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一年对于太子妃来说,有一个虽然平淡但是也称不上坏的开头。朝廷上的争斗,经过了直接参与者——皇子、亲贵、大臣们这一层面的过滤,轮到女人们感受的时候,其力量就要柔和得多了。
时间进入康熙四十一年,华善丧事的百日也到了,满打满算过了一百天,丧家便可以穿得不那么丧气,人情往来也可以频繁一点了。等到了东宫五阿哥百日的时候,石家人至少可以通过这一次的活动,露一小脸,淑嘉也可以见到娘家女眷了。
并且,由于站队的原因,不少外放官员也渐渐往东官孝敬了不少银钱,淑嘉的手头宽松了不少。要不然,真以他们两口子的经营,要应付康熙四十一年的几件大事,着实不易了些。
像万寿、圣寿这样每天都有的事情,那当然是都有财政预算的,但是像皇子一窝蜂地结婚这种事情,真是可遇而不可求——谁也不想求。三份(一、九、十)娶福晋的礼物,三份(十三一个、十四两个)纳经过指婚的正经侧室的礼物,还要再准备好另三份(十二、十三、十四)只等定下日子就要动手迎娶的嫡福晋的礼物。即使是东宫,也有点儿吃不消。
淑嘉还担心胤礽会受到这些来路不明的财物的影响,胤礽却早已经有了安排了。有些人,是他的铁杆儿,不收他觉得于心不安,那就收下,比如齐世武。此人是太子的死忠,早年索额图在的时候,他与索额图走得近,却不是个单纯的索党。所以,上一回清洗的时候,他留存了下来。
像这样的人,是经过考验的,只要不猪得彻底,胤礽就得保下他们。力都出了,钱就必须拿。
而如王掞这样的,颇有一点“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在他们面前就要作出一副道貌岸然的储君相。必须忧国忧民忧社稷,必须爱国爱家爱皇帝,装得要多白莲花有多白莲花,这样才能引起清流的共鸣。不管你内里多么败絮,表面必须金玉。这样的人,不但不能收他的钱,给他的‘赏’也必须雅致才行。
作为一个刚出月子的产妇,淑嘉最忙的反不是这些,她在忙着跟佟妃打好关系。
贵妃佟佳氏,出身极佳,修养很好,为人处事也够水平。别的不说,光凭着她以不尴不尬的身份在宫里混了十好几年,还能一直淡然处之,终于一举而成为贵妃,那就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如果能与之打下良好的关系,自然是会受益匪浅。然而,在她真心想帮你之前,交往起来最好还是要讲究一点。
淑嘉与佟妃先前也是泛泛之交,彼此的感观都还算不坏,却一直没有深交的条件或者说是契机。太子妃无法常入后宫,那不是她的地盘,她也没有婆婆在里面。佟妃就更没有理由没事跑出东西六宫胡乱转悠了。
现在好了,太子妃生产,太子不在家、西鲁特氏特殊情况不能进宫照顾,亏了佟贵妃照顾。再自然不过的理由了。
淑嘉从皇太后那里蹓跶了出来,从这一天在宁寿宫的聊天中分析一下,如果佟妃这一天不太忙呢,就寻个理由带着弘曈往承乾宫蹓跶去了。为了这个,她连步辇都带出来了,从宁寿宫里出来,与佟妃一道往承乾宫里坐一坐。
佟妃自己没孩子,倒是喜欢小孩子,弘曈看起来又很可爱,每每见了他,都要拿各种好东西逗他玩一玩。淑嘉时机选得巧,十回里倒有八里是佟妃很闲的时候,更容易一起闲话家长了。
淑嘉已经深谙社交之道,作为太子妃,只要不是铁了心的反太子党,她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以此为基调,只要言行不讨人厌,自然而然能够吸引一大批人跟她交好。
佟妃这里也是乐得与东宫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她无子,又无抱养之子,连像老八那样名义上交给她全权负责的孩子也没有,着实寂寞。还要料理着宫务,看着比自己年轻的宫妃们一个个儿女绕膝,这刺激实是有些大了。
儿女之事,却是求也求不来的。
现在好了,有个小胖子陪她玩,自然也是欢喜的。至如太子妃这些动作背后的含义,她也不用多想了。反正只要不是害她,她乐得多个说话的人不是?
淑嘉与胤礽现在要的就是大家一个“不反对”而已,至于“支持”,亲,皇太子是写进宪法的继承人,不需要支持的。
一过年,佟妃这里的好东西却是呈井喷状暴发的。她不需要往外送很多的东西,却因身份的关系,要收很多礼,这会儿正好拿来逗一逗弘曈。
承乾宫东暖阁里,炕上摆的炕屏还是东宫送过来的年礼。佟妃在屏前一坐,手里拿着的却是一串檀木手串,她和弘曈一人抓着一边儿,在那儿练拔河:“这屏风还是你们送的呢,我看着就喜欢。”
淑嘉与她对坐:“那我可就放心了,他们还说这样式略有些简单了呢,不瞒您说,我是一眼就相中这个了。”
佟妃道:“可不是,太繁复的看着也眼晕呢,”一面伸手护着弘曈的后脑勺,防止他跌倒,一面松了手,“唉呀,咱们阿哥力气着实不小呢。”
弘曈嘿嘿一笑,拿着手串跟淑嘉献宝:“额娘~”
淑嘉伸手戳了戳他的大脑门儿:“还不去谢了贵妃的赏。”
弘曈认真地爬起来,学他爹的样子,胖拳头抵着嘴唇清清嗓子,又理理衣服,认真地:“谢贵妃。”
佟妃笑得真打跌:“嗳哟,真是招人疼呢。”
淑嘉不客气地吐槽:“他是人来疯,没人理呢,想着法子也要折腾出来点儿动静叫人去看他。一有人看他,他折腾得就更凶了。”
佟妃搂着二胖,舍不得松手,嗅着孩子身上的奶香味儿:“我看这样挺乖的啊,是不是啊?”最后跟着弘曈聊天儿了。
弘曈严肃地点头:“您说的很是。”
靠!这语气,这动作,明明是在cos我呀!淑嘉泪奔。
佟妃更高兴了,看着淑嘉:“是吧是吧,多正经呀。”
淑嘉哭笑不得地点头:“他天天念一本正经,当然正经了。”
佟妃捶桌,指着淑嘉:“平日见你总能把皇太后逗笑,总不明白是为了什么,今儿跟你说话才知道,原来只要与你在一道,总能笑得出来的。阿哥,咱们读的什么经啊?”
经?弘曈努力地想着:“《论语》?贵妃,这书名儿里没个经字儿,额娘非说这是经。《三字经》里有个经字,额娘又说那不是经。这是为什么呀?”
佟妃:“……”
淑嘉忙说:“看吧,天天这样吵吵得我头疼。”
弘曈拽着佟妃的袖子,扭捏地说:“额娘明明说了,不懂就要问。”
佟妃连忙低头哄他:“没事儿,没事儿,咱们慢慢儿地说,《论语》是六经之首……”
淑嘉目瞪口呆,在她看来,教小孩子要循序渐近地教嘛,三周岁了,幼儿园都不到的,不能讲得太深奥。而且这是二儿子,不需要像弘旦那样承担太大的压力不是?人家佟妃倒好,上来直接开涮,可恨那个胖子,居然听得直听头!
我说,你到底听懂了没有啊?
淑嘉这儿还没弄明白呢,那边两人一来一往就聊上了。
弘曈没他哥哥那么幸运,有苏麻喇姑当全职补习老师,倒是有个佟妃,这样三不五时跟她玩上一玩。
淑嘉也借此机会混成了承乾宫的常客,承乾宫里,还住着一位王嫔。这一位如今已是三个儿子的母亲了,依旧温婉大方,说话柔声细气,举止间脱不去江南水乡的影子。话却很少,虽然她的官话里带着点儿南方的口音听起来格外的舒服。
王嫔的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已经到兆祥所去住了,跟前只有一个小儿子十八阿哥,才半岁不到,也是一团玉雪可爱的小模样儿。
心理上,佟妃更倾向弘曈一点,到底是孙子辈儿的——后宫之中,也就她有资格勉强与祖母二字挂上边儿了,虽然不算太名正言顺的孙子。十八阿哥这样的,抱养不成,就是混个人缘而已,人家有亲妈呢。
面子上却是要做足了的,所以心理才会时不时地憋屈,还完全不能够表现出来。要笑着介绍:“这就是咱们十八阿哥了,看看长得多俊呀。”此时十八阿哥在睡觉,弘曈被佟妃有点吃力地抱着,让他看他十八叔。
弘曈歪歪头:“我弟弟比他胖。”
淑嘉想打人:“你也胖!”你们家兄弟都胖,有什么好炫耀的?
佟妃胳膊酸了,连忙把他放到了地上,对淑嘉道:“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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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二去,淑嘉就跟佟妃混熟了,又由于有了弘曈,淑嘉也不禁了他们俩一道儿玩,这层友好关系似乎又添了一点别的什么东西在里面了。
而佟妃,也表现出了足够的善意。关于康熙要去五台山的消息,淑嘉就是首先从她这里知道的。
“这个我们并不知道的。”
佟妃略有自得,口气却保持平淡:“也没有什么,多半今天就知道了。不过昨儿听皇上这么一说罢了,对了,皇上要带弘旦阿哥一道儿呢。”
淑嘉知道,昨天是佟妃被翻了牌子了。有个儿子在皇帝身边的好处就是,当妈的可以名正言顺地把儿子身边的太监给叫过来问话。弘旦身边的人,有不少是东宫的编制,宿舍就在东宫里。除了像贴身大太监这样的工种,其他人不当差的时候是不能在乾清宫里乱混的,还得回来。
这一点,胤礽都是在数次消息不如老婆灵,纳闷之下才发现的。
有了这个消息渠道,淑嘉才对佟妃这个消息表现出了足够的震惊。
佟妃笑道:“皇上昨儿说,他心里已经动了很久的念了,先前事儿多,才没说的。”
自己儿子要去,淑嘉当然要多问:“不知何时动身?我也好给弘旦准备准备。”
佟妃道:“快得很,五台山并不太远,銮仪卫也不用花太多功夫,年前谒陵时车马仪仗都是检查过一回的,正月里就走呢。”
淑嘉又开始与佟妃讨论起路上要带什么东西好了:“我还没备过上山的行头呢,您说,要怎么收拾呢?”
佟妃也没准备过,康熙的行头各有人去准备,她也乐得发表一点意见:“听皇上说,山上是比山下要冷些的,你不妨给阿哥备些厚衣裳才好……”
这一天,胤礽回来正要告诉淑嘉这事儿呢,就发现淑嘉已经在收拾上了,不由愕然:“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都是刚知道的消息呀。”左右一看,再算上一算,昨天回来的太监根本不可能知道消息,而今天当差的太监,还在当差呢。
淑嘉道:“承乾宫妃母说的。”
胤礽:“……”你牛!
很牛的太子妃问太子:“这一回你去不去?”
原来还有你不知道的啊!胤礽清清嗓子:“我与四弟、十三弟随驾。”
“那我正好顺手收拾了你的行李。”
头一回知道自己只是个‘顺手’,皇太子提出了严正的抗议:“顺手?”
淑嘉忍笑道:“特意?”
胤礽手上一痒,没忍住,抓住淑嘉挠痒痒,两人玩闹了一阵儿,头发都有些散了。胤礽抱着淑嘉,两人的身体有节奏地摇晃着,胤礽轻声道:“你独个儿在家里小心点儿。哪怕是承乾宫那里。”
“怎么?”淑嘉认为自己这些举动完全是互惠互利。
胤礽的语调也冷了下来:“隆科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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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科多其实是个水平不太差的人,其仕途之平坦绝对得益于外戚的身份,但是兄弟六人里,他混得最好也是个不争的事实。然而这么个不算矬的人,却有一个致使的弱点:帷薄不修!宠妾灭妻。
他疼四儿简直就是到了一个不可理喻的地步,一切都以这一位的意志为中心,亲爹亲妈都拿他没办法了。他一直不肯与太子靠近,有那么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太子不够“礼贤下士”,另一部分原因,乃是太子不太可能支持他的某些非正常举动。
须知太子不够“礼贤下士”乃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由于近年来太子态度的好转,刺儿头如鄂伦岱的态度都有所松动了,佟国维思前想后,也是有些动摇,只有隆科多,一直坚持着跟太子硬扛到底。
这里要说明一下原因。
首先介绍一下背景,索额图同学,他姓赫舍里,隆科多的妈也姓赫舍里,两人虽然没有特别近密切的关系,却不妨碍一句话“五百年前是一家”。若论起来,还真有血缘关系的,也许都不用上推五百年。
索额图极盛时,佟国维都不怎么鸟他,佟国纲就更不用说了。索额图虽然强横些,倒也识趣。不幸他有一个正义感很强大的女儿——伊桑阿之妻乌云珠。爹是大学士、领侍卫内大臣,丈夫是大学士,她也姓赫舍里,跟隆科多的母亲接触就很多。
于京中之事原就有耳闻,开始还不相信,哪家会有这样脑缺了的子弟啊?等见了隆母赫舍里氏,才大吃一惊:还真有啊!当即就怒了,再看隆母完全是泪流满面还没力气管的样子,火上加火。
这位可是索额图的掌珠,仁孝皇后的堂妹,本人有着极高的文化素养,同时,人品还比她爹强很多。越俎代疱去教训人家儿子的事儿她还干不出来,对于隆科多的行为,那是非常之看不顺眼。四儿同学敢当着她的面出现,不管什么场合,她就能直接甩袖子走人!
她的态度直接影响了很多人,高贵的人品永远是有感染力的,如果再加上不俗的身世,影响就更大了。不说父、夫,如果不出意外,她儿子将来位置也不会低了,人家根本不甩四儿这货,就有人照着做,即使做不到她那样斩钉截铁,也是冷冷淡淡。
四儿是一心想要在这贵族圈子里出头露脸的品种,一见这情形,脸就沉了下来。主人家倒是好言相劝,也有更多的人围绕奉承,四儿还是觉得受到了侮辱。她要的就是风风光光,在哪儿都要抬头挺胸,今天头一抬,叭,叫人家在脸上盖了个鞋印儿。
这原不算什么的,女人间的小误会,在男人的利益面前,那就是炮灰啊炮灰。
偏偏,隆科多是个受女人绣鞋尖儿的方向指引的男人!
四儿受了委屈,回来哪能不闹呢?隆科多下了班回来一看,四儿扶着心口往一床上一歪,她病了。
隆科多登时吓得魂飞魄散了:“你这是怎么了?请大夫不看了么?还是我去找御医来瞧瞧罢。”
四儿一听,把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绝技发挥到了极致,捂着被子哭:“还找什么大夫?还找什么御医?我死了算了,活着也是丢人!”
“什么?!”隆科多这一惊非同小可,“你哪里丢人了呢?”上前把人挖出来,一通哄,期间甜言蜜语无数,“你这样儿要是活着丢人,哪个女人还配活着?”
四儿可算是找到组织了:“今儿……出去……伊大学士家的那个……看我一来……直接走了……”
隆科多可不是那一种“你不要给我添乱,你本不该认不清形势出去显摆的,人家又没有做错”的人。
卯上了!你这个死女人!敢给我女人脸色看!
什么呀,人家乌云珠可不是个善茬儿,虽然爹不算个好人,可她一直是个道德模范,在这件事上的立场又太对了。多少人当面同情四儿,背后拍手称快?隆科多和四儿气个半死心里算是记恨上了。可他们还是没办法,要让乌云珠尝尝厉害,那得先让她夫家、娘家都不行了才好。
乌云珠,换个环境,胤礽得叫她一声姨。索额图是她爹,伊桑阿现在还是大学士,虽非索党,也有天然联系。两人背后,那站着的是太子。如果太子上台了,得,这女人不狠狠地抖一抖威风才怪呢!
可怜的太子,真是遇着索额图这样rp不咋地的要被拉仇恨,遇上乌云珠这样的好人还是被拉上了仇恨。
胤礽这里不是不想与佟国维和解,他都能纵容着弘旦跟鄂伦岱玩儿了,多一个隆科多真不算什么。虽然,隆科多的行为很让他恶心,也不是不能睁一只眼一只眼的——只是不想主动去联络罢了。
胤礽现在的社交策略,还是倾向于顺其自然、不着痕迹的,简而言之,不要太明显。如庆德与鄂伦岱比较投契,这样的发展才是符合胤礽心目中理想外交的。找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台阶,再靠拢,不管是自己的心理上还是康熙的心理上,接受度都会高一些。
这样做也有一个缺点:需要时间。不过现在大家都是在起步阶段,太子还占着身份上的优势,虽然前面走了很多弯路、造成了许多不良影响,情况还不算坏到家,胤礽也还耗得起。
可是呢,这个台阶你不能指望皇太子去过于主动。胤礽的肢体语言做得够足了,朝上见到佟国维里态度也够和蔼可亲了,堪比当初与索额图时的亲近,其他方面表现得也很好。好到佟国维都开始动摇了,都开始琢磨着和解方式了。
结果,麻烦来了。
四儿在乌云珠那里讨了个没趣,隆科多直接把根源挖到了太子那里。要报复太子家亲戚,不把太子搞倒了,那就是结上了未来最大的一个仇家。隆科多主意既定了,就不能不行动。
鉴于当家人还是佟国维,他是努力游说其父:“阿玛,您说太子可交了?可您看看他,平日可有什么作为?”太子近来是在韬光养晦来的,表现只能算是中平。
接着隆科多又举了很多例子,翻出了旧账,太子跋扈、太子奢侈、太子无礼、太子结党、太子性情暴烈……还不如下台了好呢。
以上,全是确有其事的。佟国维抽了隆科多一巴掌之后,动摇了。皇太子坏事做得太鲜明,好事……近来做得太低调。
但是佟国维直指核心:“未闻太子有显失其德之事,诸阿哥中尚未有可观者。”
隆科多虽然一脑子豆浆,偶尔还有灵光的时候,老大绝对是个阿斗,前头还有明珠。不如……老八!
佟国维对老八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但是出于政治家的谨慎,他还是说:“八阿哥尚幼,我要再斟酌斟酌。”
隆科多下了一记猛药:“别人犹可,不论谁想上位,都要倚仗咱们,唯有太子……他……对咱们家可不怎么样儿。”
佟国维心里的天平又摆了过来,作为一家之长,他要通盘考虑一下。隆科多说得也是在理,太子对佟家确实亲近不足,而且还隐隐地有疏远之态。近来好些,动作仍然不明显,佟国维也有自己的骄傲不是?
隆科多在佟国维这里下了一个套,选准了一个时机,趁着胤礽与佟国维说话的时候,摸到了佟国维的背后。拿挑衅的眼睛去看胤礽,胤礽原不是这样受不得激的人,但是隆科多呢,因为对乌云珠怨气太大了,直接把太子也给怨上了,那眼神委实犀利。胤礽很快地就不舒服了起来。
向你示好,不代表我要装孙子啊!
胤礽到底是皇太子,就算给太监发灰色收入,也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打赏”,至少面子上是过得去了。现在呢,隆科多就这样光天化日地拿眼睛来鄙视他,神仙都要冒火。你个二货,我都还没鄙视你呢!
太子根本不知道隆科多针他是因为他额娘的堂妹,莫名其妙被人打了标记,准备拿技能来轰。胤礽当然要作出戒备状。
佟国维这儿正在跟胤礽打太极呢,一看胤礽也犀利了,顺着眼神一看,他在瞧自家儿子不顺眼,这会儿,隆科多已经收回了挑衅的眼神,改为恭敬肃立了。
太子,你节哀。
佟国维到底谨慎,还特意调查了一下皇太子与隆科多是不是有什么私人恩怨一类的。如果能化解,那么化解一场私人误会,比起另起炉灶支持一个还没有确定人选的人去竞争大位要容易得多。隆科多与胤礽根本就没有实质性的接触啊,这无缘无故地看着不顺眼,这立场是根本没办法改变了。
佟国维的脑袋里,两种思想剧烈地斗争着。想下决心跟太子对着干,即使是两朝老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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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与佟家的矛盾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时候,胤礽必须打包跟着康熙去五台山了,临行前,留下满满的嘱咐:“与承乾宫妃母那里,不要什么都说。外头的人,如果受了佟家的气,先不要动,等我回来再处置。”
淑嘉答曰:“知道了,一路平安。”她也不知道乌云珠已经pk了四儿一回,账还记在了东宫的头上,知道真相的,大概就只有隆科多了。
佟妃的母亲来看她,不欲给她添堵,都没有提四儿又如何如何了的事儿,是以佟妃也不知道。太子妃和佟妃,依旧是越走越近。一边儿是男人们快成仇人了,一边儿是女人们快成朋友了。
康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三月初才回到宫里。在这一段时间里,太子妃和佟妃都很闲,主要工作对象离开了嘛!没事儿就聚到一起聊天儿。有时候,佟妃干脆自己教弘曈写字,拣几条介于重要、不重要之间的事情,提前提点一下淑嘉:“正好儿,我给你带孩子了,你帮我看看这些事儿。”
话没明说,意思倒是表现了出来:这事儿你以后都会接触到。话里话外,已经有了亲近的意思了。
淑嘉也有分寸,推辞不得之后,只是看,也不吩咐,最后等佟妃玩够了,两人再讨论个结果。涉及到宫女太监的,她能插一点口,遇到宫妃之间的事情,直接说:“这不是我们晚辈能说的。”
佟妃也就不勉强。
两人还没事儿交换一下情报,你从皇帝那里得了什么书信,我从太子那里又得到了什么消息,这两个女人居然是京中对圣驾动向最了解的人了。东宫五阿哥百日,佟妃给的‘赏’那是实打实的丰厚,太子妃也是收得格外地不见外。
事实证明,如果没有男人,女人之间还是很和谐的。
这份子和谐一直持续到了圣驾还朝,淑嘉叹息,皇帝一回来,佟妃哪还可能天天跟大家玩儿啊。
别说佟妃了,就是淑嘉自己,也没心情天天跟大家玩和了——胤礽的气压也是够低的了。
弘旦从外面回来,得了允许回来看望母亲,正讲述沿途风光。他口齿伶俐,说得惟妙惟肖。淑嘉极是向往,五台山啊,风景名胜呢,还是原生态的吧?要是能去一回就好了。
不知不觉就说了出来,弘旦马上说:“额娘想看?儿子长大了奉额娘去进香。”
淑嘉摸着他的头:“好啊。”谁要去进香啊?我只是想旅游。
弘旦大概只有在这里才会暂放下负担,开始叽叽喳喳:“额娘,小弟弟会说话了么?弘曈呢?淘气不淘气?”
淑嘉牵扯着他的手起身:“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弘曈还是与原来一样地圆滚滚。”
弘旦大笑,弘曈正午睡,被笑醒,揉着眼睛出来了,看到弘旦眼睛一亮:“哥!”
“哈,小圆滚滚。”
“你才圆!”
弘旦非常高兴有人拌嘴:“我现在不圆了,你圆!”
下面就是无意义地,“你比较圆”的争论了。
淑嘉只管抿嘴乐。
胤礽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康熙终于放他出来了,可他的脸色实在不太好。康熙回来了嘛,自然是要召集留守的人问一问情况的,胤礽很快就发现只是过了一个年,这些兄弟们的业务水平就比年前高了一个档次,直是#¥@……%~&**!!!
最让胤礽郁闷的却是康熙的态度,他老人家态度和蔼地询问了每一个皇子,指出了工作中的不足,还提出了对未来的期望。胤礽尝到了被孤立的滋味,从来都是他与康熙讨论得热火朝天,兄弟们对于权力插不上手的。
现在他虽未被隔离于权力之外,但是朝中问题他插不上口。
捏了捏拳头,对淑嘉道:“早膳我在乾清宫用过了,晌午不想吃点心,我去小佛堂里坐一会儿。弘旦也是一路奔波,叫他歇一阵儿再说,晚膳咱们一起用。”
淑嘉道:“你先洗把脸再去坐,一身风尘仆仆呢。”
胤礽虚应了一声,真去洗了脸,淑嘉领着儿子跟着进去,也不多嘴,搭一把手,拿出早准备好的衣服给他换上,便带着儿子们往西梢间里去了:“你去罢,我看看弘旦写字儿。”
胤礽去静心不提,淑嘉这里把弘曈也打发去了:“我怎么想着还有件事儿没办呢?弘曈,你还没洗脸吧?嬷嬷呢,带他洗脸去。”
清场完毕,儿子,说吧,你爹怎么了?
弘旦心里隐约有点明白,又不太明白,听淑嘉问了,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阿玛挺好的呀,出了京,一路上都笑逐颜开的,”接着吐槽,“阿玛好大的人了,还跟玛法撒娇!”
淑嘉:……那是常态了。
“一路上山,还跟玛法一道走,并不用轿辇,说说笑笑的,进香回来,也是高谈阔论。四叔、十三叔也通佛法,阿玛与他们说起来头头是道的。”
“是么?你阿玛越发像个居士了。”得,在京里就不舒服,出去就舒服,工作压力太大了,却又不能总是躲。
淑嘉还没想到开解的法子,胤礽晚膳的时候又神色如常了,晚膳后还重点考查了一下弘晰的功课:“你倒是用功了,既这么着,你伯王、九叔、十叔的喜事儿,我给你请假,你也去凑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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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三个最大的红包炸弹,当量都是百万吨级的,头一个就是直郡王续弦。
礼部和内务府等有关部门忙了个四脚朝天。
一年连着三场婚礼规格极高的正式婚礼,新郎还都是比较有份量的皇子,压力不是一般的大。春三月,圣驾从五台山上一回来,直王府的喜事就开始了。有关部门气得想骂娘——三月十八是万寿节啊!都赶到一块儿去了!
就因为三月里有万寿节才要赶着办喜事儿的,皇帝希望这一次的万寿节,他家大儿子那里能够好看一点——一线工作岗不要有空缺、一家子完完整整的才叫好看。有关部门压力倍增。
第一场婚礼,压力最大的却是新任的直王福晋张佳氏。
但凡一样工作,如果先前有人做过了,后继的人就难免会被拿出来比较一番。不但别人会比,自己心里也会拿出来比上一比。张佳氏就遇到了这样的一个难题,她还没有办法去避免。由于伊尔根觉罗氏已经死了,她连个对手都找不到就被pk了。郁闷!还得忍着,还得表现得好了。
不可以想前任还留下了一子四女,不可以想她的出身暂还压不住场子,不可以想以后有了儿子明明是嫡子前程却要像二手货一样打折。阿米豆腐,能嫁皇子为嫡妻,这样的好事原是捞不着的,也就是因为续弦她才能有这一身的荣耀。这么一想,倒是好过了一点。
直王府里,太子妃为首的弟妹们都过来喝喜酒,身为大嫂的张佳氏却不能出来应酬。诸在京公主、诸福晋倒是进来看了她,在张佳氏眼中,这些人一个个气场十足,再和气也带着压力。
这其中的大多数人,她还都是见过的,有的还不止见过一次。她也是经过大挑被选中的,留宿期间被这些女人不知道组团围观过多少回了,多少都有些印象的。那时候就是处在一个“被挑剔”的状态,怕哪一个成了她的顶头上司。
当时就有一点心理阴影,现在情况是略有改变,她还是有些紧张的。
张佳氏抬眼看着妯娌们,为首的太子妃给了她很大的压力。传说中,这一位是样样符合标准的好人。然而她要嫁的是直郡王,跟“好人”的丈夫已经不对付到……连皇帝都知道了。
细细一看,太子妃的服饰比别人更要繁复些,十分好认。耳上三钳,俱是东珠。长眉凤眼,皮肤白皙,脸上总带着一点淡淡的笑。说话的声音也是不疾不徐,口称“大嫂”。听得张佳氏略有不安,动了动想起身,又被按下去了。
余下皆是皇子福晋,丈夫都是贝勒衔,却并不穿贝勒夫人之服,俱是位比亲王福晋的皇子福晋打扮。在她们之后,才是一些近支宗室等的家眷,其中铁帽子王的福晋们又排在前面。
其实裕亲王福晋也是来的,却要稍晚些——裕亲王近来身体越发不太好。
年轻女人多了,屋子里就很是热闹。一面打量着张佳氏,一面聊着天儿。太子妃与八福晋坐得最近,比起太子妃,八福晋也是个让她不安的主儿。太子妃还好,至少名声很不坏,这八福晋……八阿哥是与大阿哥关系不错,可八福晋过门n年了,自己生不出孩子不说,侧室也无所出,京中人背后可不定说了些什么呢,秀女最怕的就是被指进禩贝勒府里去。
八福晋也是落落大方,笑道:“看,新娘子害羞了。您可是我们的大嫂了,这样哪儿成啊。”
三福晋笑道:“谁叫你一看也都不好意思了。”八福晋道:“我看你就很好意思。”太子妃隔着张佳氏推了八福晋一把:“你总看她,看得久了,她要再不好意思,就只好成关公了。”众人又拿八福晋取笑了一回。
公主们矜持地笑着,偶尔与坐在附近的人说一两句话,并不参与其中。实际上,出嫁的公主并没有几个,多是宫里出来的几个小格格,还都是未成年,因有她们在,大家说话也都小心地不要涉及某些少儿不宜的内容——张佳氏听到的打趣的话都是删减版的,压力减轻了不少,却有一种自己是局外人的错觉。
插话呢,人家说的话题都是她没经历过的,她是新嫁娘,又必须要矜持。只好一直带着点儿害羞地微笑着,不一会儿,脸都笑硬了。
众人也只是过来走一过场,都要出去吃喜酒。一顿风过,新房里又只剩下张佳氏继续紧张着,这个开头是好呢还是不好呢?好像没有融进大家的圈子里呀。呀呀,不知道直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犯愁了……
张佳氏犯愁,胤禔却是红光满面的,太好了!终于又有媳妇儿了,家里好歹有人照顾了。他的事业越做越大,家里必须有个女主人支应着。又有女儿要出嫁,儿子也渐渐长大,家里一团乱也不像个样儿呢。
胤禔今天还是高兴的。在一眼看到一堆一堆的拜贴的时候,心里就更高兴了。皇子结婚,开多少桌都是有数儿的,胤禔这里不好逾制添桌子,却不妨碍收礼。这个来了,那个人没来钱来了,唔,我还是很受欢迎的嘛。
亲自把弟弟们迎到上座上坐了:“今儿人多事多,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兄弟们多包涵啊。”
胤礽先开口:“这还用说,大哥只管忙你的去,我们兄弟到哪里还能缺了人不成?”胤禔道:“太子发话了,那我可就放心了,”说完,招呼老八去给他帮忙,“伯王叔王也快到了,我怕还有旁的客,八弟帮我招呼一下吧。”说完,他真的当着胤礽的面领了老八走。
胤禟也来了,看他八哥走了,后脚也跟着去了!胤禔还道这九弟转了性,后一想,这小子也快娶媳妇儿了,这是怕我到时候不给面子呢。啧啧,你知道就好。也大模大样地给胤禟分配了一下任务,招呼另一拔宗室:“这里头可有宗室长辈呢,九弟可要小心。”
说完,没看胤禟那一脸便秘的表情,他就颠颠地跑去与福全打招呼去了。
胤禔高兴,不高兴的就是胤礽了,虽然知道这些贺客里,有许多是碍于情面来的,不过看到对头家里高朋满座,心里还是不舒服的。尤其福全被胤禔抓着左胳膊,被胤禩扶着右胳膊进来的时候,胤礽的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连忙也起身相迎:“伯王来了?”
众皇子也不敢怠慢,一齐相迎。让座,奉茶。福全再三推辞,在胤礽下手坐了。胤禟这会儿不便秘了,一脸的兴幸乐祸,看着大阿哥与太子似乎是在争相与伯王说话。太子还好些,问一问:“伯王近来身体如何?张御医用着可好?”
直郡王也许是兴奋过头了,别的客人也不管了,跑过来插话:“伯王喜欢什么样的茶?叫他们沏了来。”
他一说话,太子就不说了。福全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好了,还是胤禩打圆场:“大哥,叔王也要来了,你是主人家。”胤禔这才又顺手抓着胤禟去帮忙,胤禟对他八哥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被拖走,一路挣扎:“你快手啦,不要抓我衣裳。”
胤禔拖他拖得很辛苦,终于拖到了门口,常宁也到了。常宁的身体也不太好,只是近年越来越透明,大家对他的关注毕竟不如福全。
也是送到室内,大家的热情就减了一些。福全看得暗自叹息,幸而太子与八阿哥还是厚道人,一样问了常宁好,众阿哥意思意思地把常宁给让到了福全下手。胤禩一样记得常宁的喜好,吩咐沏了合适的茶来。
胤礽刚说:“伯王与叔王今儿看着精神还健旺……”
胤禔就又截口道:“太子放心,我这里旁的不好说,招待伯王叔王还是使得的。”
胤礽只得又住了口,这位大哥说得好像他是在鄙视直王府不好好招待客人一样,天地良心,他只是想关心一下叔叔伯伯。
胤禟在胤禩耳边鄙视:“瞧他们俩那个样儿,满像在争宠的……”
“你闭嘴!”小声而严肃的训斥,让胤禟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那一边,另一对兄弟也在重复场景。常宁在福全耳边道:“大阿哥这是……乐颠了罢?”
“你闭嘴!”训斥的这个还咳嗽了。
屋里又是一阵乱,还没安静下来呢,门口有骚动!众人都很在意,胤禔干脆叫来下人问了一下,这一问可不得了——
索额图也来了,他还跟明珠一道。两人谈笑宴宴,仿佛多年老友。
这可真是一个能够惊得大家眼珠子都出来了的组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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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嘉是晚上回宫之后才知道索额图也到场了的,他要是不到,谁也不能说什么——退休老干部嘛,不参加在职人员的活动也是情有可原的,谁都没想到他会出席。
胤礽回来说的时候她还不太相信:“真的?还跟……明珠一道儿的?”
胤礽认真地点了点头:“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淑嘉就更是两眼一抹黑了:“我哪儿知道啊?”
胤礽愁肠百结,完全不知道索额图这是唱的哪一出了。他对索额图有怨念、有芥蒂也有防范,终归还有点感情,不愿意把事情做绝,也希望索额图能够厚道一点,不是跟胤禔有什么交易。他想,还是给索额图一个辩解的机会罢。
深吸一口气,决定找个机会问一问,万寿节在三月十八,到时候索额图是必须露面的。也就几天的功夫,胤礽按捺住不安,问淑嘉:“直王新福晋,你看着如何?”
淑嘉道:“汗阿玛挑的人,差也差得有限。至于其他……还没见着皇太后祖母呢,她有什么本事还真不好说呢。”
“皇太后祖母?她老人家一向和气的。”
“你等着看罢。”
皇太后,辈份、身份够高,情商、智商偏低,能在她那里混得如鱼得水,才是真的水平呢。
张佳氏果然就面临了严峻的考验。
新婚夫妇入宫请安,在康熙这里还好,康熙泛泛而谈了要和谐友爱的重要性,就放儿媳妇去看皇太后了。
皇太后这就絮叨上了。张佳氏先是鸭子听雷,她满语是刻苦学过的,蒙语就比较次了——就算想学,也得找到个会蒙语的老师不是?眨巴眨巴眼睛,还是太子妃给她翻译了:“皇太后祖母说,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皇太后意识到大孙媳妇儿不会蒙语,有些尴尬,上一任大福晋可是会的。改说汉语,她汉语又不太好,普通会话行,说复杂一点就卡壳。
再翻译:“好好照顾好大阿哥。”
皇太后直接对淑嘉道:“她会满语吧?”这是用蒙语。
淑嘉望向张佳氏,又问了一回,张佳氏涨红了脸,起身点头。皇太后舒了一口气,她满语还行的,这回直接说了:“好好照看好儿女啊。大格格是个好姑娘,弘昱很听话……”不停地夸伊尔根觉罗氏的子女好,试图引起张佳氏对这些孩子的好感。
皇太后说话,没人敢打断了,听得张佳氏如坐针毡。淑嘉与四福晋等都诧异:咱们进门的时候也是当现成的妈,就没听过这个,难道皇太后看出什么来了?
她们哪里知道,四个格格和弘昱那都是‘前妻’留下来的,并非庶出。皇太后别的不太聪明,在这一点上却是想到了——除了她漏了看场合。
张佳氏的脸色在一开始有点儿发绿,马上控制住了表情,挂上了得体的微笑,速度很快。但是随着大家业务水平的普遍提高,这样的反应速度已经跟不上形势了。连惠妃都有一点点不满了。
皇太后真是太实在了,一直不停地说她曾孙、曾孙女儿的好,说得张佳氏连:“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大家生活”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她过门前就被提点过这些,不过因为从进门到康熙训话、到皇太后开始的问题,都没有说这个,到了皇太后这里又被三种语言的转换绕晕了头,一开始没控制住。
回过神来,把小抄默念了好几回,皇太后像被唐僧附体了一样一直唠叨,张佳氏到底年轻,绷不住了。
等皇太后终于说完,该张佳氏保证的时候,她又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自己说完“不负皇太后期望”的时候,脸都红了——今天的表现糟透了。
张佳氏一天的倒霉还没过去,又被惠妃叫到钟粹宫里耳提面命了一番:“照看好弘昱,照看好格格们。”
回到家里,她还得去给伊尔根觉罗氏的牌位磕头上香!胤禔非常直白地就提出了这个问题,让张佳氏心里充满了酸苦的滋味。看来婚前再多的心理准备,也比不上现实的严酷。
这日子,有得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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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祖母还真是块试金石啊!”胤礽惊叹,眼神里充满了戏谑,看着淑嘉,意思是,发现了你是块金子。
淑嘉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胤礽也不在乎:“咱们再对一对万寿节礼罢。”
这个不能马虎,大人的、孩子的,都要准备齐了、包装好了。胤礽点完节礼,没发现纰漏,开始想明天如何与索额图说话。
当然是直接说了,宴罢,太子直接跟他爹挑明了,好久没见索额图了,要说说话。这个说法挺有人情味儿的,康熙同意了。
新东宫,索额图还真没怎么来过。踏进这里,颇有一种时代变了的感觉。态度恭敬地坐好,静等胤礽发问。
胤礽设想了很多台词,最后还是直来直去了:“您怎么跟明珠走到一起了?”
索额图道:“奴才和明珠同朝为官数十载,原就是一起的呀,太子何出此言?”
胤礽:“……”你们互殴了数十载好吧?
索额图忏悔:“亏得太子爷点醒奴才,奴才才诚心悔过,悔不该因私利而误大局,不想明珠也有此意。就一起来了,希望您和直郡王也能兄弟齐心,这样才能为皇上分忧啊。您……觉得呢?”
胤礽咬牙狞笑:“你说得很是!”
气成这样,还不留话柄,真是长大了,也憋屈坏了。索额图感慨一声:“太子英明,希望直郡王也是这样啊!他……还得要多劝劝呢。”
胤礽的表情从狰狞变成若有所思,索额图也不催,慢慢地喝茶。
“大哥怎么说?”
“奴才看着悬。”
胤礽的表情就变得非常苦逼
索额图不是个笨人,一直扛着顺风旗,康熙一表态,他绝对顺风趴倒。在他再蛮横的时候,也是开头死扛,等到康熙表态了,康熙说什么,他就照着做什么,绝对地与领导保持一致。有眼色到连佟家都不肯得罪的一个人。
因与明珠斗得太凶,h得过了头,收手不能,只好一条道走到黑。半途被胤礽打了闷棍,晃去满眼金星之后才醒悟。清醒了之后,在琢磨康熙想法这一途上,他倒是越走越敞亮了。
皇帝不是不喜欢咱们闹吗?行,咱们和谐!反正我已经抽身退步了。当然……太子咱还是不能背叛滴~还是要扶一把滴,换了那个谁成了事儿,我是要倒霉滴。正好,看到太子越来越乖,大阿哥越来越嚣张,冷笑了,明珠,你还坐得住么?
明珠还是个难缠的对手,索额图当然讨厌他,但是索额图得承认,明珠脑筋聪明,万一两人分开来干,让明珠得了头彩就没意思了。不如拉他下水,我是首倡者,他再能干也不能越了我去。来吧,明珠,咱们和谐一下。他以为还要再磨蹭许久的,专提了胤禔的婚礼上作脸,就是为了减小阻力。
明珠正好想下了贼船,进入正式编制。还是假意跟索额图讨价还价了半天,然后果断答应了。两个老家伙,两把大刷子,首次出场就在胤禔的婚宴上四下和稀泥,看得人眼珠子都凸出来了。
胤礽不喜欢明珠,一点也不喜欢,却也不想添这个敌人,至少现阶段不想。
“你们果然是中流砥柱啊!”
两个无良的家伙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关心,我死回来了tt
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