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识破计划的人
秦业被何浩然挽着走进大厅，见二十多人围在一张桌前，两层围了一大圈。卢先志指着地图在向大家介绍，无形中透出一丝诡异。
同进来的二十个马帮高层，一句话不说朝人群围去。这个动作很正常，毕竟许多人喜欢看热闹。但他一时又想不起哪里出了问题，总觉得看来看去都不正常。
直到他看到这些已经围住众人的马帮高层，互望一眼后，几乎同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他才知道，狼来了。
这二十几个人并不全是马帮高层，有很多是马帮武艺高强的帮众。一大群柳城官将正听得津津有味，突然脖子上一凉。一道年青的声音，从秦业身边发出：
“大家千万别妄想反抗，也别叫喊。谁违反不但会害了自己，也会害了家人。只要你们不动，我绝不会杀你们。”
多数人很听话，一个反应很快的中年将领头一低，正要反手朝后面的一个年青人攻去。这个年青人一点没犹豫，手中匕首比他低头的速度更快一步，一刀从他后颈插进去。
年青人没一点不忍和后悔，他叫马劢，是马帮四大金刚之一。自从何浩然成了马冰的未婚夫，马帮喜欢他的人更多了。
因为大家都知道，只要跟着何浩然干，当官当将一句话的事，至于能不能如李山河等人那样封侯，那就看自己的本事了。所以何浩然吩咐的事，他们一点不犹豫，坚决立即执行。
中年将领的尸体被马劢拖在一旁，惊呆了的朱辉终于被怒火烧醒，瞪着挟持他的马四海：
“你马帮敢惹我大秦，就不怕我大秦报复吗？”
另一个老将比他更清醒，质问在一旁闲着的曹淮北：
“曹淮北，你这不忠不义的小人，竟和马帮勾结魏州军？”
老将的话如晨钟，将他们从震惊中撞醒，全都看向曹淮北。始终要面对，曹淮北叹声说：
“我也不想这样，大帅已经背弃自己的誓言，他要收复失地，要让天下百姓过安宁的生活。自从他当上皇帝后，所作所为全是背道而驰。连唐皇也知道造反是内部的事，没将边界的守军招回来平乱。他呢？他居然要引那几国来攻我城池，残害我百姓。大家不要再挣扎了，你们逃不出去的。”
朱辉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到地上。马四海将他提到椅子上，喘了几口气才说：
“好好，你们这些背信弃义之人，总算找到为自己升官发财的理由。城中还有一万多将士，我们逃不出去，你们也休想逃出去。”
何浩然摇摇头，朱滔他没接触过，只看朱辉，比朱泚不知差了多少倍。一个叫郑朝阳的降将说：
“王爷，洛阳郡王就在这里。”
可能对何浩然的兴趣太大，好奇心暂时战胜惊惧，大家的眼睛还在朝四处寻找，秦业看着这个挟持他的大胡子：
“你是何浩然？”
……
一个身材有些瘦高、灰发短须的老者从城楼上匆匆跑下来，骑着一匹纯黑骏马朝内城跑去。没跑多远，见街口挤了数千人士兵，这些士兵十分守规矩，站在三条街的两边，排列也比较整齐，中间让出一条道。他紧夹马背刹住，一些士兵跑过来行礼：
“拜见成将军。”
这个老者何浩然也认识，是他在魏州见过的成安北。是朱滔的参将，朱滔离开幽州没带走，让他辅助朱辉。因为与朱辉脾气不相投，平时没管什么事，闲散在家里。要不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也不会到城楼上询问。
他慢慢扫视一圈，问近前一个身穿甲衣的中年百夫长：
“郑卫光，这些兄弟是哪里的？怎么如此面生？”
百夫长呆了片刻，旁边一个脸如锅底的中年男子回答：
“成将军，我们是马帮的人。曹将军给我们找了些军服，穿上显得气派些。”
成安北点点头：“你们怎么不去军营？才经历大战，又跑了这么远的路，大家去军营吃些东西休息一下。”
“曹将军和帮主都吩咐过，说败军兵将不可乱入营，以免被人看扁了。让我们在这里等王爷的命令，王爷让我们去才行。”
回答的这个中年男子是田家将领宗昌，宗昌在军中管文职，脑袋也好使，派他和另外两个将领在这里负责。
这番话回答得可以说天衣无缝，成安北走着走着还是有些不服。边走边考虑之际，一个年青侍卫骑马跑来：
“你去哪里？王府那边还在商量吗？”
年青侍卫在他面前停下：“成将军，我奉王爷之命去通知众将士，王爷和众将军应该快商量完了。”
他甩了甩脑袋，感觉自己几个月没理事，脑袋有些不够用：
“应该快商量完了？王爷让你去通知将士将所为何事？”
“城楼解除戒备，非当职人员全去军营集中，有要事宣布，成将军告辞。”
侍卫没跑多远，又被对方挡住，他有些愤怒。成安北他当然认识，不受朱辉待见，朱辉的侍卫也不怎么看得起对方。
“你知不知道王爷要宣布何事？”
“不知道，事情紧急，还请成将军不要挡我办事。”侍卫说完，用百米跑马的速度向前方冲去。
成安北越走越想不通，他知道派曹淮北出征之事。仅仅离开四天，曹淮北就兵败回来，其中还有马帮之人。在幽州这块地盘上，马帮的消息要比官方还要灵通。他们养马并不分冬夏，帮务来往于各处。
他在城楼上打探到的消息，曹淮北和马四海受了魏州军伏击。能在魏州伏击马帮的，对方又是大军，说什么他也有些难以接受。
他来到王府前，见这里守着一百多人。有些人看了他一眼就赶忙低下头，多数人在朝他这边看。一个半百老者朝他走来：
“成将军，你要去王府吧！快去，王爷他们正在商量大事。”
这个老者他认识，是马帮的一位堂主。见王府门口堵了这么多马帮之人，他心里升起莫名恐惧。这个恐惧不是来自马帮、也不是来自魏州军，是来自另一个神一般的对手。
成安北是个聪明人，要不然也不会成为朱滔的参将。田承嗣中计过后他怀疑，在魏州遇到的那群想买宝马之人，可能是何浩然，或是对方的同党。
他后来很仔细研究过何浩然，对方能用最少的代价攻破城池，十有八九是用计赚开城门，或是混入对方城内。他现在只是怀疑，一群男子从王府出来后才得到证实。
有七八个男子从大门内走出来，走在前方的是个脸色正常、身材高壮的中年男子。男子脸上无须，虽有些污垢，他一眼就认出来：
“田宝山。”
他的心被紧张刺激得差点跳出来，已经不用去想田宝山为何会在这里，朝这位马帮堂主抱拳：
“我刚才碰到王府侍卫，说要将城中的将士集中到军营。我就不进去了，去军营那边帮忙。马堂主，告辞。”
老者还有些发呆，他已策马冲到二十多米外。待后面的人问明情况，一个田家将急声说：
“糟了，成安北到过魏州多次，对我们很熟悉，应该被他发现了。快派人将他拦截住，我们去通知郡王。”
黑马在人迹稀少的大街上狂奔，马上的成安北心急如焚，马鞭将爱马打得啪啪直响。没过一会，他冲进军营。
因为出了曹淮北败军回城之事，让大家关闭城门警戒，营中只有一千余人。他还算理智，没对这些不能作主的士兵叫喊，直接骑马来到主营外。跑进主营后，他终于看见一个有品级的武将，只是这个坐在主营内当值的年青将领，让他呆住了。
“成将军，你有什么事？”
问话的年青将领身穿一套红色盔甲、细眉长眼、肤色较白，五官和曹淮北长得很像，和曹淮北的关系也很不一般，他是曹淮北的二子曹着。
成安北在城楼上已经问清楚，是曹淮北领着残军逃回来的，要不然他们哪能这么轻松将对方放进来？
他的脸色奇差，怕引起怀疑，不敢不答对方的话：
“原来是曹小将军在这里，我准备找陈将军，你忙你的，我去其它地方找找看。”
他的汗水湿透了衣衫，生出阵阵无力感。目前他在柳城军中没实权，就算是对这些士兵说，也没多少人会相信。
曹着根本不知道曹淮北反朱的事，本来有心问几话，因为自己的父亲吃了败仗，想了想还是将话忍下。
在军营中跑了一圈，此时整个军营，有品级能主事的将领只有曹着一个。正要跑出军营大门，几千个残兵败将堵在门口，不但看见那位脸黑如锅底的男子，还看见曹淮北的另一个亲戚、曹子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