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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空气越来越热。
不过,经过了小河边的短暂休整,张攀和陈~良策两部将士们,却是士气大振。
许多将士们都在兴奋的交首接耳议论着,此次说不定可以跟随伯爷李元庆杀进辽中腹地,抢鞑子的财产和女人。
先头前锋为先,中军居中,各部依次跟上,两翼各一支两千余人的骑兵护卫,两部万余人的队伍,很快便走上了轨道。
对于对阵鞑子主力行军,李元庆是做过非常深入的研究的。
简单粗暴一点来讲,那便是化繁为简、直截了当!
明军在行军途中被鞑子主力冲锋,这种战例,在这些年,简直不胜枚举。
而九成九的明军,在面对鞑子这种突然冲锋时,根本毫无办法,只能是一冲而散,沦为羔羊。
但李元庆却是从实战中,慢慢总结出了自己的一条经验。
那便是保持己方优势阵势,同时,备有一定程度的自由反击力量。用最简单的方式,化解原本需要繁琐阵势才可以保持的战斗力。
此时,张攀和陈~良策两部,虽是未得到李元庆和长生营儿郎们的真传,但有个七八成神似,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阳光下,艳红色的明军战阵,仿似一条粗壮的红色巨龙,徐徐往前推进。战阵中不时传来将士们的欢声笑语。
有了刘三儿这一出,加之马上就要接近主战场了,两部将士们的兴奋点已经被提起来。
张攀和陈~良策也都是充满了期待。
平谷之役,两人已经有了丰盛的收获,而海州此役,简直是盖世之神功那。
只要他们两人能把握住,再加之李元庆的支持,去掉头上副总兵这个‘副’字,怕并不是太大的难事儿。
各人心里都想着美事儿,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这时,东北和东南方向,却是骤然传来了简直仿若雷鸣一般的马蹄声。
张攀和陈~良策皆是宿将,只片刻,两人便反应过来。
这声音,至少是万人铁骑的规模啊。
而李元庆骑兵虽已经不少,但却都分散在各部之中,远达不到如此规模!
这.....这绝不是明军啊!
“敌袭!”“敌袭!”
“结阵!结阵……”
刹那间,凄厉的呼喊响彻明军上空。
饶是张攀,也有些慌了神,一边大声吩咐亲兵结阵,一边令刚才的心腹亲兵刘三儿,快速带人去耀州求援。
陈~良策也被吓坏了。
万万没有想到,后金军竟然在这种时候,给他们来这么一出!
但事情已经发生,他们已经没有了选择,只能是快速列阵、准备迎敌。
好在,两部基层军官的骨血,皆是当年东江出身的骨干,有这些先驱神经的疏导坐阵,整个明军战阵虽有些混乱,但整体阵势还保持下来。
这时,东北、东南的地平线上,镶红旗和镶蓝旗的万余精骑,已经加起了最大的速度,一张张狰狞的脸孔,就像是地狱里爬出来催人命的厉鬼,蜂拥朝着明军战阵冲杀过来。
“鸟铳兵,开火!”
“标枪、飞斧,上!”
“炸药包、火炮快跟上!”
对于顶速骑兵而言,三五里的距离,不过是瞬息便至。
尤其是此时张攀、陈~良策两部,还没有完全走出杨家坳子的洼地,正处在视野和地势都比较被动的低段。
万余精骑、足有两三万匹战马形成的冲击力,那更是可想而知了。
转瞬,双方便距离的汇聚在了一起。
此时,张攀和陈~良策两部的阵势虽是有些杂乱,但还算是可以的。
如果放在寻常,哪怕是后金军主力,也绝不可能这么贸然的冲阵,因为就算他们有优势,但短兵相接,他们必定也要付出不少的伤亡。
这是一向吝啬的各个后金王族们,很难承受的事情。
但此时,耐不住济尔哈朗和岳托,都是刚刚被长生营一顿狠揍,正愁着没地方找回场子,哪里还能顾得上其他?
他们此时就是为了取胜,就是为了屠戮,完全就是搏命状态了。
张攀和陈~良策两部虽是有不少的火器,但他们的火器规模,比寻常明军的确是要强一些,却还是远远无法跟李元庆和陈忠相比。
火器的威力还未能给济尔哈朗和岳托两部造成足够伤害,双方已经混战到一起。
“明狗子,去死!”
一个镶红旗的马甲,挥手一刀,直接便朝着一个明军步甲的脑门上劈下来。
这明军步甲登时被吓了一大跳,忙本能的低头躲避,反手一枪,直接刺向这镶红旗马甲的马腹。
却奈何~,战马的速度冲起来,这明军步甲根本没有意识到其强烈的冲击力。
他的长枪虽是刺到了这镶红旗马甲的马腹,但还未来得及发上力入肉,却是已经被这匹高大的蒙古马撞飞掉,瞬时,直接被身后的鞑子战马踩踏致死。
也就是短短五六分钟时间,庞大的镶红旗和镶蓝旗战阵,已经完全冲进了艳红色的明军战阵之中。
所有的言语在此时都已经变的苍白武力,整个天地,都变成了最血腥的肉搏屠宰场!
“快,快,快!压死这些明狗子!快!快!”
岳托此时都已经亲自冲杀进战阵,高举手中宝刀,放声大呼。
此地距离耀州城不过二十里地,一旦被耀州的孔有德和顺子发现了异常,必定要来增援。
他和济尔哈朗虽是今日又收拢了一部分两旗溃兵,但无论装备还是体力,都并非是最佳状态。
岳托非常明白,此役~~,必须要速战速决,否则,结局还真的难料。
济尔哈朗此时也是豁出了老本儿,能压上来的力量,他几乎没有一丝儿的保留,数不清的镶蓝旗精锐,风卷残云一般席卷着明军的阵地,短短时间内,便将明军战阵冲开了一个大缺口。
“我艹他娘的狗鞑子啊!”
“弟兄们,跟狗日的拼了啊!拼一个不亏,拼两个赚一个!就算是战死,伯爷也会抚恤咱们的家小!伯爷一定会给咱们报仇的啊!”
陈~良策此时也杀红了眼。
狗鞑子这不是欺负人么?
合着,他陈~良策就是软柿子,好揉捏不成?
此时,明军前方战阵虽溃,但却为中军和后阵争取了不少时间,阵势勉强还算是稳固,加之外围还有两部的四千余精骑,一直在外围周旋,陈~良策也发了狠,必定要给这些狗鞑子一个狠狠的教训!
张攀这边虽是心生惧意,但看到陈~良策这般拼命了,他想退也不敢退,只能也是咬着牙、硬着头皮顶上去。
后金军骑兵虽是占据了先手和冲锋的优势,但明军战阵辎重车很多,各种装备也不少,在短暂的惊慌溃散之后,他们逐渐开始恢复了一些心神,在各部将官的拼死呼喝指挥下,开始与鞑子纠缠起来。
时间飞速流逝。
眨眼间,战斗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此时,明军前方战阵已经完全溃散,战事彻底扩散到了中军。
张攀和陈~良策的中军虽皆算是精锐,但毕竟缺少根骨,已经隐隐开始出现了要溃散不支的景象。
张攀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惊惧了,快步奔到了陈~良策这边,“老陈,怎么办?鞑子势大!咱们老哥俩儿,今日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啊!”
张攀虽号称是战将,但因为他与毛文龙的关系,他在东江时,主要是负责后勤物资方面。
还是回到那句老话,‘想享娘娘的福,却没有娘娘的命!’
事实证明,毛文龙看人还是极准的。
张攀虽是场面上还算不错,但他却是缺少最关键的一根弦。
而陈~良策虽看着油滑,实则是妥妥的军痞出身。
陈~良策非常明白,此时大局对明军极有利,而他们在这杨家坳子,若是被狗鞑子给包了饺子,天知道,会对李元庆的大局造成什么影响啊。
加之他的宝贝儿子陈武元,此时已经在李元庆的亲兵序列中混到了副千总,他们老陈家的利益已经完全与李元庆绑在了一块儿。
他陈~良策又怎敢在这种时候掉链子?
倘若这事情撑不过去,他未来又如何面对李元庆的信赖?
“老张,怎么办?凉拌!狗鞑子看着猛,但他们时间不多!一旦耀州传回来消息,他们必定会跑!坚持住!跟他们拼了啊!”
“………”
张攀一时有些无语。
但陈~良策已经下了决断,他总不能丢下陈~良策跑路,否则,就算李元庆容得下他,怕是老天爷也容不了他了。
“好!跟狗鞑子拼了啊!”
张攀只得急急冲回去,又大声号令本部儿郎继续往前顶,杀伤鞑子的有生力量。
镶红旗战阵,岳托此时有些忍不住的皱眉头。
今日的计划,简直已经天衣无缝了,但仗打到这个份上,大金已经占据了完全的主动,明军两翼都已经溃散的差不多了,可中军,却依然依靠地形障碍的优势,拼死抵抗。
这,这还是他熟悉的明军么?
若照这般下去,这仗还怎么打?大金以后还如何与李元庆对阵?
“传我军令!从侧翼冲过去,碾碎明狗子中军!”
“喳!”
身边亲卫奴才迅速开始纠集精锐兵力,目标只取抵抗最激烈的陈~良策部中军。
陈~良策很快也发现了形势有些不对劲,往他这边顶的鞑子精骑,越来越多不说,白甲红甲也多了不少。
尤其是镶红旗的王旗,正在逐步朝他这边逼近。
“我艹你娘的岳托!龟儿子的,欺负老实人不成?弟兄们,炸药包,炸药包,给老子狠狠的砸!”
陈~良策和张攀两部的炸药包,皆是根据长生营的仿制而来。
只不过,他们的成分配比,远没有长生营的更精确,威力自然也要削减不少。
但此时,这般密集的人流,炸药包的威势还是不错的。
很快,‘嗖嗖嗖’,几十颗燃着引线的炸药包,剧烈的丢向了眼前的镶红旗战阵。
登时,‘轰隆隆’一片连绵巨响,至少有五六十名倒霉的镶红旗勇士,被炸的屁滚尿流。
但此时战阵太混乱,后金军压制的箭雨极强,陈~良策这些炸药包,皆是以人工抛掷,距离并不远,威势也没有完全发挥出来。
加之镶红旗的炸药包很快也投掷过来,他们只能低头防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