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不早的时候,彭雷要走。彭帆让他和娘一块去自己的家里吃晚饭,彭雷说要等再来的时候去他家。其实,他是对嫂子有看法,不愿意见到她。
给他找上门女婿这件事,就不再说了。只是他头两趟来的时候,看到娘吃剩馒头,啃咸菜的镜头,每当想起来他的心里都很难受。嫂子嫌彭雷在家是个累赘,看到娘瘫痪在床,不更是累赘么?她这明明是想让彭雷的娘早点死去算了,所以,才一次性给娘送那么多馒头来,她最长的时候一个星期才来一趟。
彭雷当着哥哥的面,说了对嫂子的不满,然后又说:“嫂子这样对待咱娘,难道你一点也不知道?”
彭帆说:“我真是一点也不知道。我在外跑运输,经常是半个多月才回来。我回家后,每次也会来看娘,可是我并没有看到剩馒头。而且咱娘也从来没有说过。一会儿我回去后,得好好地问问她!”
彭雷娘说:“彭帆,你不要再问她什么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这么一问,不是节外生枝么?她能给我送口吃的,我就已经很感激了。不然,我也活不到现在。你回家可千万不要说她什么,不然,你们又得闹矛盾。你们整天叽叽歪歪的,我这心里也着急。”
彭雷也说:“哥,咱娘说的对,你就不要责怪嫂子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吧。但是,以后不允许她让咱娘生气了。”说完这些话,彭雷就走了。
彭雷到了村中间杜小曼家超市附近的时候,杜小曼的妈妈翟凤在超市里面看到了彭雷,她跑到门口喊道:“傻二,傻二,你进来一下!”
傻二愣怔了一会儿,然后就走了进去。翟凤就立即洗涮茶壶,要泡茶给彭雷喝。彭雷比划着说:“我要回家了,天快黑了。”翟凤就没有再坚持着泡茶,而是拿过了一包烟拆开让他吸。他拿过一支叼在嘴上,接着“嘿嘿”了两声用火机把香烟点燃了。
翟凤问他:“傻二,是你给你爸爸报了仇?”
傻二故意装作不明白的样子,耸了下肩膀,然后又摆了摆手。翟凤的老公中午从村委会回家吃饭,和翟凤说,彭雷有可能是真的在装傻。上午有民警来村里调查有关赵梓峰父子在村里的情况,他听说是彭雷去报的案。当时,他大吃一惊,心想,彭雷一个傻子,怎么可能有证据去报案?办案民警说村长是在开玩笑,彭雷是一个正常的年轻人,怎么会是傻子?
人家说的有鼻子有眼,村长就想,肯能是有两个彭雷。或者说这个报案的不是彭家庄人。因为牵扯到保密,村长也不便深问。回家和翟凤说了以后,翟凤说:“傻二回来了,还买了五鞭爆竹在外面广场放了两鞭,剩下的拿回家去放了。虽然看不出他脸上有很兴奋的表情,可是,从他买这么多鞭炮来看,他的内心是兴奋的,是欢呼的。”
村长就说:“弄不好他为了给他爸爸报仇,故意装傻的。要是那样的话,现在陈梓峰父子已经抓起来了,他爸爸的仇总算是报了,也应该现出原形了。”
翟凤就说:“等下午他走的时候,我喊住他问问。”
村长嘱咐她说:“你可不要说是人家民警说的是彭雷报的警,这都是需要保密的。”
这会儿,翟凤看着彭雷吸烟,问道:“傻二,我都听人家说了,你并不傻,你是装的。你是不是去过县城?”
彭雷点点头,说:“嗯,去过。”
“你是不是在饭店里吃过饭,还和一个女的?”翟凤又问。
彭雷又点头:“嗯,吃过。”这个时候,他想到在蔡静送她回家的时候,他们进饭店吃过饭。今天中午还和小青又进饭店吃了一顿,一定是被她看到了。进县城的时候,都是去药店给人看病的,无论是在吴神医面前,还是患者、蔡静、小青,就是在县医院,他都是正常的。被人看见也不是没有可能。
翟凤笑了,说:“傻二,你说你天天这样装累不累?两副面孔,有时候傻得流哈喇子,有时候人五人六的和美女一块吃饭,怪不得你会有那么多钱,是不是还在外面做着生意呢?”
彭雷意识到自己掉进了坑里,上当受骗了,于是,就又使出了他的杀手锏,不说话,更不回答,无论翟凤再怎么问、怎么试探,他都是“嘿嘿”笑着不吱声了。
翟凤后来也没有兴致问下去了,何况正好是家家户户做晚饭的时候,来买东西的人也多了起来,她就让他走了。
彭雷出了超市,回小叶村。到了家的时候,已经在准备吃饭,翠玲一见他进门,就说:“彭雷,你回来的正好,这就要吃饭了。我听妈妈说你去看你娘了,她咋样,又生病了吗?”
彭雷说:“老毛病,肚子疼,一阵一阵的。”他不能说娘已经没有啥病了,不然以后再出去,找不到恰当的理由。
翠玲说:“那你去后边菜园喊苏红嫂子过来吃饭吧!”
彭雷就去了后边菜园,苏红正在用井里的潜水泵浇地,看到彭雷来了,说:“傻二兄弟,你今天真应该跟我们一起去王老板的饭店看看,客人抢着进店吃饭的场面真是太震撼了,那叫一个人挨着人,人挤着人啊。我第一次见饭店有这么红火的。”
彭雷说:“人家请的是你和翠玲,我算老几,可不能去。”
“还你算老几?你才是真正的老大!若是不让翠玲的鸡有那么多的营养,有那么香的美味,能请她去参加开业典礼?若是我种地菜跟原来一样,王老板也不会搭理我啊!”苏红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两个糖块递给他:“我给你带回来的,尝尝甜不甜?”
彭雷把其中一块剥开放进嘴里,说:“这么甜,好甜。嫂子带回来的,更是格外的香甜。翠玲让我喊你去吃饭。”
“好,马上就要浇完了。”苏红说。
彭雷嘴里嚼着糖,看着生长旺盛的黄瓜和西红柿,说:“看来真的是到冬天也能继续结果,但是你也应该早做打算,得需要搭建一个大棚,不然会冻死的。”
苏红笑着说:“兄弟,你能让蔬菜结出这么大这么好吃的果实,就没有办法不用搭建大棚就能越冬吗?”
彭雷摇摇头,说:“我可没有那样的办法。”
苏红看他认真的样子,说:“我跟你说笑那,不用当真。现在我就很满足很感激你了,不能再有什么别的奢求了。好了,你去井边把电闸扳下来,咱们回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