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路。路自然是陆的谐音,孩子随童家姓了,是想弥补他吗?
第二个孩子……
她和他,还会有第二个孩子?
陆向北对于这个意见没有异议,他向来对父亲的意见没有异议的,于是,孩子的名字定下来了,叫童路。懒
童路,她默默地念着这两个字,手情不自禁在自己小腹上缓慢的抚摸,忽然觉得腹内的小东西有了无比鲜活的生命,她仿佛看见他灿烂的笑容迎着阳光而展开……
童路,她唇边溢出淡淡的属于母亲的微笑。
无论明天或以后将发生什么,此刻,她的心是欢愉的,因为这个即将到来的新的生命……
陆向北今天喝了很多,这是她认识他以来第二次见他醉成这样,第一次,是新婚后不久,他抱着她,叫她“如娇”那次……
他一向自控,不允许自己有半点差池,不允许自己失控,所以,也不允许自己醉酒,但他却任性了两次,而这两次,她都不知是为什么……
唯一知道的,是他今晚真的很不正常。
吃完饭,他不再像前几晚那样去和父亲下棋(或者说,实则是在布置婴儿房),而是牵着她的手,让她陪他去花园走走。
他脚步有些虚浮,真的是醉了,半个身子倚在她身上,她定定地站着,不知该怎么做,只道,“你喝醉了,还是扶你回房间休息吧。”虫
和喝醉的人说话,是永远也说不清白的,他非常地执拗,拥着她的肩,“我没事,不想休息!”
没事来闹腾她干什么!
她莫名烦躁起来,“可是我累!不想走!”
他目光如星,低头凝视着她,酒气喷在她脸上,有一种叫做“宠”的东西如雾一般在他眼底缓缓蒸腾起来……
她真的,不习惯他这样的眼神……
还是不要喝醉的好……
她环顾四周,发现爸爸和家里其他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离去,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他和她……
呼吸,倏然一窒。
他唇角含笑,搭在她肩上的手轻轻抚弄了一下她的耳垂,酥痒,在他手指处泛开,她觉得有些冷,打了个颤。
“那就不走了,我陪陪儿子。”他搂着她的肩,迫着她往前走。
她屏住呼吸,尽量让那些将她缠得死死的酒气少一些渗入她的肺里,脚,却不由自主随着他的步伐而移动。
他揽着她来到二楼的小厅,胡桃色的旋转楼梯旁放着一架三角钢琴,他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一边松软的米色沙发上。
然后,自己走到钢琴边,回头灿然一笑,眸光闪亮,“我来给宝宝做胎教。”
那一瞬,世间万物皆输了光华,只有他,明亮的眸,如最灿的水晶……
他开始弹琴。
弹《亲亲我的宝贝》。
亲亲我的宝贝,我要越过海洋,寻找那已失踪的彩虹,抓住瞬间失踪的流星,我要飞到无尽的夜空,摘颗星星作你的玩具,我要亲手触摸那月亮,还在上面写你的名字……最后还要平安回来,回来告诉你那一切……
童一念心里跟着他弹的曲调,默默地哼唱。
从她坐的方向,刚好可以看到他的侧脸,他完美得无懈可击的侧脸轮廓灯光下蒙了一层淡淡的光泽,温暖的光晕晕开处,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可是,那般专注的表情,唇角那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如果说他不爱这个孩子,是打死她也不信的……
她认识他这么久,从来没听他弹过钢琴,此时弹的虽是简单通俗的曲调,可见他十指飞舞,却是十分的熟稔,没有多年功底是达不到这个程度的……
当然,他有个当钢琴家的妈妈,会弹琴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可是陆向北,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呢?
她凝视着他,心里问着这个问了千百次的问题……
忽的,他的旋律开始重复,反反复复只弹着那一句:最后还要平安回来,回来告诉你那一切……最后还要平安回来,回来告诉你那一切……
童一念心里莫名一紧,那种不祥的预感又来了,忍不住“豁”地站起来,脱口而出,“你要去哪里?”
琴声随着她的喝问戛然而止。
他的身体坐得笔直笔直的,在骤然静下来的空气里形成凝固的影,僵直得宛如假的一样……
“陆向北……”心,像绞在了一起般难受,她叫他名字的时候,声音在颤抖。
他站起来,轻轻合上琴盖。
“念念……”他含笑走到她身边,叫她的名字。
“陆向北……”她觉得有话要问他,却不知从哪里问起……
“念念……”他好像觉得这是一个游戏,她叫他陆向北,然后他叫她念念。
“陆向北!”她有些恼怒了,为他总是这样笑对一切的德行。
“念念!”
有时候,只是叫你的名字,就已经包含了太多太多的内容……
亲爱的,你有过这样的时刻吗?只是叫着一个人的名字,便是倾尽了一世的光阴,仿佛你来到这个世间,不为其它,只为这样走到他(她)的面前,这样看着他(她)的眼睛,这样笑着,去叫他(她)的名字……
“陆向北……”她的声音软化下来,唇角蕴着无力的哀伤。
“念念……”他的声音模糊起来,仿佛含在喉里,舍不得吐出来,却是浓得化不开……
蓦地,酒意袭近,他低头,唇覆在她唇上……
许是酒太浓的缘故,她感到一阵眩晕,不禁抓住了他的衣襟,才不致让自己跌倒……
“陆向北……”最后一声呼唤是她的抗/议,却软弱得被他吞入了口中
他托住了她的头,另一只手环抱着她的腰,缠绵悱恻的吻,在钢琴停奏后余音未散的夜里弥漫开来……
他那么轻柔地吻着她,仿佛怕碰疼了她的唇,舌尖游曳处,是whisky熏热的温度,醇香,浓烈,却没有火的欲/望…….
她没有拒绝他的吻,许是whisky的感染力太强,许是他的唇太过温柔,许是钢琴曲的余韵还在煽情,许是……许是世上千千万万个牵强的借口,却抵不过的那一个——许是,她的潜意识里根本就不想拒绝……
她承认,如果可以,她愿意一直停留在那样的画面里不出来:
坐在水晶灯下的她,慵懒地靠在米色的沙发上,看他修长挺拔的身影,端坐在钢琴前,聆听他白皙修长的指尖流淌出来的音乐。他用心地弹,她轻轻地唱:亲亲我的宝贝,我要飞过高山……
所以,她没有拒绝;可是,她却在流泪……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流泪,最近几个月,坚强的她,几乎流尽了她前半生所有的泪,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这么脆弱……
泪水流进唇里,这个吻,便变得又咸又涩……
他于是离开她的唇,开始吻她的眼睛,用他热热的含着酒意的唇,吮干她每一颗泪……
她仰起脸,任他吻着他想吻的任意之处,在他们离婚之期到来的前一晚,却是谁也没有再提“离婚”这两个字……
耳边仿佛还有他弹奏的音乐在流淌,在他给予的温柔缠绵中,她心里仍然在唱着那首歌:我要亲手触摸那月亮,还在上面写你的名字……最后还要平安回来,回来告诉你那一切……
她全身一抖,抓紧了他的衣服,想起那件心悸的事。
“陆向北,你要去哪里?”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似乎有些嘶哑。
他的吻凝住,在她眼皮上轻啄几下后,笑道,“我要去卧室休息了,真的喝醉了……”
她的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无论什么时候,她终究还是走不近他的……
他半倚在她身上,靠着她的支撑去往卧室。
一回到卧室,他便躺下了,她也连带着被带到床/上。
她还没打算这么早睡,想撑开他的手臂,自己先起来,却被他紧紧箍住,已经闭上眼睛的他,醉语呢喃,“别走,陪我躺下。”
她微怔,醉后的他,神态像一个孩子……
她想起了自己肚子里那个叫童路的小家伙,童and陆,她,和他……
终究没有挣脱他的臂膀,她在他身边静静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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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更就是了再去写
amp;l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