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明镜
舒小红与李雪韵这几天就像是犯人，几乎未出李雪韵闺楼一步。还好这几天在楼中陪她们的人越来越多，连李雪韵的表妹崔惜月，也从陇右赶来为她庆祝。
三十多个女子挤在小厅中，有这么多女人在，话语从未停过，热闹得有些过分。
“舒姐姐，为什么你会放过马刘三家那些未成年之人，岂不是白白便宜他们了吗？”
问话的是舒小红在这里稀少的几个朋友、现月心楼头牌明霞。原本她们碍于身份，不好进入李府，是舒小红带信给她们，三个接到信的好友兴冲冲赶到这里，已经呆了两天。
舒小红还未回话，崔惜月也点头附合：
“就是，并且对韦元甫家的处罚也太轻了，只斩了一个韦硕。要我说对他们的处罚，起码要像马刘三家一样，该杀的杀，抄家流放才是。”
舒小红轻叹一声：“那三家并不是人人都该死，三人都得到应有的报应，没必要诛连那些还未成年之人。至于韦家，当年韦元甫为他的昏庸，已经付出生命代价。只是不知他为何人所杀，没受到国法制裁，死得太便宜了些。”
人证物证俱在，舒家一案当天就解决清楚，流放马刘赵三家所有成年之人，在舒小红的宽恕下，未成的小孩被放过。剥夺韦家所有人的功名，去扬州杀马成堂的几人斩首示众。皇上补封舒艺为正四品忠武将军，赐予的田地宅园舒小红没要，只是拿回她们以前被充公的家宅。
舒家的事情算圆满解决，韦元甫被杀一案仍未破。只是由于他办了如此大一件冤案，李豫也懒得催促三司，由他们慢慢办理。
李雪韵拉着舒小红的手：“此事已了，没必要再谈。明天就是大喜之日，妹妹，我们先进去梳理一番。”
为了应付来客，两人这些天也没去刻意梳妆打扮。李雪韵一说，大家全又朝她的闺房挤去。她们坐在半人高的铜镜前，被磨得光滑异常的铜镜中，映出数张美女的脸，在花花绿绿的珠钗照映下显得有些模糊。
大家早就已经习惯，几个成婚的少妇站在两人背后，开始为她们梳妆打扮。一个三十岁的少妇边给李雪韵梳妆，边羡慕地说：
“何府虽然被毁，但太子赐予的那套明镜庄更胜一筹，只是地盘就大了两倍，两个妹妹以后有福了。”
“大不大都不重要，”明霞在舒小红脸上轻施粉黛，脸色有些兴奋：
“明镜庄是魏相的府第，魏相过后再无人住进去。想必太子送此庄园，一定是有深意的。放眼如今大唐，能有资格住在里面的除何将军外，再难找第二人。”
舒小红笑了笑，说出真心话：
“姐姐和我想的一样，要是能用何府换，明镜庄不要也罢。那里是由我们亲自安排修葺的，真正是我们的家，至于其它东西都是虚名。”
她的话刚说完，小厅中传来凤喜的声音：
“小姐，姑爷送了几箱东西来，要不要叫他们抬上来？”
一共有三个箱子，还有个被布包裹着的大家伙，怕有两米高。一群女人围在四周，连舒小红两人也是一脸好奇。
“姐姐，送东西来的几个将士也不知道是何物，何郎也不说一声，这？”
“管他的，我们先打开看看。”李雪韵的话音刚落，好几个女人伸出手展开行动。大家对最高的东西最感兴趣，遮挡在上面的白布被数双手很快撕开，露出的东西，让几个女人一阵尖叫。
“天啊！这、这是什么东西？”
一个还未出阁的小姑娘叫出后，很快反应过来。这东西在场之人都很熟悉，是个打造得十分别致的梳妆台。除样子很新颖外，并不比自家的梳妆台好看多少。但在梳妆台的上面，是一个用木材雕刻着的缕空框架，中间镶嵌着的东西谁也不认识。
还好在场的都是些非富既贵、见识不凡的女人，李愿的老婆陈氏惊叹道：
“明镜，这一定是面明镜。好惊人的明镜，中间无一点杂色，倒影出的东西就跟真的完全一样。”
“这应该是面明镜，”李水音伸出手摸到镜面上，冰凉凉的异常光滑。
“好漂亮的明镜，像是琉璃做的，但又比琉璃要美得多。天啊！只此一物，不知要用多少银子才能买到？”
有第一个行动，很快大家都伸出手去，在上面摸了又摸。李雪韵和舒小红对望一眼暗自发笑，何浩然给她们说过镜子。
这东西很好制作，表面是玻璃，后面用水银或是银溶解后都可以做出来。西格鲁已经将何浩然派的人教会，在酒坊旁边，搭建出两间简陋的琉璃厂房，由许万堂和二十人在那里负责，那二十个是专门派出去学习琉璃制作的人，没想到如此快就将镜面制作出来，还制作得如此漂亮。
东西是自家的，又很好制作，两人让大家过足手瘾，打开另外三箱。和她们想的一样，三箱全是一些小镜子。旁边的凤喜拿着一面照了又照，双手紧紧握住：
“好漂亮的琉璃镜，小姐，可不可以给我一面？”
李雪韵的心情十分畅快，开始何浩然用米酒换琉璃，她心里还有些不舍。不说琉璃做的其它东西，单单用来制作镜子，一年的收成就不下酒坊所得。她现在还不知道，米酒的配方根本没有被流传出去。
得到米酒配方的西格鲁教会大家后，就迫不急待返回波斯。在中途遇到风暴，将米酒配方永远沉没在大海中。
她看了眼这些眼馋的亲人朋友，说出一个令大家非常开心之事：
“箱里的小镜，在场的一人一件，算是我们姐妹送给大家的礼物。”
“真的？”崔惜月的丫鬟重玉还在发呆，一些眼疾手快之人已经伸向箱子。一面面大如菜盘的镜子，出现在大家手中，发出一阵阵惊喜声。
“姐姐，这东西是表姐夫做出来的吗？能不能让他给我做个大的，就像你这个？”崔惜月把玩一会，很快不满足小镜面积，先说出许多人的心声。
大家看向李雪韵，对方笑着说：
“暂时还不行，不过大家放心，我们的琉璃厂房最迟在三个月内建好，会有许多大小不一、样式各异的明镜制作出来，会先在长安洛阳几个地方贩卖，到时候你们可以买到更大的明镜。”
崔惜月再次将手伸到妆镜上，一脸忧心问：
“这么大又这么平的一块琉璃，就不知需要多少银子，我连见都没见过。要是这么大的明镜，只怕要天价才能买到，我怕到时候家里花光也买不起。”
她将大家说回现实，许多人打消了贪婪的念头，紧紧握住手中的小镜，才知道得来太不容易了。舒小红嘴唇动了动，本想答应这里的人，以后送她们一件，但有李雪韵在，她不好作主。
李雪韵一念闪过，突然想到一个不赔钱的买卖，将刚才的话改口：
“这么大的明镜，制作一定非常麻烦。大家也不用发愁，以后谁要是出嫁，我定让浩然做一个送给她作为嫁妆，决不食言。”
何浩然给她们说过，以后的玻璃等物都不会卖得太贵。像送给大家的小镜，最多不会超出二十两。除开各种本钱，至少要赚二十倍。就算是送她们一面大的梳妆镜，也不过几十两，又大方又实惠。就因为她的一句话，以后的梳妆镜，在好一段时间都没得卖，全部属于她们高贵的私人礼物。
十几个没出嫁的女孩高兴得大叫起来，已出嫁的人一脸愁闷，一个二十几岁的少妇问：
“雪韵妹妹，这不太公平吧？我们的呢？不如便宜些卖个给我们。”
“是啊雪韵妹妹，需要多少银子你说，我回去与相公合计一下。”
几个少妇围着李雪韵问，她的聪明用尽，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看向舒小红：
“小红，你觉得怎么样？”
舒小红知道她的想法，想了一会说：
“听何郎说过，越大的明镜制作越难。要不是明日大喜，这面梳妆镜也不可能这么快制作出来，就这样怕也是何郎花了不少时间。这样吧！以后大家总有一些喜事，我们争取制作一些，当成礼物送给各位。对外就算了，这东西非常耽搁时间，何郎现在最差的就是时间。”
终于让大家都满意了，连明天的喜事也忘了，一个个拿着镜子照了又照。李水音说：
“难怪何将军说琉璃并不值那个价，他这么快就将琉璃制作出来。想必明日过后，一定会有不少人打听此事。李姐姐，到时候想与何将军合伙的人一定非常多，你们要有个心里准备才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今日所得的明镜，暂时不要流传出去才好。”
“不用了，你们可以将明镜展示给大家。”舒小红十分自信：
“既然制作出来，何郎就不怕别人眼红。以前需要与人合作，现在不需要了，我们不合作，谁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