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嘉刚上车,一连串问题脱口问出。
小李也对答如流:“调查过了,监控被恶意毁坏了,我们到场就开始抢救,统共毁掉三十七幅画。”
南嘉一听惊了,眉头深深皱成一道浅浅的“川”字。
“什么?三十七幅画?”
一个不小的数字,简直令人发指!
“余生,对不起,都是我没看好,要怪你就怪我吧,你别生气,生气伤身体,你怪我,你打我就成,啊,别生气别生气......”
看她用手不断捶着胸口,小李急坏了,忙伸手抓住她说。
南嘉轻轻挥了挥她手,脾气上来,难免有些失控:“打你?打你有什么用吗?那些画就能回来?”
小李急得都快哭了:“可......可你走之前把画行交给我的呀,就该我负责。余生,我真的想不通,为什么我们回国来就这么多事儿?明明我们在国外......在国外的时候好好的。
这是为什么呀?”
小李一番话叫南嘉恢复更清醒。她不是个胆小怕事之人,也不会在事发后变成亡命鬼。哪怕刚刚小李那么说了一通,她心里也深深知晓这不是某个人的错。
突遭大火,接连两次,一次是危及她人身安全,一次是烧毁她马上要办画展的画。
那是从全世界收集起来的画,其中有十多幅是她自己近一年辛劳成果。
这两场火就来得那么及时?
“行了,自责也没用,说什么错都太笼统,现在要想办法解决这事儿,而不是在这里讨论是谁的过错。你别吵,我安静想想怎么处理。”
“好,好。”
小李明白她意思,也安静坐在自己座位上冥思苦想。
抵达现场。
警方的人还在现场没撤,大概就是等当事人过来走最后一道程序。
“你好,警官同志。”
“你好,画行是你的?”
南嘉点头:“警察同志,听说我的监控都被恶意毁坏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下周还有画展,这些画对我来说很重要,请你们帮帮我。”
“你放心,我们已经在着手调查了。监控是坏了,我们同事正在勘察,这样,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麻烦你跟我回一趟警局。”
“好。”
“余生!”
小李拉了拉她衣袖,南嘉单手靠在她手背上,只定睛嘱咐她:“照看好这里,对了,还有个事儿你去办。”
话闭,她便埋头在小李耳边说着什么,警官看她们说悄悄话,也没管静悄悄站在边上等着。
小李猛点头,承诺道:“好的,放心,我会办好的。”
“嗯。”
南嘉应了句后,说:“警官,我们走吧。”
“好。”
跟着人一起回警局。
大概也就是问她一些最近有没有跟人有什么过节,亦或者有过什么冲突什么的。南嘉都一一回答。且所有矛头都指向曲深深,在她心里如果有人非要这样害她,那肯定就是曲深深,从事发开始这个想法就在她心里尘埃落定。
那个女人真是好手段,每次都能同样招式。
“对于你说的这个曲深深,是曲氏那个曲小姐吗?”面前的人边记录笔录边试探着问。
面前女人同样穿着不凡,脸、衣服、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给人感觉精致之感,倒不是那种供起来的花瓶,而是不卑不亢,不怕与人正面交锋。
他心中大概有个底,或许这也是个自己惹不起的人物,所以他询问时认真严肃对待。
“对,就是那个曲深深。曲氏的大千金。”
“警官同志,其实是谁所为,只需要调查一下大致范围的监控就知晓了,那一块儿地带,不止我一个画行装了监控。也是你们重点管辖地带,所有设施皆是最好。
我能申请看看监控吗?”
南嘉直接说出心中所想,逻辑分明得很。就像她说的画行都烧成那个样子了,她画展时间临近,她很着急。
着急该方寸大乱才对,但她没有,还能如此有条不紊委婉提出她的要求。
他对她刮目相看。
“女士放心,我们肯定是要查的,我们同事已经过去交警队那边,监控我们这儿是没法直接获取的,需要一步一步来,希望你能理解。”
“好,麻烦你们,我......”
嘟--嘟--
南嘉还说就在这儿等一等结果,谁知此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是面前这位警官的。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说完点点头眼神示意他出去一下,叫她先等等。南嘉也给他递一个眼神让他接。
“喂。”
“好,好,我知道了。”
他接电话时并未把门全关上,在那缝隙中,当他带着深深疑惑的眼神看向南嘉时,南嘉大概察觉到有些什么不太好的预感。
不会又有什么岔子吧?
事关曲深深,所以现在又有人施压了?
几乎那个表情她刚瞧见时,就知晓他们办起来艰难,叫人耐人寻味。
她几乎肯定了自己想法,想起身说点什么,谁知那警察比她更先一步抓着门把手说:“余生小姐,我们刚接到一个报警电话,出了点事要出去一趟,笔录做完了,你回去等我们结果。”
“唉!!!警官,警官!!!”
南嘉拎包追出去,却发现已经晚了。人家已经开车出去了。
南嘉追到大门口,两条腿却没法跟四个轮子抗衡。她没再动,手捏了捏包带,原地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去第一人民医院。”
上车后直接道出地址。
“好。”
几乎车刚在第一人民医院停下,南嘉将最终定格在表上的车费扫码付完便推门下车,车还没开走,她就大步朝着医院大门走。
直奔陆靳北所在的病房。
叶琛刚出来,好不容易才让陆靳北闭眼休息休息。这一路上折腾颠簸,他们常人都觉得有点累,更何况是陆靳北那浑身烫伤。
给他换衣服时,叶琛都替他觉得疼。但人家只咬牙一声不吭。还坚持自己换内裤。
谁知余光从地上起,先是感觉到一阵快而有序的高跟鞋踩地板上噔噔噔的响声,紧接着一双黑色细跟鞋霸道挤入他眼帘。
他心中大叫不好,什么念头钻他脑海。紧接着抬眸往上看。
“陆靳北在里面吗?”
南嘉声音比她那张艳美的脸先一秒出来。
“陆总刚刚睡......唉,太太,你不能进去,陆总刚睡下......”
“你叫我什么?”
南嘉避了避他拦自己的手,叶琛也感觉到不太好,手离开,但人还是挡在她面前的。
他在最快时间拉着南嘉往边上位置走了走,不至于让陆靳北看见外面有什么人。
“余生小姐。”
“我找你们陆总有要事要谈,我要见他,让开。”
“余生小姐,有什么事我也可以帮您解决,不一定非要陆总亲自......”
“行,你可以解决是吗?那我问你,听好了。”
“您问。”
“陆靳北跟曲深深什么关系?”
“陆总跟曲小姐没有任何关系!”
“陆靳北离开过医院吗?”
“陆总一直都在医院。”
“刚刚有警官打电话过来吗?”
她的问题来得快又出其不意,叫叶琛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本来前一个他就对答如流,掩饰了陆靳北去南方刚回来的事情。现在又来一个。
叫他迟疑了一下下。
但就是这一段时间,叫南嘉心中有了底,聪明人之间的对抗,只需要一个眼神足矣,南嘉只把他往边上一拉,道了句“让开!”便朝着陆靳北病房去了。
“唉!!!余生小姐,余生小......”
“让她进来!”
叶琛还想护着门,谁知里面却冒出来一句不大不小的声音,足够外面的人都听见。
陆靳北其实一直没睡着,只是强迫自己闭着眼小憩。得知画行被烧的事情时,他就知道她肯定会找到医院来。
只是比他想的更早一些。
“是。”
叶琛绅士给她打开门,南嘉在原地僵了一两秒,安静盯着里面人看了一两秒后,这才抬脚跨进去。
叶琛顺势关好门,就守在门口不敢走远。
果不其然,进去的人带着火气,怎么可能好好谈?
几乎刚走到床边,南嘉便将手中包狠狠往陆靳北床上一砸。
他都替陆靳北疼。但他愣是半点面色不改,只紧绷着咬肌撑着。
“怎么?几天没看见我?想我了?”
陆靳北还现整了一句开场白。知道她现在心里不爽。他疼,但比起让她难受来说,他身上这点疼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陆靳北,你少给我卖关子!别以为你什么都不承认我就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怎么?是哪个杀千刀的又惹我家夫人生气了?”
“夫人?陆总这个词倒是脱口而来,倒也是,毕竟说一说也不费吹灰之力嘛。”南嘉双手环胸,走近盯着他眼,试图从他眼中挖出什么自己想要的东西来。
但这男人眸色如星,看向她时眼里还噙着笑。南嘉的心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轻轻碰了一下。
差点忘记自己是来质问的。
她忙转回视线,但就在她转眸那一瞬,陆靳北伸手抓住她一只手。
“你干什么?”
南嘉立马甩开他手。
这手......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手露在外面的样子,戴着一层黑色防护套,应该是恢复用的。
“陆总伤势不轻,大面积烧伤烫伤”
那日偷听到护士说的话此刻在她耳边不合时宜地响起,让她原地怔愣住。
陆靳北再次把手伸出去,抓住她的,轻轻放手里摩擦她掌心。
“松开!”
“好歹我这伤是为你伤的,你就不能......”
南嘉一记眼神扫过去,陆靳北立马改了口:“虽说是我自愿的,我也不抱怨什么。毕竟救我心爱的女人就算是要我豁出性命都没问题。
只是,能不能稍微对我好点?”
能不能稍微对我好点?
这样的话南嘉没想到有一天还能从陆靳北口里说出来。
“我有叫你救我吗?”南嘉这是故意说得反话,她很清楚没有陆靳北,她大概率真的会死在那儿。
“救你还需要你叫,那我岂不是太没眼力了?我陆靳北什么时候是那么不懂知趣的人了?”陆靳北再摩擦她掌心,却被南嘉一把拉开了。
“陆靳北你别给我打岔,我问你,我画行失火的事儿你也知道是不是?”
“失火?”
“陆靳北!”南嘉怒了:“你还想骗我是不是?”
“你别着急,我叫人去查。”
“叶琛!”
“陆总。”
叶琛推开房门,站在原地硬着头皮等吩咐。
“去查!”
“我现在就去陆总。”
“够了!!!”南嘉狠狠甩开陆靳北的手,那伤口在她这样不知轻重的牵扯下疼得陆靳北想了结自己生命。
精致分明的五官此刻紧巴巴快要皱成一团了。
“陆靳北,能不能别装了?这次你又想怎么保她?你真的以为单单管控所有监控,就能保全大局,叫我永远拿她没办法吗?
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陆靳北,我有心让你赎罪,可你呢?你哪句话那个举动是在盼着好的?我一次次忍你,现在老娘不忍了!”
话闭,把包捡起来,盯着陆靳北目带坚定一字一句清晰道:“陆靳北我告诉你,你尽管继续,若是不把她逮出来叫她绳之以法,我誓不为人!!!”
“南嘉!”
“南嘉?”就在病房陷入一副不可开交的争吵时,忽地一道女人嗓音叫这场局搅得更乱了。叶琛瞧见曲深深来的时候,就忙跟着回来。
“陆总,曲小姐来了。”
他都替陆靳北绷紧了神经,这特么都是什么事儿啊?都赶一堆儿来病房了?还有这个曲深深也是,做了这种坏事还敢来?哪里来的勇气跟脸?
若不是为了大局着想,陆总撕破脸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南嘉闻声,双手紧拽。
“叶琛,送送余生小姐。”
陆靳北一句清淡话叫她回了理智,陆靳北捏捏她手,被她一把甩开。
“陆总好福气,前脚送我走,后脚就有人替补上来了!”话闭她倾身贴在陆靳北耳边去,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嗓音一字一顿道:“陆总,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小心驶得万年船,不然我怕你无福消受!”
说完,憋着一口气,看都不再看任何人一眼,如同一股冽风般径直从曲深深面前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