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水城外的一座不起眼的土坡上，一身青衫的第五心柔悄然而立，瑟瑟秋风吹得衣袍不断摆动。
“呜呜呜～”
他白皙的手掌握着一支短笛，手指在其间轻轻跃动，唇齿微吐，笛声婉转悠扬、荡向远方。
微闭眼眸的他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笛声之中，天地也散于无形。
好一个第五～
好一个弹指一挥间～
数十名精锐护卫站得远远的守在山坡脚下，虽然隔得老远但依旧能听到悦耳的笛声。
阮志雄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山脚下，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有事要奏报，但他并没有上前扰乱第五心柔的兴致。
笛声从轻绵变得急促，到最后更是嘈嘈切切，带着一股肃杀之气，听得人心头颤栗。
一曲落罢，摄人心魄。
又在山脚下站了一会儿的阮志雄终于走了过来，笑呵呵的道：
“公子的笛声越发纯熟了，啥时候咱也跟着学一手。”
“呵呵，你还是算了吧，就你这个性子，学不来的。”第五心柔随意的一笑。
这些乐器，讲究的可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功夫，别的不是，就那双拿刀的大手就不适合来握笛。
阮志雄的脸变成了苦瓜色，一脸委屈的挠了挠头。
第五心柔轻挥衣袖道：
“既然你回来了，就说明前面的仗打完了，说说结果吧。”
阮志雄躬身道：
“南泗道境内战事已经结束，黄衫军被围之后，吴志勇纠集士兵强攻乐安，凌宫在外围接应。
末将指挥多路兵马合围而至，于乐安大战一场，歼敌六万，最后吴志勇带着剩下的万余残兵逃回了乐安。
独孤将军所部一万五千轻骑在黄稷的配合下突入寿延道，秦小天所部亲信被尽数击溃，黄衫军正在仓皇逃窜。
……”
第五心柔表情平静的听着，频频点头。
似乎这场大胜并不值得他太过高兴，又或许他早就料到会赢，没什么惊喜的地方。
这一场历时近一个月的江南大战终于结束，第五心柔在战前的部属清晰明了：
先用诱敌深入之计拉长黄衫军的战线，骄敌之心。
而后就是用重兵包围黄衫军，切断昌黎、乐安两城，一举歼灭黄衫军大部；
另一边则以内应黄稷配合，独孤楠率领精锐骑兵策应，打乱整个寿延道，拿下陈天胜的人头。
其实整场战事下来，第五心柔所有的兵力都摆在了南泗道一线，寿延道那边只有一万五千精骑。
凌宫明明也猜中了第五心柔的计策，却依旧大败。
因为黄稷才是这场仗的最大底牌，有他在，哪怕杀不了陈天胜，也能牵扯住秦小天的五六万兵马。
不管怎么看，身处包围圈中的八万黄衫军下场都是注定的：
死路一条罢了。
甚至于第五心柔还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假如黄稷是假意为内应，实则在欺骗自己怎么办？
那独孤楠就会率军直插寿延道，而后转道泰安，搅乱黄衫军的后方，给阮志雄吃掉吴志勇所部争取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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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样的话，一万五千精骑能撤回来的估计寥寥无几。
汇报完战况，阮志雄在结尾时还加上了一句：
“陈天胜的尸体还暂存于寿春，黄稷派人请示，是否要送到行营来？”
“不用了。”
第五心柔微微摇头，轻笑道：“准备一下，我们去一趟寿春吧。”
“诺！”
秋风拂拂，拍打在脸上很是舒适。
独自一人矗立于坡上的第五心柔随意的伸出了手，在虚空中轻轻一翻，口中喃喃道：
“翻手为云，
覆手为雨。”
……
九昌道边境，黄衫军大营
从前线撤下来的溃兵陆陆续续的涌进了九昌道一线的各座城池，军中一片愁云惨淡的景象。
伤兵满营，坏消息聊天，编制被完全大乱，粮草供应也跟不上。
还有败兵在源源不断的撤回来，早在一个多月之前，他们还是意气风发，连战连捷。
南泗道、寿延道的战局都倒向他们，一眨眼，便是全线溃败，丢城失地。
更要命的是，怀王兵败被杀的消息已经彻底在军中传了开来，许多士卒都对前途失去了希望。
这对于军心来说无疑是一次重大的打击。
要不是有凌宫、吴志勇这些人在，那黄衫军估计已经散了。
大营里，凌宫默默的坐在侧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吴志勇和秦小天两人并排而坐，脑袋耷拉着，满脸的悲戚，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主位空悬着，没人去做，那本该是怀王陈天胜的位置。
吴志勇的身上还包裹着几块雪白的纱布，依稀可以看见里面的血迹。
秦小天双眼空洞，茫然无神，陈天胜临死前的模样至今还历历在目。
但是当时的他甚至连尸体都抢不回来。
“两位将军～”
过了许久，凌宫终于打破了屋内的宁静，缓缓道：
“我们还没有败，军中，还需要两位去提振士气。”
吴志勇的眼眸晃了晃，长长的叹了口气：
“唉～我累了。”
双眼血红的他已经很多天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为了把大军从南泗道带出来，他血战多次，身上又多了几道伤疤。
秦小天也不说话，他完全不知道未来的出路在哪里。
看着两人这幅模样，凌宫突然眼神一寒，轻喝道：
“大王死了，我们都难过，可是你们这幅样子，就不怕大王的在天之灵寒心吗！
我们还有数十万的士卒枕戈待旦，九昌道、怀江道尽在我手！奋力一搏还有机会！
就算不想徐图天下，那也要杀了黄稷这个杂碎，给大王报仇吧？
你们两现在这个样子，谈什么复仇！自己找跟绳子上吊算了！”
说完凌宫就恨铁不成钢的坐会了椅子上，一脸怒气。
吴志勇和秦小天被骂的老脸一红，但眼神中确实有一股杀意在涌动。
“黄稷！”
吴志勇咬牙切齿的念叨了一遍名字，然后站了起来，郑重的向凌宫鞠了一躬，沉声道：
“还请先生教我，如何报仇！”
“呼～”
凌宫松了口气，看了看两人道：
“当务之急是立刻收拢溃兵，稳定军心，大军严密防守各处城池，待熬过这一波官军的攻势，我们再重整战力，和官军决一死战！”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