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九章减卫之法
何浩然脑袋有些涨痛，与众王侯谈了几天，年俸通过，卡在卫队之事上。
大家的理由太多了，什么家业在外，不便入京居住，加强护卫保自家人平安等等。好的是最后那些王侯虽然怨他，没有恶语相向。
这天他在家里休息，沈沉来访。
沈沉是参加这次王侯大会的人，与名字相符，比两岁的李安更沉着，从未在太极殿上发过言。
能参加天下王侯大会，是他以前在梦里才敢想之事。在当上商盟副会长后，他还留在京城与大家讨论。接到皇上赐封他为南宁侯时，当时他以为自己活在梦里。
他封南宁侯之事在大唐炸开了锅，一个纯粹的商人被封侯，这在大唐历史上从未有过。羡慕忌妒者铺天盖地而来，他倒显得十分冷静，到皇宫谢主隆恩后，回到老家祭祖。
他的家族不能同王郑那几家比，但在南宁并不差，十有七八都从商。原本他捐家产之事，被族人大骂不成器，这次得封侯，全都傻眼了。
一番礼完，他先谈起公事：
“将军，新的副会长戴尤娜小姐我见过，与她谈了些商盟之事，其智务绝不在我等男儿之下。前几天我听她说，要在商盟组建一支护卫队，将军知不知道？”
“她给我说过，”戴尤娜现在仍住在明镜庄，原本李雪韵想给她在外面买座宅院，她不受大家也不好劝，怕她以为这是要追她出去。
“组建一支护卫队我不反对，她的提议非常好。我们现在的护卫，都是些没有经过训练的专业人士，其中优良不齐。可以招集一些身手不错、遵纪守法之人加以训练，安排在各地商盟当门卫。甚至可以在一个州成立一支护卫队伍，人不在多，在于精勇，让他们专门护送金银，比去找官方要好得多。”
其实就是后世的保安，这事还真是戴尤娜自己想出来的，一提出他就双手赞成。在唐朝民间私人武装并不新鲜，当然不能大张旗鼓。有商盟这块牌子，以商业护卫的形式，朝廷不会说什么。沈沉眼神有些复杂，想了想说：
“我认为要是建成，那些护卫最好划归军队管理，一切开销由我们出，这样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这些小问题他没有心思理会：“沈老可以找戴尤娜和总盟之人商量一下，只要大半通过就可以搞。”
沈沉答应下来，说出一个他感兴趣的话题：
“将军可是在为这几日之事发愁？”
他苦笑道：“我还真没想到，减少他们的卫队，居然为惹出如此强烈的反应。”
“自古以来，王侯就将自己的武装看得十分重要。这不仅仅是在现实中用来保护他们，还是他们心里的一道屏障，这种思想已经根深蒂固。”沈沉给他道出原由：
“乱世就不用说了，在动荡不安甚至天下太平时期，谁都想自己的武装越多越好。那些卫队虽名义上归朝廷，实际上朝廷根本指挥不动。无论是保护自己还是做其它事，自己的护卫远远好于官兵。将军要是想让他们答应减少护卫，怕是要从他们的子女身上下手。”
一向聪明的何浩然没听懂，只好问：
“我也知道他们肯定是想护卫越多越好，从他们的子女下手？怎么说？”
“将军注意到没有，反对的几乎都是皇氏宗亲？”见他点头后，沈沉接着说：
“凭功获封的外姓王侯还好些，哪怕自己不在做事，也会有子孙在为朝廷效力。皇氏宗亲不同，开国之初，我大唐的皇氏宗亲还能镇守一方，当太守刺使之类的地方官。但现在不同了，除了几个得到重用，多数王侯都是整家人闲着，相对来说驸马还要好些。要是将军能劝说朝廷，让他们的子女出来做事，我想他们应该会同意减卫。”
总算是过后方知，他明白了。开唐之初，可能不太信外人，皇氏宗亲有不少人出任要职。如今是防备这些皇氏宗亲的时候，所以将他们圈养起来。你只要不造反做什么都行，就算考科举也行，不过科举之路很难，能考中的皇亲没几个。
要是朝廷可以安排他们的子孙为官，不一定要管军队，就相当于刷存在感一样，他们在心中认为没被大唐放弃，抵触情绪会减轻许多。
想明白后，他朝沈沉行了一礼：
“多谢沈老指点，此事应该能成。”
他心下大喜，却没想到那边已经将他当成绊脚石，下一轮就开始对付他。
……
李适来到太极殿时，外面只有几个小朋友，他的几个儿女也在。一个个蹲在外面的空地上，手拿一颗琉璃珠，玩得不亦说乎。
在旁边看了一会，总算明白其中的玩法。看一个个衣脏袖污不说，连手脸都是黑的。他皱了皱眉头，将小女儿李真抱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谁让你们玩这个的？”
李真擦了擦红彤彤的小脸，认真回答：
“这叫琉璃弹珠，是从二十三叔那里学来的。何姑丈给他制了很多，说不但可以练习手眼，还可以提升智力。二十三叔一直不肯送给我们，这些还是我们自己去琉璃厂让匠师制作的。”
本来李适要阻止，一听何浩然说的能提升智力之类，不再管她们。想到最近发生的一件事，暗自笑了笑。
这次李遐回京，一大家人全都跟来。难得回来一次，自然每家都要送些礼物。除何浩然家外，他们送的礼物十分特别，是一副用玉石精心制作的麻将。
何浩然没想要将麻将发扬光大，所以以前京城只有明镜庄才会。反不如洛阳，如今洛阳两个王府、包括一些官侯的妻妾多数都学会打麻将。
京城众府得到麻将后，为了不来烦自己，李遐的几位妃嫔每家安排一个宫女，现场教学，她们则在太子府上大战。现在的太子府越来越热闹，一些自以为出师的妃嫔公主，陆续到太子府集中。
来的全是自家亲人，以前叫她们来，大家还有些不大愿意，没想到仅凭一副麻将，就将他亲如一家的想法完成。
这些事何浩然也知道，可惜他已经无力回天，只能将他的麻将家规三不准说出来，希望起点作用。
过了好一会，他的众弟弟妹妹，和一些老实的王侯全都到场，结果李庸的孙子李领来报：
“皇爷爷说这几天在太极殿商议毫无进展，怕是所议之事，连太极殿也排斥。大明宫为我大唐中心，想来什么事都可以在那里举行。未成年之人就不去了，大家顺便上朝看看。”
李适何浩然对望一眼，结果胳膊扳不过大腿，大家忍着怒气来到大明宫。
今日的大明宫非常热闹，大殿内三品以下的官员，全都被挤在外面，现在正是深秋，李豫怕大家受寒，大手一挥：
“在外面的官员回去休息，有重要之事者报与各部审议。”
大明宫不像太极殿，下方只摆了十几张椅子。除众王外，连张延赏也没能看坐。
“十九皇爷，大家都到了，朕就来先说几句。取消封地制需从长远看，这对大家都有好处，不可因一两件小事而斤斤计较。”
原本几个大臣商量，看能不能给王侯加些卫队名额。毕竟一下子几乎砍掉三分之二，谁都难以接受。
李豫坚决不答应，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机会，削弱众王众的有生力量。他宁可增加大家的年俸，也不答应增加卫队。
李庸看了他一眼，就将脑袋转向李适：
“大明宫是祖宗镇江山之地，应该能压制住邪恶。太子，卫队之事你有何主意？”
李适两父子气得在腹中大骂，不得不装出一副笑脸回答：
“皇祖，我想到一个折中的方法，你看行不行。如今我大唐正是多般改革之初，需要大量人才。众王侯子孙皆是精英，可让一些有能力、心性不错之人出来为国效力，这样也不至于埋没人才。他们出来皆有朝廷保护，在王侯府第留守之人就不多了，安排的那些卫队，保护一座人不多的王侯府绰绰有余，你觉得如何？”
不少王侯眼睛一亮，要不是先前有所警告不准乱发言，一些人怕是已经出声答应下来。李庸朝李响几个王爷看了一眼，两人皆有些兴奋，他摆摆手说：
“这些都不重要，太子所想之事我们可以考虑，但必须先解决一件事才行。”
“什么事？”李适一听有希望，赶忙问出。李庸难得看了眼何浩然，缓缓说出他们的条件：
“义王李玼死了，唉！人啊一死百了，对他来说也算是种解脱。不过活着的人必须要做点什么，否则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我们暂时不论他是怎么死的，至少有一点，他是因何浩然之故，导致怒气攻心发病而亡。无论怎么说，何浩然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就算何浩然的命金贵无比，一个王爷的命啊！起码让他受些惩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