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辆警车排成一排,警笛闪烁着红蓝相间的光。
中年男人坐在后座,眉头中间的皱纹几乎能夹死苍蝇。
魏善觉得自己最近太幸运,幸运到有些不对劲。
开车遇到的都是绿灯,买彩票小发一笔,街边二十块钱的中医妙手回春,嘎巴一声按好多年颈椎病。
毕竟没有影响到其他人,如果就这么平平淡淡地维持下去,魏善也不排斥。
可渐渐的,开始有通缉犯往脸上撞。
吃饭碰到传销开会,遛弯逮住杀人犯,加班回家正好发现被仇家重伤的大毒枭。
这些突然积累起来的功绩,让默默无闻半辈子的魏善突然成了名人。
片警也能破大案,他一直追求的梦想突然就成了现实。
无数吹捧涌到面前,魏善在他们口中成了那只呆立几十年的傻鸟,终于在今天嗷嚎一嗓子,把别人吓得直哆嗦。
一鸣惊人。
可惜,这需要付出代价。
魏善并不开心,甚至有些烦躁。
他揉了揉太阳穴,耳边又响起同事的叮嘱。
“魏哥,你的履历就差最后一点。”
“去那种偏远乡村呆几个月,回来就是平步青云。”
“地方我都帮你选好了,到时候发达可别忘了我们。”
“闭嘴!”
魏善低吼一声,试图甩掉耳边的声音。
他只是心眼好,并不是傻。
真有好事,那些人削尖脑袋也会抢到手,哪里轮得上自己。
回去就是平步青云,前提是“回去”。
穷山恶水出刁民,昭州县混混更是出了名的多。
最有名的洪山,巅峰时手下上百号人。
据说除了打架斗殴以外,还参与人口买卖。
名副其实的社会毒瘤。
魏善本来已经做好打算,拼尽全力也得铲除这个地头蛇,让昭州县的乌云少一些。
可现实又一次脱离了掌控。
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就这么撞在了正准备开门的自己身上。
又是该死的幸运。
这次,魏善心中的不满升到了极点。
“将近二十条人命,二十条。”
中年警察摘下帽子,伸手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
直到抓住苏喜的那一刻,他还在沾沾自喜,把二十条人命说的轻描淡写。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男人伸手揉着额头。
他发现自己的心态不知不觉间出了问题。
于是,魏善开始思考。
这些事到底是碰巧被撞上,还是因为自己才发生。
如果是后者,那这二十几个人就是自己亲手…
“不能再想了。”
魏善再次戴上帽子,帽檐遮住了表情。
他这辈子从未如此成功,也从未如此迷茫。
咣!
警车压过减速带,不受控制地颠簸两下。
魏善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猛地拔出手枪顶在苏喜额头。
“老实点,最好别有任何小动作。”
“能听明白吗?”
冰冷的手枪轻轻打着旋,魏善厉声喝道。
“嗯。”
被莫名其妙吼了一顿的苏喜瞬间红了眼眶,眼泪簌簌掉落。
警笛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中回荡,负责开车的年轻警察时不时透过后视镜向后偷瞄,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这么可爱的姑娘,不可能是连环杀人犯。
他总觉得苏喜有苦衷。
“好好开车。”
魏善拍了拍座椅,声音嘶哑。
负责开车的年轻警察立马点头回应,老老实实目视前方。
大城市外派的高级警员,不是他这种小片警能顶撞的。
魏善叹了口气,转头死死盯着苏喜。
这女人确实生了一副好皮囊。
天生就是弱柳扶风的模样,哭起来梨花带雨,让人心生怜悯。
再加上真丝长裙下若隐若现的纤细身体,还有沾着血迹与灰尘的白嫩肌肤。
别说开车那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就连魏善自己心里都有些犯嘀咕。
这样的女人能做到很多事。
比如登上荧幕,进入杂志,参加晚宴。
但杀掉二十个人什么的…
“不符合常理。”
魏善眯了眯眼睛,脸上多了几分凝重。
虽然祖上是道教世家,可魏善只是个小旁支。
从小接受唯物主义教育的他坚信,大部分所谓的灵异现象,都可以用科学解释。
可自从认识了王锦…魏善的观点就在慢慢改变。
第一次毫无记忆的护送,第二次那个被送进警局又全身而退的墨镜男。
只要跟王锦沾边的事都是半真半假,又带着浓重的神秘色彩。
哪怕嘴上不承认,魏善内心也渐渐开始相信这些。
如果眼前这个女人也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
囚犯与看守的身份,就得换换了。
咕嘟。
想通这一点的魏善吞了吞口水,握枪的手掌微微出汗。
他死死盯着苏喜,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
“怎…怎么了?”
苏喜抽噎着,胸前风光在真丝长裙下轻轻颤动,若隐若现。
这种满是伤痕的青涩躯体,反而莫名其妙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可惜,魏善不吃这一套。
他恶狠狠地将手枪顶在苏喜额头,看着她陶瓷一样的皮肤渗出血迹。
“魏哥,冷静。”
开车的小警察犹豫一下,开口说道。
发现魏善依旧没停手后,他降低车速,微微转头看了过来。
下一秒,警车猛地一顿。
撞击声响起,轮胎在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响声。
刚转过头的小警察瘫在安全气囊上,没了意识。
“有情况!”
负责护送的另外两车瞬间停止,手枪射击的声音响起。
“该死!”
从座位下爬起来的魏善咬了咬牙,一枪柄打晕苏喜,随即开始警戒。
左面…没看到人影。
右面…也没有。
偏偏枪声越来越密集,方向好像是…
头顶。
吱嘎——
刺耳的噪音响起,魏善一顿一顿地抬起头。
蒙蒙细雨打在脸上,说不出的清凉。
灰暗的光芒洒落。
车顶被直接撕开,一身金色戏服的男人站在车顶,身后四杆大旗迎风飘荡。
血红的脸谱微微扭动,带着不明所以的表情。
一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苏喜,像是喜悦,又像是疯狂。
“我还是更喜欢做戏痴啊。”
戏痴耸了耸肩,随手丢掉身份牌。
按照计划,他应该变成其他样子独自离开。
“…白痴。”
本该晕倒的苏喜睁开眼睛,恶狠狠地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