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
顾博明如斯直白,倒是一点遮掩都没有,坦坦荡荡,是什么就说什么,这其实是符合他一贯的性格的,然而,这也实在是太……没有顾忌了一点。‖~
即便是杜予清早就知晓他的心思,却也还是……狠狠的……一懵!
杜予清很是不明白,怎么就会有人说话就这样直截了当的?即便是真心这样想的,也不至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就脱口而出了吧?
杜予清更是不明白,难道,难道他就不会有半丁点的……不好意思吗?
尤其像他这一款的,应该从来都不需要追求女孩子就有一大堆花蝴蝶蜂拥而至的吧?他这样一句,岂不是直接就袒露了——他在追求一个女孩子,并且还没有追到手?
男人对于面子这一块不是看的相当重的么,怎么就他,这样没顾忌的?
杜予清是彻底懵了,而慕远山就更别提,原本还很是和善的儒雅面容立刻就黑了下来,表情颇有那么几分不怎么好看。
至于顾博明的二哥顾清持。
他所以为的,会是自家幺弟的点头,毕竟都一起打架打进警察局了嘛,这绝对是好哥们的节奏了,尤其他家老幺的这种性子,一般人都根本不可能让他愿意去动手帮忙。
却是不知道,幺儿竟然直接这样三个字,搞的顾清持原本都已经要点下来的头都是一个僵住,神色,更是僵硬。
顾清持对于自己的弟弟再是清楚不过了,就他这种冷硬的性子,自然不可能开玩笑的,尤其是这种事情,所以,只会是真话。
只是,恩?情敌?真的跟这个清俊温雅的小伙子么?
张了张嘴,看了眼慕远山,再转头过去看顾博明,然后又转向慕远山,看他那清俊的面容都黑了下来,是不同于方才的儒雅,一只手紧紧的攥着身侧那位女孩子的手,完全就是一副护着她,抵死不会让自家幺儿接近的防备姿态。
这个样子……
可真是像一只刺猬啊。
嘴唇浅浅抿了几下,收起所有的情绪,深深的看了眼慕远山,再将脸转过去,重新直面向自家幺儿,二哥顾清持朝着他挑一挑眉梢,脸上,颇有那么几分兴味。
情敌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连他家的幺儿都发育了呢?
只不过,以他这等情商低能儿,能做出什么浪漫举措来?
二哥可当真是足够担心的,在心里头暗自为顾博明捏了一把汗,心想——这臭脾气,别越追越把人家女孩子给吓跑咯!
“滚犊子!”
胳膊肘看似很重,实际上也轻不到哪里去的直接往二哥的身上撞了去,狠狠的一下,一记凌厉冷眼甩过去,顾博明的眼神分明写着——不许当场拆我台!
哈哈,那是自然啊,咱可是亲兄弟!自然是热情的去帮忙了!
再说了,自家幺儿难得的情商发育了,做哥哥的,怎么可能会拆台呢?
唇角往上翘起,勾着深刻的笑意,凝视着自家幺弟的眸色都是深刻的宠溺,二哥顾清持清了一下嗓子,旋即,便又转头看向了慕远山,向着他伸过去手,二哥对着他挤了挤眼睛。
“你好啊,我是你情敌的哥哥,在家里排行老二。”
慕远山:“………”
你情敌的哥哥……
果然是亲兄弟,就连说话的风格都如出一辙,性子也一样,都不怎么讨喜!
在心下暗自做了这样一个判断,慕远山脸上也没有多少变化,依旧不是那么好看,但是也没有去拂顾清持的面子,他是一贯礼貌的乖宝宝,当然不会将气撒到不相干的人头上。
轻轻点了下头,同样向着顾清楚伸过去手,与他握了一下,很简短的一下,慕远山象征性的勾了勾唇:“你好,慕远山。”
“远山。”
轻声咀嚼一下,眼底一个漩涡在流转,二哥笑意越发加深:“好名字,你父亲母亲应该对于你寄予的希望很深。”
“伯父亦然。”
礼貌又客气的轻声回应了一句,慕远山便拉着杜予清往旁边退了几步,将位子让给了她,他站在她的身侧,将她护着,这架势,俨然防护姿态。
当然,首当其冲的就是要防护顾博明这样一匹大色狼!
防火防盗放顾博明,这才是从今以后最紧要的条令,慕远山想。
慕远山这一举措也做的相当的光明正大,俊挺的身形将杜予清护好,完全将顾博明的视线阻挡住了,绝对不让他那不老实的带着颜色的眼神去亵渎了她。
杜予清虽然一贯自主独立,但是在慕远山的面前,还是受照顾的,而且他当然知道他的想法,换成她,肯定也是会一样去提防着追求他的女孩子的,因此的,毫无异义,她乖乖的坐在那里,安然的享受着慕远山的照顾,一言,不发。
薄削的唇角凛起,冷冷的,显得越发凉薄了,顾博明的脸色也并不怎么好看,光是他那厉光湛湛的眼神,就足以可见,他在这一刻忍的有多么的辛苦。
二哥敢笃定,若非那丫头跟慕远山小伙儿是一对的话,他家幺儿绝对二话没有就冲上去了,将他和她掰开!掰开!
眼底的漩涡转动,一抹深邃的光度飞逝而过,顾清持伸手往顾博明的肩膀上面按了一下,与他相视之间,他轻笑一下:“忍住。”
男人嘛,忍的起,方能成就大事业。
这是老爷子一贯的教条,也是顾家所有男人的人生信条之一,这会子,适用在幺儿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二哥自然是偏向着顾博明的,但是,结合到此时此刻的境况,他自由考量。
如是低声一句,就将顾博明的情绪安抚住了,二哥顾清持也不再多看他一眼,头转过去,眼睛扫向某小警员,眉头一竖起,他脸色顿然冷了下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家幺儿会被你们拖到警察局来了!”
“这……这这这……”
“说清楚!”
冷声一喝,二哥在外面的威严立刻就拿了出来:“今天你们要是不把事情交代清楚,让我知道如果是冤枉了我幺儿,看我怎么惩治你们!”
顾家男人们的又一人生信条——家人抵死要护着,即便是家人做错了,那么,也是关上门来一家人处理的问题了,在外头,怎么护短怎么来!
总之,坚决不会让任何一位家人遭逢一丁点的委屈,尤其是这个最小的弟弟,就是用来给所有人疼的,宠都来不及,哪里容得了外人叫他受委屈?!
顾清持如斯姿态,整张脸上面都写满了坚定,还有幽冷,一看就没办法惹的大人物,要开架了,誓死要为幺弟报仇了,这让警局所有人都是一震,当下心就开始发慌。
说实在的,在这件事情上面,确实是他们做错了的,起先就是因为看他们好像都只是学生,没什么背景身份的,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他们去跟小流氓们开战,尤其吧,其中还有一个小流氓胳膊都被砍断了,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算小,关键就看怎么处理。
会把顾博明和慕远山带回来,最起先的出发点就是为了让他们两个做冤大头的,拿他们去塞混混们的口,不至于惹怒了流氓团伙,为警局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如意算盘倒是打的响,可谁知道,这冷面冷脸的帅少年后台竟然如此这般的强硬啊?
听说这顾家老幺是最得宠的一位,哪个都稀罕的不得了,这还只是一个二哥态度就这般了,万一被其余三个知道,那一个个的,全部来头巨大,尤其老大,真要动手收拾了,哪个承担的了?
这也就罢了,万一直接被顾老爷子知道了,那老将军,呵,可是绝对的威名赫赫,虽然看着威严,但是听说他对幺子也是极度宠爱的,幺子无端端受了委屈,他一个皱眉,只怕,搬出警局上司都是屁用没有。
更何况,这警局上司再上面就是顾清持了,在他面前,再上司都犹如蝼蚁,怎么可能对抗的了?
完了,这下子可真完了。
脸色惨白,刚刚上班没有多久的小警员心里面不停的这样重复着,他以为,他的事业算是彻底的完蛋了,担心的要命。
却不曾想,顾家这两位公子爷倒也不是什么蛮横的主,至少,比以前在警局进进出出的陆家那两位公子要高尚太多了,倒也没怎么拿威严去压制他们,更没有自持着势力就横行霸道的,唯一的要求也就是冷着脸要他们针对犯的错误道个歉,也就消停了。
这再好不过了,警员们心下都是松动,纷纷道了个歉,并且承诺一定会好好惩治这帮小流氓。
目的达到,顾博明便不再刁难,将烟灰弹掉,站起身,他与二哥迈步往警局外面走了去。
顾博明就连一个字都没有,慕远山原是以为,他不会保自己的,就连杜予清,都是这样的想法,然而,那些警员们却一个个的赔着笑脸将他往外送,他这才明了——原来,顾博明的二哥也保了自己?
“这是自然,是顾小少刚才亲自发话的,说要放一起放了,不准刁难你。”
“他……”
警员的解释让慕远山狠狠的一怔,他所以为的,情敌么,自然不可能会有好的待遇,更何况顾博明的敌对姿态那样明显,简直就是光明正大的在宣战的,这难道不是绝好的让情敌丢脸的机会吗?
却没料到,顾博明他竟然……
他确实是个心胸开阔,坦坦荡荡的男人。
慕远山在心目中如是想着,他不能否认的是,虽然顾博明对小清怀有那种心思,但,他确实是个可值得相交的人。
而杜予清,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是自己把他想的太龌龊了?
敢情,人根本就不屑用这种卑劣的小手段将远山困住?
确实,顾博明就是不屑!
他要的,是光明正大的追求,男人么,要战,就要战的光明正大!
眼眸抬起,看向门口的方向,当顾博明那高大挺直的背影跌入眼帘那一刹,杜予清的呼吸,微微缓滞。
她想,这个大家伙实在是太过危险了,即便只是一个简单的背影,都能叫人感受到震撼人心的压迫力。
所以,为了避免会更遭受波及,自己还是,离他离的越远,才越好。
偏转过头,眼眸低垂,看着杜予清,见她神色略略有一些恍惚,眼睛一直锁着前方没有流转,心下微微紧缩,慕远山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走吧。”
“好。”
颔首着,杜予清很是自然的去靠向了慕远山,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与他肩并着肩,迈步向着门外走了去,神情,总算是放松了下来。
到底是好人家的孩子,从小循规蹈矩的,纯然的乖宝宝,突然被带入警察局,叫她怎么可能不慌?
慕远山虽然也是稍微安心,心情却并没有一丝丝的好转,相反的,他更难受了,危及意识,正在他的脑海之中,逐渐成形。
慕远山想,如果只是顾博明单纯的死缠烂打的话,那么,他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危机感,但是,看小清的反应,似乎,并不是那样的排斥他,慕远山当然知道,顾博明这个人是有着绝对强大的人格魅力的,这一点是连他自己都认可的,是在真心把他当朋友,所以,小清也不会例外。
这样优秀的一个男人,又强势又霸道,确实是个太过威胁的存在。
看样子,以后自己还是得危机意识浓一些,不可以再对小清放的太松,至少,男朋友的责任,一定要尽到,而不是像以往那样,顶着男朋友的身份,做着从小就会做的哥哥身份。
当然,最紧要的,就是让小清离的顾博明远一些,再远一些,最好每天都不要再见面。
每走一步,这样的意识就在慕远山的心里面加重一分,眉头微微皱着,慕远山的神情不那么放松,仰头看着他,一眼,再一眼,杜予清踮起脚尖,往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猝不及防,慕远山都愣了,整个人俨如被雷亟中,顿在了原地。
“小清?”
“谁让你不理我?”
眉开眼笑着,杜予清对着慕远山眨了眨眼睛:“现在终于可以回神了吧?”
心情立刻就好了,脸色也由阴转为晴朗,嘴角高高翘着,慕远山轻轻点了个头,耳尖,正在微微发着热。
他想,只要小清还是喜欢着自己的,自己再努力一些,更疼她一点,那么,就不会有任何的问题了。
慕远山是如此的信任着杜予清,诚如她一样,如若不出意外的话,彼此确实可以携手一直走下去的,就像从小长到大那样,只可惜,顾博明这个人,就是他和她彼此人生中的,最大意外!
他的强势插入,直叫任何人都无法抵抗,而这一点,在后来,谁都有着最深刻的体会。
◆
慕远山是高兴了,杜予清的心情也挺不错,然而,当她踮起脚尖亲上慕远山脸颊的那一个刹那,顾博明的脸就拉了下来,拳头一个收紧,猝然之间,他将手中夹着的烟,都裹进了掌心之中,用力的,狠狠的,攥着,直将其一点一点的碾碎,捏烂!
顾博明是气疯了,嫉妒到发狂,简直恨不得一刀子就去将慕远山给捅死!二哥顾清持却是一懵!
这小子……
“嘿!幺儿!”
一个激灵,蓦然想起那烟头还是点燃着的,红色的小火苗燃烧的正为旺盛呢,他那样一捏,绝对要将皮肤烫伤了。
顾清持很是着急,连烟也顾不上抽了,上前一步,扼住顾博明的手腕,用力控着他,去将他拳头掰开,他吼的着急:“你这小子!再急也顾忌着点,别伤着了自己!”
顾清持的低吼声传来,慕远山这才发现,原来,顾博明还没走,站在门口不远处的路边,他是正面向自己的,其实,是正面向小清的吧?
先前看他一言也不发,直接走了出来,原来,还在外面等着他们?
菱唇角边微微抿起一些,薄如蝉翼的眼睫毛颤动之间,杜予清将眼眸低垂而下,佯装无意的在四处乱看,就是不去看……顾博明。
其实,她刚才那样一下完全就是故意的,她知道顾博明还在,她想借由这种方式去跟顾博明说——你看,我喜欢的是远山,我跟他才是一对,你,还是……死心吧!
想是这样的想的,做也是这样去做的,一切都很顺利,甚至心情也是很不错的,可是为什么,当看到某个大家伙那彻底被伤到了的神色,与他的深谙眸子相对的那一刹,她的心,就微微的……一个发紧?
他真的很不开心,一向面无表情,情绪都掩饰的一个男生,这一会子,却是有难过从她的眼底肆无忌惮的挥散而出,看着简直就像是要……哭出来了。
杜予清禁不住在反思——是不是自己太过残忍了,对他太决绝了一些?
然而,她是远山的女朋友,她所做的,就是应该忠于他,即便这个所做的举措,会伤到另一个人。
不怎么敢再去看顾博明了,也心有不忍,杜予清便索性躲开他的视线,佯装他这个人不存在,只是,这样霸悍强势的一个天生王者,他怎么可能叫人忽视?
站在原地,路灯将他的身影拉到极长,俨如神将天兵的存在,顾博明一动也不动,冷着眉眼,脸上俨如沁入了冰渣子,他瞪向慕远山,用着最为深刻的感情去仇视他,一瞬,不瞬!
相比之下,慕远山就清淡太多了,浑然无视的姿态,从他脸上扫过,他将杜予清的手牵紧,拉着她就走。
顾博明多想,他有多想冲上去直接将杜予清给抢过来,把她关起来,再也不见到其他的任何男人了!
他这样迫切的想着,吃醋吃大发了,而在脑门一热之间,他也确实这样去做了,冲动之下,冷静全然失去,他将长腿往前一跨,眼看着就要冲了上去。
“站好!你给我站着别动!”
只慢于他一拍,便跟了上来,握住顾博明的胳膊,用力的钳住,二哥在他耳边不无威严的呵斥道:“才从警察局出来,又想进去了?那小子看着文文弱弱的,实际上也是个倔强的主,你确定你要在那丫头的面前把脸撕破?看她的样子,很明显是向着他的,你确定,你拗得过她?”
“可我不爽!”
很不爽!
绷着脸,顾博明从里到外都散发出了极端不爽的气息,俨然是一只被触怒到极点的凶兽,就要循着本能叫嚣着去将敌方给撕裂了,活生生的撕裂!
心下既是好笑又是心疼的,视线在顾博明的脸上勾了一圈,二哥微微摇了摇头,低头过去,在他耳边很轻声的劝服道:“暂且先忍住,刚才说了,男人要忍的起,而且你想,现在去跟他撕破了脸,只会在她面前营造不好的形象,这你不想的吧?
是不想。
只是……
怎么样也压不过心头那一层酸涩,醋坏了,顾博明俨然就是一只打破了陈年老醋的大缸子,那股子酸劲头哟,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他媳妇儿被人拐跑了,被他当场抓歼成功了呢!
可是事实上呢?
人家连恋爱都还没跟他谈,人的心思压根就不在他身上!
好笑不已,二哥隐隐露出笑意:“你给我差不多一点!人恋人亲亲我我的再真当不过了,什么时候轮的上你去吃醋?”
“妈的我就是吃醋!我就是看不下去!不行啊!”
“行行行,当然行。”
点着头,二哥顺着顾博明的意思去哄他:“但是吃醋也得先回去,把事情跟二哥仔细交代一遍,然后咱哥俩一起寻个法子,恩?”
法子?
“对,你情商太低,我看着就着急,更何况你脸上还有伤,不及时处理了,你想破着相去追她?你就不怕吓着人家?”
“……好吧。”
因为怕吓着她,所以顾博明勉为其难的同意了,再去瞪一眼慕远山的背影,他被二哥拉着走掉了,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