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宝宝——”,身体再无一点力气,意识渐渐模糊,芸樱只感觉到浑身上下都被浸泡在雨水里,脑海里,满是那个浑身是血在哭泣的小宝宝的样子,她甚至还不知道它是男孩还是女孩……
身体像是被丢物体般,丢进了车上,鲜血奔流,呼吸困难,芸樱觉得,自己可能就要死去了。司徒冽的脸,穆心慈的脸,宝宝的样子,在脑海不停地浮现,她甚至看到了两道黑影,在拉她离开。
“不要——宝宝——不要拉我,我的宝宝——”,她的灵魂在与死神挣扎,挣脱,唯一的念头就是夺回孩子,可是,孩子呢?孩子在哪?
“青嫂!把这孩子给我掐死扔掉!”,穆心慈看都未看还在青嫂怀里哭泣的小婴儿一眼,对青嫂厉吼道。丝毫不顾及这个孩子就是她的孙女!
“夫人……这……”,青嫂看着浑身是血,一身通红咒巴巴的,不足月的孩子,一颗心揪紧着,是个女孩子,看起来极为虚弱,奄奄一息的样子,如一只小猫。
“还不快去!”,穆心慈见青嫂犹豫,厉声喝道。
“是,是,我这就去!”,青嫂抱着那小婴儿,连忙跑出了这栋房子。
黎明即将到来,暴风雨已停歇,但,朝阳仍未升起。
山崖顶,两个男人拖着浑身是血早已不知是生,还是死的芸樱,朝着悬崖边走去……
“啊——”随即,只听到一道尖叫声,一个白色和鲜红相间的身影被抛了出去……“不要——”,最后的嘶喊,被大风吹散……
***
“啊——!”大床上,熟睡的司徒冽大吼一声,惊叫着坐起来,浑身是汗……
平静了数个月的心,在绞痛,在颤抖,那久违了的熟悉的感觉,令他的心脏,狂颤不止。
脑海里,募得闪现过一道熟悉的身影,只是,那张脸,模糊不清。
大口大口地呼吸,满额全是汗滴。
“莫芸樱……”,不愿说出的名字,还是从唇齿间虚弱地吐出。这个名字,有多陌生了?!
甩甩头,司徒冽拒绝再去想关于芸樱的一切。翻身下床,窗外的大雨已经停歇,空气清晰,一道晨曦从玻璃透射进来。
照亮了灰暗心灵的一隅。
***
日本
负伤在身的花逸尘,这一夜一直在心慌中度过。
芸樱失踪的这几个月,他一直叫人在找她,同时,几个月前,一次行动,他也身受重伤,现在还未完全痊愈。
“樱子!你到底在哪?!”,她怀孕八个多月了,很危险的时候,如果再找不到,就很有可能……
站在屋檐下,看着在风中摇曳的晴天娃娃,花逸尘在心里暗暗想到。
“主人!”
“是不是有樱子的下落了?!”,听到仆人的声音,花逸尘立即焦急地问道。每一天,无时无刻不在等有关芸樱的消息。
“不是,回主人,门外有位叫花世诚的先生求见!”,穿着黑色和服的仆人伏身对花逸尘恭敬地禀告道。
听说是花世诚,花逸尘眉头微蹙,“让他进来!”,花逸尘冷冷地说道。
“尘儿!”,花世诚进门后,在客厅看到了一身黑色,看起来冷冽而成熟的花逸尘,沉声叫道。这个孩子比起两年前,似乎一下子成了成熟的男人了。他也知道,现在的花逸尘是黑道上响当当的人物……
“爸,你有什么事吗?”,花逸尘转首,看向他,平静地说道。视线在看到花世诚那左眼里的假眼珠时,心口微微一紧,不管他有多讨厌这个父亲,但毕竟,他还是自己的至亲。有点心疼。
“尘儿,我要见莫念语!”,花世诚也不再绕弯子,他是刚查出莫念语被花逸尘带来日本了,一颗心悸动着,赶忙来了日本。
在心里也松了口气。
“你要见她?再刺激她吗?爸,你回吧,我想莫阿姨不会想见你!”,也是在几个月前查出,原来莫念语就是曾被父亲关在地下室的那个疯女人,他甚至还怀疑过莫念语是他的妈妈,不过经过dna比对,她并不是。
“尘儿!我不会再伤她!你快让我见她!”,见花逸尘不肯让他见莫念语,花世诚急了,冲着花逸尘大吼道。
“凭什么?你凭什么要见她?难道她被你折磨地还不够彻底吗?!”,记得小时候,经常会听到从地下室传来的疯女人的哭嚎声,那时,他问管家,管家说他听错了。
但是,他知道,地下室内,确实有个疯女人。没想到,她竟然是芸樱的妈妈……
“尘儿,她是我爱的女人!爸第一次求你,你就让我见见她好吗?”,花世诚的语气软下,那眸子里,布满了祈求的神色,这也是第一次,花逸尘看到如此软声软气,卑微的父亲。
没再为难,他心软地叫人带他去见了莫念语。
“念语!”,一间宽敞明亮,采光极好的房间内,花世诚见到坐在窗口,抱着一个枕头的莫念语,哑声喊道。
一颗心,在狠狠地悸动,颤抖。
莫念语似乎并未听到他的声音,抱着枕头,嘴里念念有词地,摇啊摇……
花世诚在她的身边蹲下,略显粗糙的手指轻轻地抚触上她白皙的脸颊,看着她安好的样子,心里欣慰不已。
“念语,诚哥哥来看你了。”,曾经,他是她的诚哥哥,后来,他逼她叫他少爷……在花世诚的心里,多想听到那个成天跟在他的屁后,稚嫩着嗓音的小女孩,叫着他“诚哥哥”。
“诚哥哥——嘻嘻……少爷——宝宝——”,莫念语嘴角上扬,双眸依旧没有焦距地看向花世诚,痴傻地喃喃地叫着,声音一如年轻时那样清脆,动听。
花世诚抚摸着她的脸颊,喉咙哽咽着,心里满是愧疚,“念语,现在好了,现在不怕了,那个毒女人不会再欺负你了,你要好好地治病,知道吗?”,花世诚沙哑着喉咙,对莫念语哑声道。
“爸,时间到了,莫阿姨要去接受心理治疗了!你还是赶紧离开了,对了,离那个毒妇最好远点!”,此时,花逸尘进门,对着花世诚沉声道。
花世诚无奈地起身,看着两名私人看护将莫念语拉起,花世诚迈开脚步,就要离开。
“放开我——少爷——少爷——不要——不要走——念语怕——”,就在花世诚要离开房间时,莫念语挣脱开两名看护的触碰,快速地跑上前,柔荑抓住了花世诚的西服下摆……
这一幕,令花世诚一颗心悸动不已!也让站在一旁的花逸尘愕然,不明白莫念语为何这么依赖父亲……
在花世诚的祈求下,花逸尘留下了他,每天在陪着莫念语。
***
一晃,三个多月过去。qnow。
花逸尘去了a市,依旧没有芸樱的下落,更没有人送孩子给他。
后来得到的消息是,在一座尼姑庵里发现了芸樱的血迹,还有人在悬崖底,发现了芸樱之前穿的鞋子……但是,她是死是活,无人得知。
“司徒冽!”,停车场里,司徒冽才下车,便听到一道低沉的男声。
斩首,回眸,看到一身黑色,身形瘦削而修长的花逸尘站在不远处,一身冷冽地朝他走来。
司徒冽有点莫名其妙,不知花逸尘找他何事。他没有说话,只冷冷地看着向他走近的花逸尘。
“司徒冽,难道你不想知道关于莫芸樱的消息吗?!”,花逸尘在他的身边驻足,抬着下颚,睥睨着同他身高一般高的司徒冽,冷冷地问道。
司徒冽的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再次听到那三个字,心里,依旧一片平静,“我为什么想知道?花逸尘,没什么事的话,我上班去了!”这是他公司楼下的停车场,老陈退休了,他最近一直都自己开车上班。
换了别的司机,心里会别扭。
“司徒冽!那我告诉你,她已经死了!”,花逸尘被司徒冽的漠然激怒,心里也在为芸樱不屈着……起冽司下。
“死了?那又关我什么事情?”,司徒冽像是听到一个与他完全没有关系的人的死讯般,语气极为平静地问道,嘴角甚至还噙着一抹讥讽的笑,仿佛在嘲笑花逸尘的无知般。
她是死是活,关他什么事?!究竟关他什么事?!
真是莫名其妙!
“司徒冽!你混蛋!”,花逸尘彻底被司徒冽的反应激怒了,扬手,冲他迅猛地挥了一拳,而注意力极为集中的司徒冽,反应敏捷地躲过了花逸尘的拳头,反手,将花逸尘的手臂擒住,将他的身体推了出去!
“黑道枭雄的身手不过如此!”,司徒冽捡起丢在地上的公文包,弹了弹灰尘,冲着地上躺着的花逸尘,嘲讽地说道,随即,镇定自若地走去了他的专属电梯口。
花逸尘愤恨看着司徒冽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樱子,他对你那么无情……”。
电梯里,司徒冽看着被光洁的金属墙壁反射出的陌生的自己,那一脸漠然的表情,那平静无波的眸子,一切,都那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