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彪眼神也有瞬间闪动,“看来胡狗拿去咱们不少工匠,竟然把井阑搞的这么大!”
十一二丈高,都比得上前世地球时的七八层楼房了。也亏得这个时空木匠手艺实在超凡脱俗,并且一些树木的资材,韧性、结实都远胜前世地球同类。
“胡骑这是想上层压制我们,下层来搭板攻城!”云峥道出了这个很明显的因由。
“外面似乎还蒙了一层东西……”祝仝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怀远之战的时候,胡骑攻城所用的都是简陋的云梯罢了,井阑这东西,即使是在汉军器械中,也属于高技术含量。
“是生皮,马牛皮制一样,都不怕火。”祝彪给出了答案。无他,因汉军自家制作的井阑上也蒙有这东西。
“云梯、飞梯、冲车、撞车……”望着胡营一一推出的攻城器具,谢叔延一一给点出了名。“前后才十天功夫,胡狗就赶造出来了这么多攻城器具,决心不小啊。”
北陵城外一根树苗都没有,这些树木大部分要从外县运到城下来,然后再进行赶制。短短时间里就凑齐了如此多且复杂的器具,胡骑所表现得决心已无需言明了。
北城外连营无数,但现在所看,攻城器具是都放置在当面的两座营盘里了。各式不同的攻城器械多的一眼都望不过来,在黑云一般的胡骑护卫中,咯吱吱,咯吱吱的。一点点向城池移动过来。
知道打半晌午时候,清晰地胡军身影才印现在城头将士的肉眼中。直到中午了,二十辆井阑、十辆冲车,以及百十具云梯才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北城城墙的正面。与它们在一起的是上万名身披铁甲手持弯刀、长矛的精锐胡狗。
“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
乌维驮最精锐的金狼军从西北方向的胡骑队列中奔出。万马奔腾,若一片包裹着滚滚天雷的乌云,速度飞快的从天边移到阵前。
以井阑、冲车所在处为基点,在北陵城头众多汉军将士的眼睛中,七千余金狼军犹的化作了两半。一左一右各三千余骑。如行云似流水的从阵列左右飘过,护卫着左右翼的同时,兵锋直指城门。控马之娴熟,变阵之自如,显然这支还没补充完整的金狼军,战力上依旧保持着先前的高超水准。
金狼军直飞至关前一箭之地,这才齐齐按下战马,左右三千余骑各做百骑排列,刀枪齐辉。精光耀日。
“嗬,嗬。吆嗨……”
金狼军到位,奔雷一般响亮的马蹄声顿时消散,只有徐徐语音还在众人的耳边环绕。嘹亮的号子声打破了场上的寂静,在骑兵分队飞进的同时,井阑、冲车协同云梯及上万胡兵发力上前。
高耸的井阑、冲车越来越近,胡兵拥簇着缓缓移动的井阑、冲车,更像是一群缓缓移动来的巨人。
“将军——”冯恩江突然地感觉起了一阵紧张,心跳一阵加快,那一座座高耸的“木塔”就像是一片压向人头顶的黑云。每一次的蠕动都能让人感觉一阵心悸、一种沉闷。
“自己竟然感觉着紧张?”跟在祝彪身后干了多少仗了?自己还会紧张?冯恩江自己都感觉很不可思议。但是口干舌燥的他就是觉得似乎有无尽的阴霾顷刻间在空气中凝结一样,一种压抑的气氛弥漫在心头。
骑兵冲锋杀敌,与据守城池真的是两种不同的感受。
右手轻轻抬起,祝彪拍了拍冯恩江的肩膀,“睁大眼睛看着,看本将军是如何烧肥猪的!”千里镜中,胡骑的人马似乎能一直铺到天地的尽头。人喊马嘶,也不知
道到底是有多少人身处其间。看那密密层层的乌黑,估计
出动的至少也有十万人的兵马。
“传我将令,霹雳车试射——”
一杆三角红旗。在祝彪话音刚落的时候,就在城门楼上有力的摇了三摇。
城内早早分部妥当的二十架霹雳车,看到信号,立刻开动了起来。
长长地弓臂已经被绞紧,指挥一声令下,“砰”的闷响声中弓臂高高的扬到空中,两个被打磨的滚圆的石头分别从城门楼左右方飞速的越过城墙,抛向了胡兵的进攻阵营。
没有打中井阑,也没有打中冲车,而是在密集的铁甲胡兵中,蹦蹦哒哒的开出了两条血路,带着两路的残肢断臂与云梯擦肩而过。
圆滚的石头在胡兵队列中滚出了五六丈远,连死带伤消灭了五六十个倒霉的胡兵。
可怜这些围得挺紧的胡兵,汉军的影子刚看到,自己就嘎勾了。
二炮全都正中目标。祝彪大是欢喜,立刻再下令,所有霹雳车自由射击。他器械的品阶只是c阶,加了10%的杀伤力,而不是10%的精准,效果一点也不明显。
吱吱的转盘绞动声响起,两辆射击后的霹雳车抓紧时间回原,余外的十八辆霹雳车各自再进行了一次调整之后,纷纷发出了‘呜呼’的巨啸声。
一颗颗几十斤重的石球越过城墙恶狠狠炸响胡兵阵中飞去。
剧烈碰撞声一阵高过一阵,大片大片腾起的血雾中,井阑、冲车、云梯无一能够幸免,在一次次的石弹轰击中先后有多辆被命中。
“还真他妈结实!”祝彪亲眼看到一辆冲车先后被命中了两次石弹,中弹处碎木横飞惨不忍睹,却还依旧在慢悠悠慢悠悠的向前拱动着。井阑也是如此,相对它们那庞大的身躯,几十斤重的石头砸在上面,即使几千斤力,不命中要害处,也不能将之立刻摧毁。只有相对简易的云梯受石弹撞击后立即折损率较高,几乎用不着第二弹。
又一颗石弹没能打中任何器械,砸进了胡兵依旧密集的阵形中,几乎从阵中穿到了阵后,一路不知带走多少人的手臂大腿,穿透砸烂多少人的胸膛头颅,血肉糜烂过后,是一片凄厉的惨叫声。
再一颗石弹则准确砸中了一辆前进的云梯,“轰”的一声巨响,打得那云梯轱辘碎裂,木轮乱飞,沉重的支架摇摇晃晃,让周围十丈内的胡兵都惊慌而退避。中弹处四周的胡兵就是那殃及的池鱼,被激起的木针碎片打得全身血肉模糊,死的也就死了,活着的个个滚倒在地上哀嚎痛哭起来。
呼啸声中,一颗颗石弹打进胡兵阵中,或从阵中穿过,带起一片残肢血雾,或打中器具,将其打得木屑横飞。
“他娘的,霹雳车——”乌维驮即气又怒,更急。胡兵被击中后的惨景让他不忍再睹,心头恨不得井阑、冲车、云梯能立刻搭上城墙。
但凡被石弹带过,那就是一片血肉横飞,断手断脚恨不得立刻死去的惨样。那些胡兵虽然都是悍勇之辈,可心理承受能力也挡不住这样一次次的打击。每一波石弹过来,阵营就是一阵剧烈的骚动,全靠铜环、银环胡将们拼命的弹压,才勉强向前继续逼去。
阵后的乌稽等人看得亲切,也是无不吸着冷气,增长法王一个劲的念叨长生天,汉军石炮犀利真的是让人心颤。
“法王——”乌稽包含热切期望的看着增长法王。
“大单于宽心,今夜本座亲自走上一趟——”增长法王郑重答道。
石炮犀利,对士气军心压力极大,必须将之毁去。否则要攻克北陵城池,千难万难。
三分之一的云梯被击毁,六辆井阑,两辆冲车倒在了路途上。死伤更多的是那些护卫攻城器具的胡兵,上千人都不止。
但好在都熬过去了,顶着霹雳车的轰击,两刻钟时间里,潜力发挥到极致的胡兵将笨重的井阑、冲车、云梯等拉近了城前二百步距离。
霹雳车在最后一次怒吼后沉寂了下来,想要石弹越过高高的城墙,城墙前二百步就自然而然成了霹雳车的盲区。或许将霹雳车后退,劲力再调整调整,石弹还能继续发射。但是,危险性太高,稍微不注意,强劲的石弹就会轰击到自家的城墙上。看着胡狗在石弹下哭嚎痛苦,汉军将士上上下下都非常的爽快,可要是自己自食其果,那就没一人笑得出来了。
石弹打击,对士兵的杀伤并不是真的无比巨大,可是内心压力,足以将人压垮。
发觉到石弹不再横飞了,胡兵低沉的士气迅速一壮,30点立马飞飙到了70+。带队的金环胡将高举起手中的弯刀,声嘶力竭地叫道:“攻破北陵,攻破北陵!”
“喝!”
无数的胡骑一齐举起手臂呼应,密密的兵刃映起鱼鳞样的闪光。
“杀灭汉狗!”
“杀灭汉狗!”又是如林的刀枪,如潮水般的欢呼吼叫。
这呼叫发狂的吼声能让胡兵忘记适才的胆怯和惊恐,能让他们忘记刚才的害怕和退缩,士气再度拔高了一截。
“床弩准备,点火——”
城墙上十丈间隔一座的堞楼上,粗大如长枪的翎箭上缠裹着一层层浸满了油脂的粗布,火折子吹起,往上一点,轰的,细小的火苗迅速燃烧起,照亮了碟楼中的一切。
“嗖嗖——”急促尖锐的,撕破空间的啸声中,三十几支粗大的翎箭激射而出。根本就扑捉不到它们在空中穿梭的身影,枪刃一样的箭簇就深深地扎进了各自目标上。
巨大的贯力让翎箭上缠裹的一层层油布,齐齐向前方甩出了无数点炙热的油滴,很快大片面积的熊熊烈火就升腾在了胡兵阵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