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没事。”他稍微收了收神色,打算不继续在这个事情上纠结,更不想让她不开心。
但南嘉却觉得有些疑惑,半点儿不藏着掖着直接开口问:“有什么又不说?”
“真的没事儿。”
“行啊。那等有事的时候你再问我,别怪我不跟你说。”她声音沉了沉说。
瞧见她倔强的样子,他心里有复杂的情绪流过,不过到底只是把她的手牵起来,放到自己嘴边去亲了一口。
“没事。”
“嘶~~”
“怎么了?”几乎是南嘉刚叹息出声,他立马就发现她的手有问题。
她还想收回去躲。
却被他抓住不放。
眸色也变得又沉又暗。
打开车内的灯,抓住她的手仔细看。
只是轻轻捏一捏,他就知道这手关节估计是脱臼了。
“南南!”
他沉声喊她一声。
她却自顾自开口开玩笑一样的说:“没事儿,磕磕碰碰的时候多了去了,我都没委屈你委屈什么?要是觉得对不起我,就给我买点好吃的,犒劳犒劳我。行了,废话不多说,先开车回家吧,我想早点看见宝贝们。”
“别乱动。”
说到这儿,他忽然更紧抱着她。
不知是她错觉还是什么,她竟然看见男人眼里似乎有泪光在闪。
也就是这一道泪光,让她找到一丝丝值得和可靠性。
这是在祁言身上看不见的。
所以心里的声音一直都是对的,他和她才是真正的夫妻。
“你干嘛啊?一个大男人不至于在路边哭吧?快走快走,别在路上挡着别……哎……”
突然就听到车内传来一阵骨头的响声。
陆靳北就是趁着她现在轻松的语气,判断现在是正骨最佳时机。
用自己掌握的方法给她一下把手腕的骨正回去。
“你……”
南嘉有些不敢相信,轻轻转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确实比之前好了不少。
“你还会正骨?”
“嗯。”陆靳北却没有多高的兴致,一双手轻轻在她受伤的位置盖着。脸上全都是愁容。
“回家吧。”南嘉也找不到太多话说,即便表现得再轻松,心里那些阴霾和委屈,还有身体传来的疼痛都是真实存在的。
唯有回家,才是最大的治愈。
“好。”
“那我先下车,你来开。”
说着就打算推开车门,去他那边。却没想到手刚从他身上滑落,刚转过身就被他再一次一把捞过去。
这一次他抱得更紧了。
紧紧把她揽在怀中中,不肯松手。几乎都快要让她出不来气。
但这样的拥抱,才让她觉得自己是真的从恶魔手里逃出来了。
心中有一股暖流源源溢出。划过心间,划过五脏六腑。
“南南,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连续好几个对不起从他口中说出,将车内的气氛拉得更温暖了一些。
本来也就是几个字而已,却有治愈她心里委屈的作用。
就那么一点一点地温暖着她的心,让她脸上的神色都变得红润了一些。
过了好一会儿。
直到后面的车不断发出滴滴的催促声,她也跟着再一次回过神来。
下意识轻拍了下他的后背。
“好了,原谅你了。不过……”
“不过什么?”两个人现在已经分开,面对面看着对方。
“不过这还不算完,我可以原谅你,但你要知道补偿我!”
说到这儿,她眼里都冒着古灵精怪的光,好像在打着什么坏主意一般。
“想我怎么补偿你?”
“这个嘛……”一句话说到这儿,南嘉慢慢低下头,脸上带着娇艳和妩媚。
在他耳旁吹了一口气。
他浑身温度瞬间升到一个高度。迅速沉积下腹。
整个人都跟着僵硬了。
“回家了再告诉你!走了走了!”
说着趁着他发愣的时候,直接从他怀中挣脱。本来还想下车重新跟他换位置。
却没想到他反应更快,直接把人也把捞过来,坐在他这个位置上,自己挪动身子从车中去驾驶座。
“好,回家再说。”
“嗯。”
从这儿到回家,其实大概还需要四十分钟的路程,因为必须走市区的路。
而市区现在还堵车。
不知是她累了还是在他身边整个人都变得安心下来,竟然慢慢地有了睡意。
一开始还强忍着,但后来慢慢地靠着座椅便睡着了。
她恍然回头看他的时候,发现人已睡着。便将车子在路边停了一会儿。把后座的一个薄毯拿出来,盖在她身上。
又把座椅往下调了调,埋头在她额头重重亲了一口。
这才继续往前开。
车上。
他给程载打了个电话,大致的意思是让他现在去他家里一趟。
那边的人接到电话后,便把手里的工作推下去。拿上医药箱就往他家赶。
两个人几乎前后脚到家。
李嫂看院子有车子开进来,也出来了。
“陆先生,要不要……”
“嘘”
李嫂下意识闭嘴。安静站在原地帮他打开车又关上车。
看着他把人抱下来。
直到他把人抱到楼上去放在床上。南嘉稍微有转型的迹象,他顿时不敢动,就让她枕在自己怀里。
一边轻拍着她后背。
等她睡熟后,又一个吻落在她侧脸上。
这才关了房间灯,只亮了一盏壁灯。跟着李嫂一块出门去。
“陆先生,太太还好吗?你们吃饭了没?要不要现在准备一些吃的?”
“孩子呢?”
“早早的就睡下了,之前一直吵着闹着不肯睡觉,后来闹得累了就都睡了。”
“嗯。你去准备一些清淡的食物,等她醒来立马就能吃。”
“好的好的。陆先生,要不要给你放个洗澡水?”
李嫂去而复回,问。
“不用了,我自己解决。一会儿程医生要过来,你接一下他。来了就通知我。”
“好的。”
他没有进主卧室,用主卧室的浴室,害怕洗澡的水声惊醒她。
就随便在一间客卧用了客卧的浴室。
当水淅淅沥沥流下来,冲在他头上,他身上。
他才仿佛回到了原本自己应该有的状态。
此刻全世界都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在南嘉面前伪装出来的那些平静跟镇定,现在通通飞向远方。
一想到她遭遇的那些。
想到她在自己面前逞强,还故意调节气氛。
他的心里就好像是百虫挠心一般难受。
难受得不行。
后来他一把把头发往上扒上去,任凭水流从自己脸上冲。
一拳头砸在面前的冰凉瓷砖上。
又一拳头砸下去。
现在他只能靠着这样的发泄方式来缓解内心的痛苦跟自责。
脑袋里好像有千万条神经一直牵扯着,快要临近崩溃。
他要疯了。
陆靳北。
你就是个垃圾。
垃圾中的垃圾。没有人再比你更垃圾。你他妈连你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很强,你也好意思当别人口中的战神!
你不仅保护不了她,到最后还要她来安抚你。
你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个世上?
啊!!!
只能隐忍地在洗手间一下一下拳头砸在坚硬的床上发泄。
半个小时后。
程载来了。
那时候他刚好听到声音,立马关上花洒随便披了一件浴袍就出去了。
“陆先生,程医生来了。”
李嫂说。
程载手里拎着医药箱。看见他手上那一团又一团不正常的红,开口问:“跟谁打架了?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来让我看看!”
说着就准备去拿起他的手来看。却没想到被他一下给佛开了。
“干什么?”
“不是你让我过来给你包扎吗?虽然这个伤口看上去不严重,不过以你那点水平,只会让它变得更严重。
你到底包扎不包扎?要是不包扎我就回去了,白跑一趟!”
“谁跟你说让你看我?”
“难道还有别人?”
“是南嘉,她身上有伤,跟我进来一趟。动作轻点,不要把她吓醒。”
“南嘉?她回来了?”
“别说话了。”陆靳北却扭过头看他一眼,这时候两个人都已经到主卧门口。
程载:“……”
对着他那个背影暗狠狠瞪了几眼。
活该这些年没几个朋友,瞧他的一副拆台的样子。就这样谁愿意理他?
求人办事儿还这么理直气壮,还这么有脾气。
看在对方是南嘉的份上,他就不跟他计较了。
房间里。
程载半蹲在地上轻轻给南嘉检查,那手腕还有脸上额头上的伤口,不计其数。
身上就不方便检查了。光是肉眼可见的地方,那些伤口都看得人心中不忍。
他一点一点慢慢处理着。
陆靳北在旁边安静看着,眸色渐深。最后手紧紧捏成拳头。
有点不太敢继续看下去。
大概十几分钟后。
两个人从主卧退出来到楼下大厅去。几乎刚把医药箱放在大厅茶几上,他就开口爆了粗!
“真tmd狗娘养的,对女人都能下这么狠的手,南嘉这些天究竟遭遇了什么?”
“她那些伤会留后遗症吗?”陆靳北却问。这时候他心烦意乱,从桌上抽出一支烟出来,叼在嘴里点火使劲抽。就像是在报复一样。
“你还有心思抽烟?这都什么时候了?赶紧上楼多陪陪她吧!”
“我问你会不会留后遗症?”
“明天带她去医院检查检查,看看脑部有没有问题。后遗症主要是脑袋,至于其他都是皮外伤,养一养就好了。但伤筋动骨100天,这段时间多注意。女孩子都爱美,目前看来留疤是可能的。”
话说到这儿,他手里的烟突然就被他捏成了两半。
他一双如墨的眸子盯着他。
“留疤?”
“嗯。”
“疤痕不是可以去掉吗?”
“说是可以去掉,哪有这么多神丹妙药?多半都还是有痕迹,那要不然怎么可能一直都会有各种去疤的药物出来?
都是为了博眼球而已。”
“……”
“对了,我刚刚看到的只是皮外伤,你要确认他身上别的地方还有没有伤。如果身上有更重的伤我们却不知的话,就……”
“我已经检查过了,没有别的伤。”
放她睡下去之前他给她换了睡衣。早就已经检查过了。
“那就好。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明天早上你带她去医院一趟。”
他已经把桌上的医药箱拎起来。
“嗯。”
“走了!”
“嗯。”
送他到门口。看车子从院里开出去。他这才带着复杂的情绪重回楼上。
在主卧门口握着门把站了好一会儿,其实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那就是突然没有勇气进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推门而入。
昏沉的暖黄灯光下,女人安静躺在床上。但她会时不时身子躁动,或是把手随意搭在某处又放开,或是扭动着头,仿佛要挣脱什么一般。
估计是做噩梦了。
他忙把人护在怀里,抓住她的手,不让她乱动。
“好了好了,没事了。老公在这儿,你现在已经安全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除了埋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吻。
“宝宝,安心睡吧。我会想办法帮你去掉所有的疤痕,无论是身上的还是心里的。”
“对不起,你所有的不幸,所有的不开心和难过,痛苦和委屈,竟然都是我带给你的。我自诩爱你,疼你。可我什么都给不了你,还会给你带去这么大的灾难。
我真是你的灾星,这段关系,无论撕破了扭碎了,真的都是我对不起你。”
他看着窗外浓墨的夜色,在心里想:老天爷,如果我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事儿,你要报复我。那就麻烦把所有的都报复在我身上,不要牵连他们。
翌日一早,南嘉觉得腰酸背疼,手腕也疼。
迷迷糊糊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一个地方。再也不是在那昏暗无光潮湿冰冷的地下室。
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他去救她了。然后他们拼命跑,后面的人使劲追。
周围还有枪声响。
还有他们吵吵闹闹要打要杀的声音。
在梦里可热闹了,她都以为全都是假的。没想到自己真的跟他出来了。
只是手腕好疼。
埋头看一眼,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绑上了绷带。
打了石膏。
一阵一阵热乎乎胀疼。
还痒。
她的手刚碰上去,想就着石膏板轻轻蹭一蹭。外面却突然有人推开门。
“做什么?别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