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你在…生气?”王锦咽了口唾沫。
他倒是经常享受安妮的膝枕哄睡,但半夜两点静悄悄地坐在床上,便稍微有些惊悚的意味了。
更何况他能从安妮的眼神中读出情绪,那确实带着几分不满。
“嗯。”安妮点点头,眼中的火光一闪而过。
放在床头柜上的蜡烛呼啦啦燃烧起来,照亮了屋子。
王锦看清了她身上穿着什么。
白丝…猫耳…白色水手服…吗?
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太对劲的王锦努力想要坐起身,于是床头的蜡烛嘭一声爆发出巨大的火球。
王锦不敢再动了。
“衣服很可爱。”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夸奖总没错。
“是…吗。”安妮点点头,蜡烛的火光稍有减弱,“我参考了卡特琳娜的意见。”
“而且,你似乎更喜欢白色的,长着兽耳的类型。”
王锦咽了口唾沫。
记忆浮上脑海,那是远在冰蟹港的时候。
王锦醉酒后啃了狐狸一口,之后她在安妮面前晃悠了整整一个上午,金发小萝莉的眉头越皱越深。
结果呢?
结果安妮把王锦的脑袋按进怀里,让他在自己相同位置也咬了一下,这才勉强罢休。
那么,前几天发生了什么?
某只狐狸在变尾巴的时候出现了失误,开始恼羞成怒地脱王锦的衣服。
总而言之,她坚持称身上那些红印为吻痕。
…估计在安妮面前也是这么说的。
王锦转头看了一眼几乎被点着的天花板,大概明白了安妮的心情。
纤细的手指在王锦胸前划过,衣服被点燃,又恰到好处地没有伤到皮肤。
“小北,很狡猾。”安妮的声音有了起伏,“但我不想,输掉。”
“安妮…”王锦知道安妮现在不太清醒,她或许需要一点冲击来找回理智。
冲击…那么!
“安妮妈妈!冷静点啊!”
嘭!!
另一簇火苗从安妮头顶升起,她湖水般平静的眸子被火焰点燃。
“嗯。”安妮轻轻应声,“交给…妈妈吧。”
“啊?!”
——
宽大的床上,穿着水手服的萝莉侧坐在王锦身旁,让他枕着自己的双腿。
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几分红晕,冷淡的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
手掌沿着王锦身体缓缓下滑,滑向不太对劲的位置。
“不是…你稍微听我解释一下啊!”
在事情变得更加难以收场之前,王锦猛地坐起身。
五分钟后。
被按回床上的王锦说完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等待着安妮的回应。
“这样…啊。”安妮点点头。
沙沙…
带着体温的长袜落到身上,王锦意识到安妮并不打算就此收手。
必须说点什么。
“你最近,很少陪我。”安妮伸手点了点王锦的鼻尖。
想要说出口的话顿住了,王锦哑口无言。
小狐狸给她的刺激只是契机吗?
沙沙…
水手服上衣也落了下来,只穿着小背心的安妮缓缓俯下身,人偶般精致的面孔停在王锦面前。
她就这么静静看着王锦。
王锦同样看着安妮,看着那双倒映着自己的,燃烧着火光的眸子。
安妮是个很安静的姑娘。
会让她说出这种话,自己最近…确实有了疏忽。
心里柔软的地方突然被戳了一下,王锦的眸子因为愧疚而微微低垂。
人偶少女的脸越靠越近了,在双唇即将触碰到一起的瞬间,她停下来,吻了吻王锦的脸颊。
安妮撑住身体的胳膊缓缓失去力量,她在王锦身边躺了下去,不再说话。
“…怎么了?”王锦转过头,看着安妮单薄的后背与肩膀。
“不是这样。”安妮轻轻摇头,“我要的不是,这样。”
“你是因为愧疚,才不反抗,不对。”
“同样的,因为感激想要报答,也不对。”
“我不想被当成家人,不想被感谢,更不想让你,心存愧疚。”
沉默很久之后,安妮蜷缩起来,声音变得很轻。
“我想让你,喜欢我。”
——
把安妮抱在怀里,会发现她比看起来还要柔软,还要娇小。
安妮平日里就是用这样的身体来包容自己,给自己帮助的。
她会发现自己身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在每个危险的时候义无反顾地冲上去。
王锦把脸埋进安妮的脖颈,细软的金发带着好闻的洗发水味。
身上有些地方还带着伤痕,是在鲸之港留下的,尚未痊愈的吗。
我想让你喜欢我。这是安妮微小而真挚的愿望。
那么,自己对安妮怀着什么样的情感呢?
王锦不太清楚,过去的他很少思考这些。
一次次的逃避积累起来成了习惯,这让他抗拒面对类似的问题。
可是这次,看着安妮孤零零的背影时,
王锦想要去思考,想要去面对。
至少别让她继续伤心下去。
在潜意识里,安妮和小狐狸一样,都是自己不敢去轻易说出“再见”的人。
可她又不太一样。
初次见到安妮的人会惊讶于那过于精致的,仿佛人偶般的容貌,进而怀疑她是否存在感情,是否有“心”。
没人比王锦更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那双无神的眸子会在见到他时充满神采,无悲无喜的外表下,是只会展露给王锦的,细腻而温柔的情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王锦有些固执地,想要给她一个“家”的女孩,反过来成为了他的避风港。
无微不至的照顾,近乎溺爱的包容,让王锦只要在她身边,就会自然而然地安下心来。
她会夸奖王锦的每一次任务,告诉他你已经很棒了,如果想休息的话,我会永远等着你。
她在王锦所剩无几的寿命面前表现得很从容,就好像完全不需要考虑那些。
所以,在断肢神国的幻境中,王锦做出不告而别的决定时,唯一能够商量的人也是安妮。
王锦对她来说很重要,反过来也是一样。
那么,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上次和安妮坐下来好好聊天,是什么时候?
是鲸之港…
不,不对。
王锦突然意识到,安妮并不清楚断肢神国中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两个人最后的关系是怎么样的。
她只能从胡小北的只言片语中,推测着幻境中发生的故事。
以胡小北的视角,当然看不到安妮。
得出的结论是,自己在王锦未来中的占比很少很少。
在这样的情况下,下意识以为她都知道的王锦,将大多精力放在了黑船上。
缺乏交流与沟通,让安妮逐渐感到不安。
她在这样一个契机中选择了主动出击,选择笨拙地去寻求答案,却因为误解而遭受了更大的伤害。
还好。
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抱住安妮了。
王锦为此感到庆幸,他抱的更紧了些。
“这是,回答吗?”安妮小声问着。
“嗯。”王锦蹭了蹭她的脖颈。
不是因为愧疚,也不是因为感激。
用“喜欢”来形容这份无法分别的情感,或许远远不足,但绝对算不上错误。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发现的。”王锦认真道着歉。
怀里柔软的身体转了转,反过来抱住王锦。
摆在床头的蜡烛缓缓熄灭,火光的余韵照亮了安妮的脸。
人偶不再是缺乏神采的人偶,她脸上有尚未散去的泪水,也有灿烂的,美好的笑容。
那似乎是能被称为幸福的表情。
——
呼!
嗖!嗖嗖!
雷纳德格挡住王锦的刺拳,后退两步摆好架势。
“话说你不热吗?”他伸手指着王锦身上厚重的训练服。
手腕脚踝全都封住,拉链也一直拉到了下巴。
“我怕你受不了。”王锦原地跳了跳,挥出几次前刺拳,“再往前可就没有现实港口了。”
“所以呢?”
“所以,也就没有牙医。”
“…我谢谢你。”雷纳德咬了咬牙,一个潜身抱摔,毫不留情地把王锦掼在地上。
——
“小师母,早上好!”塔莉垭一如既往地和安妮打着招呼。
紧接着,她意识到对方是从王锦的房间里出来的。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发现往日里会把头发披散下来的安妮,很少见地换了发型。
脖颈和肩膀因为长发被盘起而暴露出来,只是又被运动服的领子遮住了。
“早上好。”安妮点点头,给了回应。
小师母今天心情不错啊,以前都是回一个“早”字或者点头回应的。塔莉垭这样想着。
她的目光追逐着安妮轻快的脚步,试图探寻这份喜悦从何而来。
“小北。”安妮走到沙发边上,很认真地喊了一句。
“嗯?”正在喝可乐的胡小北抬起头。
噢噢…似乎有火药味呢。塔莉垭的目光认真起来。
胡小北让开位置,给安妮也倒了杯可乐。
安妮在她身边坐下,火光一闪而过,冰镇可乐被加热的恰到好处。
沉默降临,气氛却不压抑,反而异常和谐。
诶?
是小北姐默认过的吗?
塔莉垭思考了一下,拿出手机打开群聊。
99+条新消息。
啥!?
自己昨天陪柳德米拉值夜班之后补了个觉,发生了啥!?
你们不带我是吧?!
『红桃:“安全措施”,有用上吗?』
『安妮:…』
『百变小狐:那种事是底线哦,底线,说好了要在傻仔治好病之后再做』
『旅行纯子:安全措施是什么?(′-w?`)』
——
“喂,疫哥,身体好点了吗?”被雷纳德胖揍一顿的王锦坐在甲板上,借着路过海眼的微弱信号打着电话。
“好歹让哥歇两天不是。”疫医的声音透过鸟嘴面具再穿过话筒,有些失真,“不过放心吧,帮你查了查。”
“七年前统辖局那批资料,正好是赵光明和琉璃之后的事,也就是…关于怪谈心脏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