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的看着护士推出了陶伟诚,盖在他身上的那块白布,白得刺眼。
“老爷!老爷……”刘嫂追着车,哭得泣不成声。
织星就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
她老爸死了,她老爸死了……
“呜……老爷……”刘嫂的哭声,渐行渐远。
织星将身子缩得更紧了,身子抖得越来越厉害。
老爸……
老爸……
他死了,他死了!!
她捂住耳朵,不想听,不想看!她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肩上,突然多了只大手,修长,白皙,却有力。
她茫然的抬起头,视线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来人,只知道,他的手很有力,很温暖……很像小时候,她老爸抱她时的感觉。
“哭出来吧。”那人轻轻地说。
哭?
为什么要哭?
织星歪着头想半天,最后,只是摇头,然后又缩回到自己的龟壳里。
倏地,她被人搂进了怀里,带着一种清新好闻的味道。
他贴在她耳边,轻声说,“有些眼泪,是不能忍的。不流出来,就会成为一辈子的硬伤。”
织星还是摇头,咬紧牙,拼命的摇头。
这时,脸上突然一痛,他竟然硬是捏开了她的牙关。冰冷的空气灌进口腔和肺部的那一刻,她猛地缩在他的怀里抽搐起来。
不顾旁人的目光,那个美如天神的男人,就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个全身抽搐的女人。
渐渐,织星的颤抖停止了。
她缓缓抬起头,视线追着她老爸消失的方向,喃喃的说,“他死了……”
“人都会死的,谁都不例外。”
“今天是他的生日,我还买了生日蛋糕呢……”她倏尔笑了,自顾自地说,“老爸总说,我这个女儿不孝顺,从小到大都没有给他买过蛋糕。今天啊,我早早就去蛋糕店订了呢!”
他静静的听着。
“哦对了,你知道吗?我老爸不喜欢吃奶油,所以我就让人把奶油全部换成了红豆泥……我想,老爸他……他一定会喜欢的……一定会……”说到最后,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声音愈发的哽咽,“就在刚才,我朝他发了脾气……他摔倒了,我看到了的!可是……我没有停下来……没有回去扶他……就那样任性的跑了……”
她咬着唇,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她却浑然不知,“老爸……是被我害死的!他是被我害死的!!”
“是我!都是因为我!!”她嘶吼一声,接着,嚎啕大哭,“我为什么要那样?我明知道他是为了我……我为什么要说那些话?我好坏,我好坏……老爸一定恨死我了,他恨死我了!!”
身后的手臂,有力的圈紧她,无论她说些什么,他都沉默的听着。
“老爸!你不要死……我不要一个人……我好怕……不要丢下我……”
“我恨你!我恨你们!你们把我生下来,最后却不要我了……那为什么要丢下我?!”
她的哭叫,吸引了不少人围观,众人边对着织星指指点点,边目光痴迷的望着那个抱紧她的男人。
炎圣桀缓缓抬起头,冷冽阴鸷的眸环视一圈,“别再让我听到你们说一个字!滚!”
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令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低声骂几句“疯子”后,也都灰溜溜的散了开,该干嘛干嘛去了。毕竟,医院里的生离死别,大家见多了。
织星哭够了,喊累了,靠在他的怀里,脑子里又开始变得昏昏沉沉。
“爸,对不起……”
垂眸,看着她挂满泪痕的小脸,仿佛,他看到了那个追着父亲跑的自己,大声叫着,“既然不要我,为什么要生下我?!”
伸手,拭去她脸上的一滴泪,放在手心里凝视着。小小的一颗,晶莹剔透,像珍珠,不,比珍珠还要美。
第一次发现,原来眼泪,也可以美如神话。
“笨女人!!”小霁和岚从走廊那头匆匆跑了过来,看到坐在地上的人,他们都愣住了。
“哥?你怎么……”
炎圣桀摇了摇头,小霁会意,也就没再多问。而是小心的靠过去,看到织星伤心的样子,咬了咬小嘴唇,不善安慰人的他,憋得小脸通红。最后,直接握住她的手,“笨……织星,你不要难过,你还有我,还有岚,还有哥啊……以后,我们都会保护你的,就像你爸爸在的时候一样保护你……”
岚摸摸脑袋,赶紧说,“没错,除了小少爷,以后,织星小姐也是我要保护的人!”说完,还重重点头,“嗯,就这么说定了!”
“织星!!”走廊又传来一声焦急的呼唤,跑来一个穿着睡衣睡裤,脚上套着拖鞋的男人。
看到织星,他一脸的心疼,“丫头,咱不哭,诚叔要是看到,会担心的。”
织星始终都是低着头,只有眼泪像断了线似的,一滴滴落进炎圣桀的掌心。
走廊一角,四个大男人,一个小男孩,将哭得伤心的小女人围在中心。这副画面,怎么看都有点奇特,却透出一股令人动容的温馨。
注意到一直抱着织星的炎圣桀,威廉拉过岚小声问,“他是谁?”
趁着岚跟他解释的功夫,炎圣桀将织星抱起来,口吻又恢复到一贯的轻淡慵懒,“喂,记住了,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这个主人!以后,别人问起,不许说自己是孤儿!”
织星缓缓抬起泪眸,望着他被阳光拂过的俊颜,竟产生了眩晕。
小霁跟在身后,看到这个情景,居然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然后,马上跟过去,尝试着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扯住炎圣桀的衣角。
低下头,看了看他,炎圣桀没说话,怀里抱一个,用衣角牵一个,缓步走出医院。
后面,威廉还在警惕的盘问,“你说奴隶?哦,我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在pub里杀——唔……”
岚捂住他的嘴,畏惧的朝前呶呶嘴,“让桀爷听到,神仙也救不了你!”
威廉后知后觉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