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乐果橙吵着要喝酒,姜别没拗过她,就让她喝了。没想到她喝着喝着就喝高了。
喝醉的乐果橙不吵不闹,就是话多,她又絮絮叨叨说起她的师傅和她师傅的武馆,“——我是师傅的关门弟子,按规矩是要给师傅养老送终,我爷奶也说了,师傅辛苦教我这么多年,这是应该的。”所以从她赚到第一笔钱开始,除了孝敬爷奶,还打了一笔给老家的师傅,此后每个月她都往师傅的卡里打一笔钱,一次都没落下过。
“我奶说,我能长这么好,我师傅有一半的功劳。我小时候身体可差了,从帝都抱回老家才几个月大,每个月都要在医院住上二十天。那时候我爸还没创业,手里也没钱,我妈妈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压根想不到给爷奶寄钱。全是我爷我奶省吃俭用给我看病。我奶在医院陪我,爷爷就在镇上干活,蹬三轮车送人。那种小小的,三个轮子的,用脚蹬的三轮车,肯定没有见过。送一趟人,来回三十多里路,才能挣个五块钱,这还是运气好的,要是跑单程,只能挣两三块。我看病的钱就是靠我爷爷这样卖力气挣出来的。”
“还有我奶,在家里养了很多鸡,除了每天给我煮一个,其余的都要拿去卖掉换钱,他们一口都不吃。”
乐果橙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姜别哥哥,是不是不可思议?可我小时候就是这样过来的。我爸妈离婚我举双手赞同,还帮着我妈坑了我爸一大笔钱,许多亲戚都觉得我太绝情。可是我跟我爸真的没有感情呀!是爷奶把我养大的,就是我妈,也比不上他们。”
“我跟说,姜别哥哥,我妈和我奶同时掉进河里了,我妈离我近,但我肯定先救我奶。为什么?这不是明摆着吗?谁养的就和谁亲呗!我妈也就现在不糊涂了,懂事了,要是还像以前那样,看我管不管她?”
“在我一岁半的时候遇到我师傅,那时候我师傅就在镇上开武馆,有一回我爷奶带我看病,遇到了他,他就问这孩子怎么了,瞧着脸色不大对劲。我奶就把我的情况说了,我师傅就说,这么小的孩子用这么多药也不是办法,要是信得过他就让他试试,他懂一点中医。”
“我奶一听用药多了影响脑子就急了,我打小就好看,别看病恹恹的,但一双眼睛又大又黑,小脸白白的,眉毛弯弯的,七个月就会喊人了,我奶可稀罕我了,一心要把我培养成大学生。”
“打那时起我就不去医院了,那时候医院里也没多少中药,师傅就自己上山去找,我们那边有山,好多山。找不到的我爷爷就托人去城里买。我就喝中药,还用药汤泡澡。我师傅为了给我找草药,都不知道从山上摔下来多少次,有一回还把腿摔断了。”
“中药我喝了一年半,药汤泡澡一直到我五岁才停。姜别哥哥,中药可苦了,我现在为什么喜欢吃甜的?就是小时候苦怕了。我奶说,我小时候喝中药从来都不用灌,自己乖乖的捧着碗就喝完了,还不到两岁的小人儿,还一个劲的对奶说不苦不苦,特别可人疼。我奶说,她背地里都不知掉了多少眼泪。我师傅也是看我乖巧懂事,才破例收我为徒的。”
“姜别哥哥,看现在我爷奶疼我吧?我奶说了,我太可怜了,爹不疼妈不爱,是她好不容易养大的,她不多疼一点怎么办?”
姜别的心一抽一抽的疼,他的乐小橙呀!他明媚阳光的乐小橙呀!他的像小太阳一样温暖的乐小橙呀!其实就是个敏感多思缺爱的的孩子。
“没关系,以后我来疼,加倍,不,十倍,百倍,千倍,万倍的来疼!”姜别把乐果橙抱在怀里,亲吻着她的发顶,她的额头,她的脸蛋,她的嘴唇,怜惜的,温柔的,宠溺的,不带一丝一毫情欲的。
乐小橙,我美丽的姑娘,从今以后让我来守护着。此刻,姜别恨不得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捧到乐果橙眼前,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出来捧到她眼前。
“好呀,姜别哥哥,要帮我养爷奶,养师傅,还有我妈,还有我弟弟。哦,对了,我师傅还有个武馆,可破旧了,不赚钱,还得往里头贴钱,我想把师傅接到帝都来的,可是他就是舍不得他的武馆。姜别哥哥,说怎么办?”乐果橙有些语无伦次的说。
姜别满口答应,“好,我帮养爷奶,养师傅,养妈妈,养弟弟,还养!”最后一句他说的柔情万千,“乐小橙什么都不用做,我养着,每天只用负责开心就好。”
“不,我不用养,我有钱,有很多钱,只要帮我养他们就好。”乐果橙执拗的说,“我要开一家武馆,一家超级大的武馆,送给我师傅。”她从姜别怀里溜出来,伸开双臂比划着。
姜别怕她摔倒了,把她抱回来,“好,说什么我都答应。”
乐果橙傻傻的笑,然后看着姜别,异常认真的说:“姜别哥哥,其实我怕很多东西的,我怕苦怕累怕黑,还怕一切软体的虫子,尤其怕蛇。姜别哥哥,记住了吗?”
姜别郑重的点头,“我记住了!”
他知道的,他的乐小橙其实就是个最最娇气的小姑娘,她只是竖起坚硬的外壳来保护内心的柔软。因为有那么多在乎的人,所以她才会穿上坚硬的盔甲变成美少女战士。
姜别想说,乐小橙,不用坚强,不用做斗士。一切,放下,我来!
可是他的喉咙像被噎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紧紧地抱住乐果橙,紧紧地。
“哦,那我就放心了。”乐果橙脸上绽出一个美丽的笑容,“姜别哥哥,我困了,我想睡一会儿。”她闭上眼睛,安详的躺在姜别怀里。
姜别,“好!”话音才落,就听到轻轻的鼾声。
他抱着她,小心翼翼的抱着她,就像抱住了全世界。
他看着她美丽的睡颜,眼睛一眨不眨,似乎害怕一个闪神她就消失不见了。
乐小橙,他此生将携手白头的姑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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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和和边写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