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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更换了新的茶水和点心果盘,公子哥儿们说说笑笑地闲聊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先前被打断的话题。

与此同时,晔国公府的二房,顾婵衣衫褪尽,趴在她的床上,床前摆着一张屏风,顾二夫人抹着眼泪地坐在床尾,宫长继派来的府医隔着屏风,指挥着贴身丫头仔细检查顾婵身上的伤势。

脊背朝下硬砸在石板路上,随便换个普通人都得摔得岔气,而对于娇滴滴的千金贵妇来说,那真是重伤了。

顾婵各种喊疼,碰都碰不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泣着要母亲为她报仇,公爹是无官职,可她亲爹顾二老爷正在五品知州的任上,白蔻殴打官员亲眷,罪不可恕。

顾二夫人心疼得不行,女儿说什么就答应什么,哄着她好好接受检查。

顾大夫人听下人禀告,连忙过来探视,顾三夫人也同样急忙赶来,妯娌两个在院里碰见于是一块进屋。

顾二夫人看到大妯娌的脸,止不住地怒火中烧,好在还剩点理智,顾忌着还有王府的府医在场,不想让外人看到晔国公府三位夫人不和,客客气气地接受了她们的慰问,让人礼送出去。

顾大夫人与三妯娌分了手后,就派人去把顾昀喊回来,她要知道详细经过。

下人检查完表面情况后,给顾婵身上盖了一块被单,府医过来亲手检查有没有骨折和内伤。

顾婵尖厉地嚎叫着,府医的手都没碰着她,她就惨叫连连,弄得府医不敢真用力触摸,只好先诊脉,确认她没有内伤,开了方子留下了跌打药就告辞了,能叫得这么大声,应该是没有骨折。

“娘,娘,我好疼,好疼啊,娘!”顾婵愤怒地拒绝下人给她搽药,“娘,我们不能饶了白蔻,不能饶了她!”

“好好好,不饶她,你先养伤,养好了伤我们找她算账!她连你都敢打,反了天了!”

“她有三哥袒护,当然胆大包天!”

“顾昀袒护她?!”

“三哥先叫我住手,等我被白蔻打倒了才叫白蔻住手!娘,我才是他妹妹,他不帮我帮外人!”

“顾昀?!”

“他看着我被打!他看着!还有他那帮哥们,都一起看着,没有人上前拉住白蔻!娘,我好可怜!街上那么多人看着我,没有人帮我!”

“这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我去找他们算账!”顾二夫人扭头吩咐下人准备轿子去诚王府,“你好好在家养伤,娘去给你讨回公道,我就不信了,发生这么大的事,诚王两口子还会袒护白蔻!”

顾二夫人怒气冲冲地走了,为了避免被长房阻拦,二夫人从八步巷的侧门出去,走侧巷就离诚郡王府的正门不远。

顾昀此时已经被他母亲叫回家,其他人见天色已晚,也纷纷告辞回家,宫长继送了客还没回到内宅,就听管家急急忙忙来报顾二夫人来了。

这一听就是兴师问罪的架式,宫长继让管家开了前院的花厅,请顾二夫人到花厅谈事,并请王妃出来相陪,同时又派人去晔国公府喊顾昀。

宁佩兰那会儿正在白蔻屋里安慰她,下人来报,她只能先出去会客。

白蔻则唤小叶子打来热水,悠哉地洗手更衣,等着吃晚饭,对于把顾婵扔了个过肩摔,她毫无愧疚,更不担心会有谁上门寻事,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是顾婵先动的手。

花厅里的会谈并不顺利,顾二夫人强烈要求白蔻出来道歉,宫长继夫妻俩坚决不同意,而且宫长继是亲眼看到白蔻当时在往府里走,是顾婵先伸手拍人,才引发白蔻还击。

“白蔻一到顾昀手底下就开始习武,顾二夫人难道不知道?府上也是有侍卫的,真不知道习武的人背后是防御区,哪怕开玩笑地随手一拍都得后果自负?”

“王爷的意思是顾婵咎由自取?!”

“我没说她咎由自取,但后果自负总没错吧?”

“顾婵是官员亲眷,她现在伤得只能卧床,而你们却袒护白蔻,甚至都不让她出面道歉!你们不觉得你们也很过分吗?!”

“顾二夫人说得没错,顾婵是官员亲眷,白蔻只是一个刚刚恢复民籍不到一个月的平民,双方身份不对等,她怎么敢随便得罪顾婵?说她欺负顾婵不是很可笑吗?”

“诚王殿下!”顾二夫人气得浑身哆嗦,“请您自重!”

“顾二夫人,您消消气,冷静一下,这事的前因后果实在奇怪,不排除您爱女心切,一时受了顾婵的蒙蔽。”

“我女儿不会骗我!”

“好好好,顾婵不会骗您,但她为什么要约白蔻谈事?约了人又迟迟不露面,这快要立冬的天气,站在街上吹着冷风等人难道好受?”

顾二夫人有些语塞,她不想说出约白蔻谈事就是为了官司的事情,本来与白蔻和谈就已经很丢脸了。

“顾婵是官员亲眷,白蔻不过是平民,叫她多等一会儿怎么了,身子这么弱就别做这大掌柜,趁早辞工回家养病好了。”

“说得对,理由充分,就是不知道顾婵这是哪学来的待人接物?”

“不管哪学来的,反正不是我晔国公府的家教。”顾昀一脸难看的踏进花厅,“二婶,我的工场我的生意,请您以后不要随便议论。”

“哟,还真是说不得了,你怎么不让白蔻也做个东家算了。”

“二婶,我是皇商,白蔻做大掌柜,宫里头都没有意见,您不高兴,我真不知道是为什么。”

顾二夫人被这话噎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强硬地转了话题。

“顾婵是官员亲眷,白蔻是平民,众目睽睽之下人人都看到是她把顾婵摔了,要她出来道个歉难道不应该吗?”

顾昀和宫长继夫妻面面相觑,最终宁佩兰点了头。

“好吧,趁此机会,有什么话摊开了说吧,今天之后,不许再为此事再生恩怨。”

顾二夫人同意了,于是他们一大群人前往白蔻的小院,快到时宁佩兰派人跟白蔻说一声。

白蔻这会儿已经更衣完毕,借着黄昏的日光和院中花草旁的泥土,拿根树枝教小叶子识字写字,听宁佩兰的下人来报,她整整衣裳站在院子中间袖手等待。

小叶子迎了大家步入院中,就见白蔻以一夫当关之势站在那里,好像随时又可能挥一拳一样。

“不是说来道歉的么?居然来这么多人。”

“跟你道歉?!”顾二夫人一直就没消过的火气愈加烧得旺,“你打伤顾婵,还想要我给你道歉?你也配?!”

“看看看看,五品官员的妻子就这家教?像个市井泼妇一样。”

宫长继拉住妻子的手,果断向后退了几步。

顾昀硬着头皮,上前站在白蔻和顾二夫人中间。

“你们看现在都起夜风了,有话我们进屋说好不好?”

“女人说话,男人插什么嘴,一边站着去。”白蔻对顾昀恶声恶气,王府的下人们屏气凝神一起看着地面,宫长继一脸同情地招手把顾昀叫回去。

没了顾昀在中间挡着,顾二夫人想起以前白蔻打人也从不手下留情,假装东看西看打量院中风景,向她身后忠心耿耿的老仆打了个手势,那老仆妇满脸笑容地走向白蔻。

“白大掌柜,你看今天这事闹的,对两边都不好看,要不退一步算了?”

“可以啊,只要你们先道歉,我就既往不咎。”

“你这话不就绕回来了,我们那位姑奶奶现在都只能卧床养伤,哪有我们先道歉的道理。”

“她先动手的,街坊百姓都看到了,还要我先道歉?晔国公府几时这么蛮横不讲道理了?”

顾昀赶紧咳嗽几声,“这可不干晔国公府的事啊。”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顾世子,顾二夫人是府上的大主子吧?她是府上明媒正娶的夫人吧?她既然顶着顾二夫人的头衔,走在外面就代表着晔国公府的对外形象,今日她们这母女的丑态,怎么就不干府上的事了?您这世子也得讲点道理吧?”

顾昀只能举手投降,再不打岔。

“丑态?!”顾二夫人瞪大了眼睛,尖着嗓子走上前去,“你敢再说一遍!”

“哎呀,白大掌柜,你行行好,少说两句吧,咱们是来和谈的,就不要夹枪带棒了。”那个老仆妇借着自己身体的遮挡,突然拉住了白蔻的双手。

“就像您现在这样子,二老爷看到您都要吓得阳痿了。”白蔻低头瞥了那仆妇一眼,不以为意地任她拉着。

“混账!”顾二夫人暴怒,抬手打去。

白蔻被那仆妇拉着双手,不闪不避,硬受了这一巴掌,响亮清脆。

顾昀他们被这一变故弄得一呆,随即顾昀看到了白蔻眼里闪过的光,猛冲了上去。

“白蔻,不要!”

顾昀的反应已经很快了,但双方差了几步远,还是慢了一下,就是这一点时间差,站在白蔻正面的顾二夫人突然一声惨呼被踢飞,然后众人看到白蔻原来是被人拉住了手,而那个老仆妇也是躲避不及,白蔻横肘一扫,利用身高优势,撞在她鼻梁上,当场鼻血横流,鼻梁断裂,痛呼着满地打滚。

“天呐!”众人惊呼。

“快叫府医!”宁佩兰大喊。

“送客院去!”宫长继指挥着强壮的仆妇把两人抬走。

顾昀则已经和白蔻再次打了起来,边打边故意把她往房间带,在挨了几拳之后,终于把白蔻推回了上房,房门砰地关上,顾昀背靠着门板,把白蔻紧紧地抱在怀里,一边用力抚摸她的背,一边不停地亲吻她的额头。

“嘘~乖~乖~~”

白蔻挣扎了几下,但她越用力,顾昀抱得越紧,反复几次后实在挣不开顾昀强健有力的手臂,只能安静下来,任他抱着。

(作者的话:本章3000字,不是涨价,不是涨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