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一胜一负
“小莲姐，快过来看看。”争得面红耳赤的凤喜最急，将小莲抓到两幅画前。小莲在路上已经听到丫鬟介绍，看了众女一眼笑着说：
“既然你们相信我，我一定会秉公而论。事先说好，大家有什么意见就当场说，别闷在肚子里。”
何庭芳也想去用手评画，被凤喜一抱抱过来，随手给了张纸给她。小家伙很不乐意，将纸一扔，小手拍打起凤喜的脸，嘴里发出一阵抗议声。
双方都有些紧张，许多亲卫注意观看小莲，见对方认真的样子，心里略为松了口气。过了好一会，小莲指着骏马图，让众亲卫空高兴一场：
“子娴画的马很有功底，能在一炷香的时间画这个样子十分不易。马的外形一一被画出，很形象、有几分生动。可能是时间关系，缺少神韵。看起来是马，有些死板，没将骏马的精神品质画出来。
临春画的这幅荷花图虽比马简单，不但形象，还画出了荷花娇而不媚、傲然挺立的独特风姿。以我看，我选这幅荷花图胜出。”
“我们胜了，”临春的丫鬟惊喜叫出，紧接着一阵疯狂的欢呼声飞出大厅，传到操场深处。
众亲卫表情不一，有的生气，有的失望，有的一脸不满。一个身高体胖的亲卫站出来正要质问，被张子娴打住：
“我没意见。”
本人都没意见了，大家纵有意见也不好说什么。抱着何庭芳的凤喜哈哈大笑，朝她的丫鬟大手一挥：
“将我的诗书呈上来，我要让她们败得心服口服。”
这些亲卫中有不少懂画，听完小莲一番评论，她们心里已经认可。画马的确要复杂些，又有时间规定，虽然是张子娴的强项，哪能画出马的神韵？
荷花同样是临春的强项，还在月心楼时，她就常去后园的池边看荷花。她又不习武，每天的时间很充足，画荷花的次数，比张子娴画马的次数要多出不少。这次张子娴比输，绝对很公正。
大家都没意见，劳燕正要拿出自己的杰作，被留了心眼的丁燕打住：
“等舒贵人先将她的诗书评了，我们再拿出来。”
“好货不怕早，让你们最后拿出献丑。”凤喜冷哼一声，将啃她肩膀的何庭芳递给临春。
一张米长的纸张开，从左至右竖横出现一首七绝，名字叫“寻春”：
“芳菲踏尽春正好，水涉碧崖万象新。阴重只觉天路近，点行青道莫惊尘。”
小莲差点不想评了，没想到凤喜会拿这首诗来比赛，有作弊之嫌。她只得将重点放在书法上：
“凤喜的草书有几分粗犷，看起来洒脱畅快，不拘于格，但缺点也不小。书法功底比较欠缺，没有张伯高那种狂草自然，字形安排上失了美感。诗不错，清新脱俗。”
一共二十八个字，就被小莲改了五六处。凤喜自己又想了几天改了两处，这首诗可以说是凤喜最满意的一首。
大家有些发呆，凭不少亲卫的水平来看，这首诗的确不错。只得了个清新脱俗？只有凤喜临春两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凤喜不满说：
“好了，将你们的拿出来。先说好，诗和书各占一半，要是其中是一胜一负，那就打成平手。”
她对自己的字不太有信心，以前跟着李雪韵学了好几年，但她对这方面并不爱好，比起临春的字也大不如。诗她非常有把握，这样一来，她至少能得到平局，还能听到三声狗叫。
对方的诗书还没拿出来，她看向劳燕的脸，见劳燕非但不紧张，还带着一丝笑容。心里一紧，对方的大作出现在她眼前。
“红妆敛粉容，把剑问长空。争战男儿事，谁分雌与雄？”
一首诗读完，凤喜的心也完了。这首五绝的题目也比她的要气派得多，名曰“天问。”
“好诗，”小莲惊讶看了眼劳燕，忍不住赞叹道：
“字虽秀美，却因此诗而豪情满怀。此诗写尽我女子对战场的心声，男儿能做的事，我们同样可以做到。虽是问天，却并不信天，不屈之心跃然于纸。无论字还是诗，皆比凤喜的要高出一筹。”
凤喜张大嘴巴硬是没能反驳，就如她所言，傻子也能看出来。人家的字比她好上不止一筹，她那首新新脱俗的诗，无论诗意还是气势，远不如这首天问。
众亲卫终于松了口气，一败一胜。小莲笑着说：
“你们以后可以多这样比，但不可再出什么学狗猫叫的彩头。人非圣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强弱项。好了，大家将桌子拼在一起吃喝聊天。”
经过这次比斗，双方终于变得像一家人。
……
主营中，众将吃得正热火朝天。李水音五女和另外三个女将坐在一起，这三人有两个是她们的老朋友、苗素仙和许筝。苗素仙是石州人，又在定州当过老大，对这两个地方都熟。朝廷早就将她调到这里来，现在是路嗣恭的一员参将。
许筝在卫州为将期间，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在何浩然旧将柳进的苦苦追求下，两人在去年成婚，柳进调到檀州，她也一同来檀州为将。
另一个是个中年女子，长得雍容大气，很有几分威严。她叫白萍，是路嗣恭的妻子。以前虽有将才，因女子不能为将，只能在背后协助丈夫。从何浩然开好头后，一些有军事能力的将领夫人，纷纷走出幕后，并未受到江汉年的影响。
八个女人李水音的话最多，她的封赏已经得到，一直处于兴奋状态。喝了几杯酒后反而清醒过来，见曲盈盈一直没说话，以为对方在生闷气，有些不好意思：
“皇兄居然将盈盈漏掉，去双头岭我们俩都是主将。不行，待会我写封信给他，让他也封盈盈为大将军。”
“千万不要水音姐，”曲盈盈哪是在生闷气，几乎一直是她在说话，大家很少能插嘴：
“郡王妃我已经满足，没必要封什么大将军。姐姐你要是以后当大元帅，我们也会辅助你的。”
大家笑了笑，不少人都能理解李适的心情。才处理那么多李家的叛徒，难得自家妹妹打了场大胜仗，又实在没什么好封的了，只能封个大将军。辅国大将军不是虚名，在军队中十分重要，以后的名字会永久记录在唐军中。这么重要的职务哪会封给外面的女子？
许筝已将马冰打量好几遍，暗自和曲盈盈比较。发现两人有些相似，都不爱说多，长得漂亮又充满英气，也不知身手如何，笑着问：
“马姑娘和曲姐姐都是巾帼英雄，单论武艺，不知谁更高一筹？”
“我打不过曲姐姐，”马冰摇摇头：
“我们虽未比试过，论力量我不如曲姐姐，身子也没她灵活。”
曲盈盈正要谦虚几句，在中间主桌的数人，全朝挂在背景墙上的地图走去。
“相公他们在做什么？我们也去看看。”
主营中有十桌近百个将领，何浩然、路嗣恭十人坐在中间桌。十人来到地图前，对这里已经很清楚的路嗣恭介绍：
“如果从易州走小路，可以避开石州走到洛阳。但山路马难行，粮食等等极不方便。洛阳那边应该还能支持四个月，我们打探到一个消息，朱泚悄悄派兵增援石、汾两州，暂时不知数量。我们所知道的，目前围堵洛阳的有六万多兵马，还有五万多堵在潼关。”
何浩然听懂他的话：“你的意思是朱泚有可能抽潼关的几万兵，来援助石汾两州？”
“虽不是全部抽，大概也差不到多少。”旁边的定远侯李贤接道：
“他们那五万多大军，原本是用来对付洛阳的。如果抽去主力，洛阳要面对的只有那六万多敌军。洛阳如今有四万几千人，真等到粮草用快用尽，就算打不赢，突围应该没什么问题。”
何浩然一阵苦笑，朝廷要力保洛阳不失。众君臣认为已经失去帝都，要是再失去东都？那将会创造又一个笑话。他看着地图，喝了不少酒看得他头昏眼花，还好旁边的李贤理解，给他说出檀州众将想的战略计划：
“绕道小路不可能，我们现在能抽出六万多兵力。就算对方再增加五万在两州，石州也不过才五万敌军。怕太原唐国公那边出兵，汾州那边的兵马不一定敢动。完全可以派大军快速攻领石州，后面的潞州不过万余兵力，四个月的时间，我们一定能打到洛阳城下。”
何浩然有些头痛，时间还算宽裕。就算行军，从檀州到洛阳也不会越过两个月。可李正己是个智勇双全的将领，李惟岳和土蕃吃了那么多亏。一旦他们踏上石州之地，朱泚的命令可能也无法将他们引出城。硬攻城，他们的伤亡一定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