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樱怎会没有看出司徒冽脸上那沉痛的表情,又怎么会体会到他的无奈。想必,他是真的有什么苦衷吧?但,那苦衷又会是什么?令他宁愿诈死,也要逃离?
司徒冽看着她,双眸里夹着祈求,“别问了,回去吧!就当我死了!”,他的声音,嘶哑,喉咙哽咽,眼角泛着湿润,然后,一滴滴清澈的,珍贵的泪水就那么地,落了下来……
他哭了!
芸樱看着司徒冽真的哭了,内心也跟着沉痛起来,那双哭泣的双眸里,夹着祈求与无奈。
“真的不能在一起吗?司徒冽,真的有那么严重吗?我们的爱情呢?无法超越吗?”,芸樱心疼地看着他,同样落下了眼泪,凄楚地问道。
她相信,司徒冽是爱她的,只是,究竟是什么,会令他如此痛苦地落泪。
司徒冽看着她,任由苦涩的泪水不断地坠落,他离她,仅一步远的距离,她就在他的眼前,他却无法去触碰……
令司徒冽更心酸心疼的是芸樱所说的话,那话里夹着的沉痛,令他心碎,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想将心里的苦说出来,然,地狱太痛苦,他不想拉她一起!
“别逼我,回去!”,司徒冽看着她,沉痛地,哑声说道,仰着头,深吸口气,泪水不再坠落。
芸樱看着他,点点头,“虽然我不知道是怎样痛苦的事情,司徒冽,我相信你,一定很严重,我听你的,我走,我走……”,芸樱深深地看进他的眼,哑声地说道,然后迈开脚步,双眸一直看着他,在经过他的身边时,她没有停顿,一直向前走……
司徒冽也一直看着她,双眸里盛满了沉痛,他想叫住她,想交待些什么,却觉得没有资格。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司徒冽转首,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心头上的肉,仿佛正在被一点一点地撕扯下去……
芸樱一直向前走,头也没回,一直走,一直在等待,最终,在下楼后,都没等到他的叫唤声,一颗心,渐渐地平静,也仿佛死去了般。
心灰意冷,好似从未见过她。
“啊——”,倏地,她听到司徒冽的一声沉痛的低吼声,在偌大的古堡内,回响,那回音不停地敲打着她的心脏。
司徒冽,你一定有你的苦衷,你放心,我会听话。
我会听话。
在心里,她重重地保证。
芸樱离开了那座古堡,一直魂不守舍地向着站牌走去,一直没有回头,然后上了观光车……
司徒冽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观光车离开,扬起拳头,张口,啃噬着上面的血腥味道。一颗心,痛到了极致。
任由心脏被一刀一刀地划破,撕扯,任由那种痛,蔓延至全身,痛得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芸樱!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很难看!”,芸樱浑浑噩噩地回到了酒店,方静瑜看着一脸煞白地进门的芸樱,关心着,心疼地问道。
“没事……我没事……”,芸樱喃喃地说道,脚步虚浮地向着里间走去,进入房间后,身体直直地倒在了床铺上。
“芸樱!”,方静瑜尾随着她进门,在看到她倒在床上,尤其是嘴角渗出了殷红的鲜血后,放声尖叫道。
“芸樱!你怎么了?!不要吓我!”,方静瑜走近,俯下身子,摇晃着芸樱的身子,一身的冰冷,弯腰将她拉起,只见她已经昏迷了过去!
方静瑜吃力地扶起芸樱,将她往外抱去,还好,刚出门便遇到了来找她去看展览的路伊斯。
“路伊斯!医院!帮我送她去医院!”,方静瑜看到路伊斯,大声地叫道,路伊斯连忙打横抱住了芸樱那轻巧的身子,迈开脚步,跑了出去,方静瑜紧跟在他后面……
芸樱是由于情绪太激动,导致气血攻心,胸腔出血,好在不是很严重,只是身体很虚。现在的她,已经躺在了病床上。
方静瑜守在她的病床边,看着一脸苍白的她,幽幽地转醒。
“芸樱……”
“静瑜姐……我做梦了……我梦见他没死……我和他见面了……”,是梦吗?梦见他还活着,他没死,他有不得已的苦衷才诈死。
芸樱看着方静瑜,喃喃地说道。
方静瑜因为芸樱的话,疑惑着。
“芸樱,你气血攻心,吐血了,要在医院好好地,静心地休养两天!”,方静瑜握着她的小手,柔声地说道。
“咳咳……嗯,静瑜姐,你该去看展览的,你先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芸樱的双眸,无神地看向方静瑜,喃喃地说道。
“没事,傻瓜,展览哪有你重要!”,方静瑜抚摸着她的脸,哑声道,这两天,她的心也很烦。那个路伊斯明显地在对她展开追求攻势。
只是,她无心以对啊。
方静瑜没离开病房,一直陪在芸樱的身边,静静地坐着。
芸樱一直闭上眼睛,回想着见到司徒冽时的点点滴滴,她没敢告诉方静瑜,因为,此刻,她有点担心,那是幻觉了。
芸樱住院了,这是司徒冽在晚上八点得知的消息。他特意打电话去了芸樱的酒店,了解芸樱的行踪,得知的结果竟是,芸樱生病住院了!
在得到这样的消息时,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要出门,去医院看她,结果,在刚出古堡时,他停下了脚步。
去了,又有什么用?!
忍着心疼,他回到古堡,爬上床,抱着芸樱枕过的枕头,紧紧地抱在怀里,学着她的样子,不断地汲取着枕头上残留着的,她的味道。
芸樱在医院住了两天,这两天,她的精神一直很不好,浑浑噩噩的。在一个人的时候,芸樱尝尝觉得,自己好像是不存在一般!
感觉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莫芸樱这个人,也没有司徒冽,丫丫……
但,丫丫的一通电话还是将她拉回了现实里。
“妈咪,你后天什么时候回来啊?”,电话里,丫丫稚嫩着嗓音,问道。
“妈咪大概后天早上回到家,那时丫丫正好醒来了!告诉妈咪,子璇阿姨还好吗?”,芸樱站在窗口,对着电话,柔声问道,嘴角擎着幸福的笑容。
“子璇阿姨和姜叔叔去约会了,只有我和泽瀚哥哥在家哦!”,电话里,丫丫对芸樱稚嫩着嗓音说道。
丫丫的话,令芸樱的眉头微蹙,那个姜医生她是知道的……那,花逸尘呢……他在哪里?他和叶子璇就没可能了吗?
和丫丫通完电话后,芸樱站在医院的窗口,看着苍茫的天空,内心又开始怅然起来。
为花逸尘,为叶子璇,也为她自己。
叶子璇在和那个心理医生交往,花逸尘不知所踪,芸樱推测,花逸尘应该是回日本了。每次想起花逸尘,她的心,都是愧疚的,她觉得,是她,让花逸尘毁了。
想到花逸尘,芸樱也想起另一件事,她还没告诉司徒冽,花逸尘和他是亲兄弟呢!
此刻的她,精神状态是正常的,所以,分得清见到司徒冽,究竟是不是真实的。
“芸樱,你怎么又要去那里?!我记得你就是因为去了那里,才住院了的!”,出院后,芸樱要去古堡,方静瑜对她劝阻道。
“静瑜姐,我没事,我还想再去看看,明天就要回国了……”,芸樱深知让任何人知道司徒冽还活着,一定会是件很轰动的事情,她也知道,司徒冽的生死还影响着公司的利益。所以,她忍着没说。
方静瑜劝不动他,只能任由着她,不过这次,她找了司机送她过去。
芸樱在抵达古堡时,正是中午时分,刚进了古堡大门,便闻到了从餐厅里传来的饭菜香。qkxd。
那熟悉的糖醋鱼的味道,窜进鼻息,令她心酸。
芸樱一步一步地朝着餐厅走去……
“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鱼!”,在餐厅门口,芸樱只见司徒冽嘴角扬着宠溺的笑,对着一旁的空位置,柔声说道。
“好香!”,站在门空的她,开口道。
“啪——”,芸樱的话,令司徒冽手中的筷子倏地掉落,抬眸,看到的正是芸樱!
“你怎么又来了?!”,司徒冽站起身,冲着她,厉声道,声音里,依然夹着沉痛。深邃的眸在她的浑身上下都扫了一遍。
瘦,比半年前瘦了很多!脸色苍白,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该死的!她究竟有没有吃饭?!
“我好饿,我可不可以在这吃顿午餐?”,芸樱没有哭,也没有笑,双眸一直看着餐桌上,那一桌她爱吃的菜,又看眼巴巴地看着他,充满期待地问道。
甚至还咽了咽口水。
她的样子,令司徒冽心疼。
都是为你做的!这些菜都是为你做的!司徒冽在心里,沉沉地说道。
几乎每天,他都会做一桌的饭菜,每一餐,都是她爱吃的菜色,但,她从来都吃不到。
“吃完了,立即离开!管家!添副碗筷!”,司徒冽别开视线,冲着外间的管家吼道。得到他的批准,芸樱迈开脚步,欣喜地走到餐桌边,在司徒冽的身侧坐下。
“嗯!味道真好!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吃!”,芸樱夹了块糖醋鱼,放入口中,点着头,赞美地说道。“你做的鱼总是很入味呢,而且鱼肉很嫩,不像我,做出来的鱼,就光外面一层有味,里面的鱼肉一点味道都没有!”,芸樱咽下鱼肉,边点着头,边说道。
她也会做鱼?
芸樱的话,令司徒冽在心里嗤笑,她做的鱼能吃么?
“有一次,丫丫想吃鱼,我就买了条,结果都上桌了,你猜怎么着?”,芸樱又夹根小青菜放进碗里,看着司徒冽,看着那依旧如昨的刀削般的俊脸,一颗心,在膨胀。
司徒冽抬眸,与她对视,似乎很好奇那鱼究竟是怎么了。
但是,在与芸樱对视的瞬间,被她那双眸所散发出的电流给电着了!
出口的话,终究是被堵在了喉咙口,哽咽着,他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又低下头,扒着碗里的米饭。
“上桌后,丫丫迫不及待地要吃鱼,那鱼闻起来味道还很正宗的,丫丫随我,喜欢吃酸酸甜甜,糖醋口味的菜,丫丫剥开一层香菜,结果发现……”,芸樱边津津有味地吃着菜,边神秘地说道。
这次,司徒冽再抬头看着她。
芸樱知道,他其实是关心自己的。
“剥开一层香菜,结果,就是那恶心的被煮的竖起来的鱼鳞,剥开鱼肉,谁知,鱼肠子,鱼肚子,全在里面!我忘了杀鱼了!”点直后来。
“咳咳……咳咳……”,芸樱的话,令司徒冽被米饭呛住了,不雅地咳嗽。
“司徒冽!”,芸樱知道,他是笑话自己了,瞪着他,板着脸低吼道。这样的情景,多像以前呵……
分开了很久的两个人,此刻,就如没有分开过般。
司徒冽咳嗽了好一会,才停止,一脸的通红,白了芸樱一眼,“笨死了!”,他看着她,低沉着嗓音道,那语气里,夹着宠溺,也夹着心疼。
“是啊,我就是笨啊!不过现在已经会做很多菜了,有机会,我做给你吃,好不好?”,芸樱看着他,深深地看着他,这个真的活着的,他心爱的男人!
真的还活着,就如做梦般……
他做的菜能吃吗?他不信。
想起丫丫,司徒冽的心,狠狠地抽疼了下,“丫丫……现在上学了吧?”,司徒冽抬首,看着她,低哑着嗓音问道。
司徒冽,究竟是怎样的苦衷呵?芸樱在心里,凄楚地问道。表面上却依旧很快乐的样子。
“是啊,上学了,和寒寒,也就是静瑜姐的孩子,在一个班呢!”,芸樱很自然地吃着菜,很自然地说道。
芸樱的话,令司徒冽心口燃起一丝欣慰,“身体呢?丫丫的身体怎样?”,他不明白,丫丫曾经的缺陷究竟是因为早产,还是因为,因为……她的父母之前,罪恶的关系……
“丫丫现在很健康哦!一切正常,不过还是有些贫血,医生说慢慢来,你的造血干细胞早就成为了她的血库了!”,芸樱刻意说得很生动些,她想唤起司徒冽的爱。
其实,她也知道,司徒冽的爱,不用她唤,也依然存在。
听了她的话,司徒冽点点头。
“对了,司徒冽,有件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芸樱喝了口汤,看着他,认真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