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二章河北道的情况
怀明县的酒楼全被众商人包场，在一座名叫“洛天”的酒楼前，走来一大群人。
何浩然看了眼面前这座三层酒楼，在一个县，这样的酒楼已经不错了。他问旁边的杨县令：
“我好像记得洛天是洛阳上官家的产业，想不到他们在这里也开有酒楼？”
杨县令看了眼随同的一位中年男子，指着他介绍：
“这位就是洛天楼酒的掌柜上官年，他们在怀明县的产业还算少，只有两个。在河北道的更多，遍及许多州县，稳居众商之首。”
“杨大人过誉了，”上官年笑着说：
“我上官家在河北道的确有不少生意，涉及虽多，杂而难见规模。以前我们的重心在洛阳，难竞争过人家，只好改投其它偏远之地。”
何浩然微有些惊讶，他知道洛天是上官进堂的产业。在大唐，商家已经形成以品牌为主的商业概念。比如洛天经营的酒楼、布店、米粮店等等，名字都叫洛天。只有青楼因为行业特殊，不好延取此名。
一行人来到三楼大厅，这里摆了二十几桌，已经上好碗筷。大家坐下后他问上官年：
“你们经营铁料一类的东西吗？”
上官年想了想回答：“都是些小店，锄斧类的农用之物。要是将军需要那些，我们可以帮上一些忙。”
大家都以为他要为治下的百姓购些农用品，他有些不好回答。去卫州的计划已经想好，主要有两件事，一是打造出一支至少万人的军队，如以前设想的那样，一支足以令所有将领为之惊叹的队伍。
现在钱虽有了，计划也有了，可其它什么都没有，牵涉的太多，人、铁、马，甚至粮食等等。他带的铁匠刚好一百人，木匠有二十人，如果到卫州再招些铁匠，改善炼制设施及管理，想来应该是差不到多少，只是铁料难弄。
粮食那些都好说，凭他在众商人心中的地位，吃穿不算个事。但铁虽不算国内管制之物，可朝廷不准任何商家大量囤积。一想到需要那么多的铁，他脑袋就有些痛。
“我在兵部查过，卫州目前只有四千五千士兵，它虽是内州，最高可驻扎六千军队。我带去的这两千人算在里面，并没有违制。那些军队我要改造一番，朝廷发的兵甲我看不上，想将所有人的都换掉。我还准备在那里建几个厂，所需的铁料不是小数。”
大家懂了，以前地方上不准私自打造兵器，朝廷渐渐失去对地方军队的管制权，后又规定，可以让地方修炼、打造一些兵器给军队使用。这样一来几乎每个州的军队，都有自己的炼制坊，并不违规。
一桌人相互看了看，怀明县一个老县丞对他说：
“将军恐怕对下面不太了解，下官也不知道卫州有多少兵，只是听说一些地方，报上朝廷的如果有五千，实际恐怕只有两三千也说不定。”
他呆了呆，一想可能真如对方所说，以前他没遇到过，那是因为都在边城，边城一是军队的管理要严得多，二也是他碰到的都是名将，谁也不可能将手伸到军队里去。
得罪人的话老县丞说完，怀明县商盟分会会长卢隶说：
“河北道这些年并不太平，天灾匪患不断，逃到外州府的人不少。将军要招兵或是招工，只要在周边城镇贴出告示，想来人源并不愁。将军所需的铁料不是个小数，在陶县有一铁矿，它是博州治下，离卫州就隔一条河。此矿不小，现为魏博开采，要是将军需要，可与魏博田大帅交易。”
他又惊又喜，在离京时，他打听过不少河北道上的事，知道如今在河北，最大的军阀头子有三个，幽州朱滔、成德李宝臣和魏博田承嗣。这三人都算是安禄山的亲戚，田承嗣以前任安禄山卢龙军前锋兵马使，安兵败后投唐。
三个军阀管理的地盘非常大，幽州原是安禄山的老巢，一州可比四个不小的州。魏博田承嗣一人就管魏、博、德、沧、瀛五州。成德李宝臣也不差，统恒、赵、深、定州四州。河北道二十七州，他们就占了十个，论地盘几乎有一半大。
幽州还好，朱泚将幽州归还于朝廷，朝廷封他弟弟朱滔为节度使，现在政令并不违朝廷。
田承嗣和成德的李宝臣一样，两人将治下管理得还算不错，但连赋税都不曾上交朝廷一两，那里官员的任命也不由朝廷官，谁升谁降他们一把抓。
何浩然打探的消息，说他们养的军队，加起来绝不下于十万。原本铁矿开采是朝廷的事，他霸占不说，在朝廷好像没做什么登记。
这里人太多了，有些话问出来人家也不好答，扫了大家一眼：
“魏博的商盟搞得怎么样？”
又是个让大家发呆的问题，还是老县丞不怕事，对他说：
“河北道有几处地方的商盟虽发展起来了，但并未融于总商盟。他们自行组建管理，税赋皆要高于其它地方，让那里的商家很是叫苦。”
本想靠那里的商人联系，看来此路不通。他紧了紧手中酒杯，忍着怒气与大家一饮而尽。
“我与魏博田承嗣大帅没什么交情，在坐有谁与他有交往？可以为我牵线交易铁料之事？”
“要只是交易铁料，我可以为将军问问。”上官年停了一下又说：
“听说那些地方的米酒琉璃十分畅销，要是将军用那些东西交易，我想比金银还好。”
“那些不是问题，”他松了口气。铁料是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再困难他也要搞到，何况能用那些东西交易？
正要想事，一道筷子落地声传来，一看是老县丞的筷子掉了。对方有些不好意思，告了声罪，看他的时候，朝他眨了眨眼。
这种暗示他很懂，和众人又聊了些东西后，以不胜酒力为由，带着家人朝县府衙门走去。
……
一杯清茶中飘浮着几片茶叶，何浩然看着杯里的茶，暗自感叹道：
“可惜什么炒茶之类的没学会，要不然做出的味道会更浓一些。”
这里是杨县令的家，大家陪他到这里后陆续离开，现在除了他的家人，只剩下杨县令和老县丞两人。大家聊了一些政事，杨县令将话转到他感兴趣的方面：
“将军可知河北道那边的情况？”
他朝两人看了眼，点点头：
“知道一些，听说河北道不太平静，一些地方不服管理，连朝廷政令也不通。只是还有许多不太清楚，杨县令有什么话只管说，此番谈话，绝不会外传出去。”
“也不知朝廷为何要将将军调到卫州去？”杨县令叹声说：
“那里何止不平静，这些年发生不少商人运送的货物被抢，沿途要是没有官兵押送的东西，普通商人不敢送货到那里。下官在怀明县多年，对那个地方比较了解。那里的山贼，知道的大小不下二三十处。”
这事他还真不知道，他的情况来源于官方，以前钟伯涛倒是给他说过那里很乱，一些州县的长官就像是土皇帝。卫州还稍好些，那里一是人口不多，二是那里的官员清廉的占多数，没有像其它地方那里官匪胡来。
他的三个老婆第一次听到，李水音的公主口气发出：
“那里的官兵都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不派兵围剿，还地方一个安宁？”
老县丞刘文会起身正要朝何浩然行礼，被他扶住：
“下官的家就在成德，论治安成德还不错，出了成德地界，就算有山贼在城边他们也不管。其实地方不是不想管，是心有余力不足。朝廷因为政令税赋等等问题，前些年几乎是放弃了不少州县。今年因为将军的原因开始重视，换了一批官员，以前拖欠的一些钱粮及官员薪酬也陆续到位。此番调将军去那里，许多人都猜到是朝廷派将军去大力整治，有将军在，我河北千万百姓有希望了。”
李水音正要开口，被舒小红一把抓住。她们已经从何浩然口里知道不少事，其中就有刘文会说的整治问题。
何浩然出京前，李豫单独召见他。和去洛阳那次不同，给他两份密旨圣旨，和他聊了不少时间。这么大的机密，他同样没能管住自己的嘴，将事情全都给三个老婆说了。
他有些失望，李豫下密旨的意思，就是不想刺激到某些人的神经，没想到还是被一些人知道。
“皇上命我去，也不是什么大力整治，想让我改变河北道目前的一些不好现象。以后朝廷只会越来越有钱，这些钱将会主要改善国内百姓生计、及对外军事防御。刘大人说的许多人都猜到朝廷派我去整治，河北那边莫非也知道了？”
“那边怕是比我们知道还早，”刘文会说出一番让他们担心之事：
“将军可记得在你大婚时，初封汲县侯说的那番话？下官听到一些传言，有些人说将军的口气太大，河北道的英雄太多，怕是将军抓不完。此番将军去卫州还需小心，怕有人会做出一些对将军不利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