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侧目看了看身侧的薛星澜,又沉声道,“回去好生帮着梧琛,我今日留下来。”
薛星澜颔首,看着薛星柔眸光定定,没有多说什么,神色复杂地同赫梧琛先行离开了。
彼时夜幕降临,星河灿烂,崇益庄内鲜少的陷入了沉寂之中。
西苑当中,寂静无声,虫鸣啾啾,打破了当中的冷凝的气氛。
林拾一终于觉得疲倦了,虽然一直坐在椅子上,可因为脑中都在担心着赫煜宁的事情,故而僵着身子一直坐着,这会儿躺在软榻上,才真的觉得腰酸背痛。
侧了一个身子,望着那锤落下来的丝绦,飘摇在半空中,有些扰乱了心弦。
“锦葵,帮我传信。”
她翻来覆去许久,心中纷繁不已,一拍桌子直起身来,又开始拿着小笔飞快的写下了三两行信,将信封递给了锦葵,“送去探听阁内。”
赫煜宁走的不声不响的,不就是不想让自己知道,可她偏生就是要知道他到底身在何处,如今已经去了什么地方。
一气呵成昨晚这些事情,林拾一才像是虚脱一般的,回过神来一抹额头,才发觉层层冷汗早已经濡湿了今日的薄粉胭脂,晕开了妆容,静坐于铜镜前,看着眼前几分可笑的模样,林拾一勉强想扯扯嘴角,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声来。
“我听闻你坐了一日了,就不想去浴房沐浴更衣吗?”不知过了许久,暗夜深沉,听得窗外竹林清响的声音,还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瓦房上的琉璃掀开,露出了一个小洞,上头人的声音悠然传来。
林拾一扶额,挣开昏昏欲睡的眼睛,一抹凌厉划过眼底,她头也不抬,揉了揉头发,“下来坐下吧……琉璃瓦放好了。”
宇文钊嗤笑,三两下就下了屋顶,从窗外翻了进来,“难得你有事请找我。”
“他在哪里?”林拾一低声问道,也不兜圈子,望着宇文钊这番模样,当是有备而来。
这人儿精得很,想来应该已经打听到了所有消息。
果不其然,听得此话宇文钊倒是露出了一抹戏谑的笑意,并不怜惜林拾一今日的遭遇,拍拍脑袋,点了点桌子上的茶点,搭着脚坐下,道,“我说奇怪呢,前脚刚听说襄王的军队出了京城,后头崇益庄的人还等着他上门提亲,仔细想想,也不知道该可怜谁了。”
“用不着你可怜谁。”林拾一送了一记白眼上去,冷哼一声,见宇文钊倒是自动自如地拿着桌上的茶杯茶点,忽而一拍桌子,上头的点心随着盘子飞起来,让宇文钊扑了一空,“他在哪里?”
“这个时候,大抵是都快到关口了,只怕是过个两日就要打起来了。”宇文钊一把握住莲蓉酥,塞入口中含糊不清道,耸耸肩,手中摊开一团纸条,上头正写着还是林拾一所想知道的情报,“喏,走的着急的很,怕是今日一早就动身了。”
眼前人的眸光瞬间冷凝下来,像是燃了怒火一般,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一早就走了,竟还让我这样干等着?”
“如今你也追不上了,走的山路,艰难险阻。”
林拾一冷哼一声,想来赫煜宁不正是想要这样的结果。
只是……
“西域此番挑衅,到底有几成的把握?他们竟敢这样大胆?”她抬眼望着宇文钊,见此人依旧悠游自在的吃着差点,话音刚落,便朱唇紧抿,眼底布满了冰霜,大有冲出崇益庄找个什么西域人去一决高下的冲动。
听得此话,宇文钊的眉头略略挑了挑,倒像是听得什么笑话一般,噗嗤一声,嘴角的碎屑乱飞,继而蜷起了手来,冲着林拾一眼前晃了晃,“这个成数。”
末了,见她不明白,才哈哈大笑起来,“哪有什么成数,据我在边境的情报,西域气数已尽,不过就是仗着他们还有几个城池和几个人手就开始蠢蠢欲动了,你放心吧,倘若是这等战役都无法得胜而归,那襄王可算是负了盛名。”
“大小战役都有危险,哪里像你所说的这样容易?”林拾一虽然听得此话,略微松了一口气,可但凡只要想起战场上刀无眼,就心有戚戚。
宇文钊嗤嗤一笑,翻了个白眼,“所以我说襄王总是心思缜密,不愿出一点纰漏,今日他不来下聘,为的就是万一他有一个三长两短,也好让你日后好找人家。”
此话说的让人身上微微一冷,林拾一屏息凝神,觉得宇文钊说的是无稽之谈,可仔细想想, 却也像极了赫煜宁的性子。
“我不许要他关切这样的和事情。”她冷哼一声,心中有火。
“谁知道你日后会不会后悔他没有关切这种事情呢?总归是说不清的定数。”
宇文钊勾起嘴角,点到为止,又扯开话题,说起一个人来,略有兴趣,“我听闻新皇最近得了一个能人,此人颇通天理,文韬武略都精通。”
“如何,你心生嫉妒,也想入宫当官?”林拾一知道他所言的季煜雁,便笑道。
宇文钊摆摆手,面露嫌恶,“若是给我双倍俸禄,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当个道馆炼丹的,只怕是你推荐我去宫中,难免会惹人闲话。”
“怎么会,梧琛又不是那样的人……”林拾一听他话中有话,低声辩解道,可末了却见宇文钊定定地望着她,眼底似是翻动着欲言又止的几句话,微微一惊。
“你以为这个时候,襄王为何会出战?夏烛刚刚落网,他就离开了,不就是为了避嫌?夏烛等人的生杀大权全全给了新皇,你觉得他下了什么命令?又觉得是谁劝说他下的命令?”宇文钊若有所思地说道,言下之意明了,林拾一心中惶惶,难不成事到如今了,赫梧琛若是当上了皇上,还要对赫煜宁也多几分戒备吗?
“赶尽杀绝,就连夏烛那些人的家人都没有放过,他们可都是早先跟着平王的人啊!季煜雁此人有雄心壮志,心怀天下,也忠心可见,昔年尽忠废帝,而今尽忠新皇,并且极尽如此,哪管得什么人情世故。”宇文钊低声说道,眼尾扫过门外走过的一个身影,面色深沉地拍了拍林拾一的肩头,“看起来,是有客人来见你了。”
说罢, 还不等林拾一回过神来,便三两下循着方才过来的道路离开了。
正当时,门外传来轻轻地敲门声,“阿姐还没有休息吗?”
“进来吧。”林拾一收敛眸光,原是薛星柔的声音,便如是说道。
薛星柔轻轻推门而入, 提着裙摆走来,脸色担忧,“阿姐还在伤神?”
她如今再也不是那时候头一回见面时候灰头土脸的孩子,如今已经长开了,也穿上了宫中的华服,一举一动想来是有宫中的教引嬷嬷指点过,颇有大家风范,莲步款款地走上前来,当真是让林拾一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我没什么事情,进来坐吧。”林拾一招呼着她,随手将茶盘的糕点重新摆放了,继而仔细观察着薛星柔的一举一动。
薛星柔走上前来,言语之中,依旧担心着林拾一,不过说到最后,却忽然又说到了宫中的事情。
“梧琛说……等到登基之后,就要封我为贵妃,我竟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她说着说着,倒是有些情不自禁起来,勾起嘴角,面色绯红,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金戒指,那戒指成色极佳,当时上品。
林拾一勾起嘴角,由衷为她高兴,“如此的话,到时候我要讨一杯喜酒了。”
“阿姐说的什么话,到时候我必定是要从阿姐这里出嫁走的。”薛星柔赶忙说道,“如果没有阿姐,便没有我今日如此。”
“在宫中的生活不是那么好过,你自己尚且要小心。”林拾一拍拍她的肩头,温和地说道,回想着方才宇文钊所言,竟没有来由的觉得有些惶惶然起来。
上一次,赫煜夙不也是疑心过重,才做出了这么多的事情,难不成古今坐上了皇上位置的人,都要让所有人卸甲归田,或是赶尽杀绝,才算是安定吗?
眼底闪过赫煜宁的面容,林拾一冷凝了神色——无论何人,倘若是要陷害赫煜宁,她必定要第一个手刃了他!
“阿姐!阿姐!你想什么呢!”见林拾一的眸光忽然变得有些冷酷,薛星柔心中吓了一跳,二人缄默半晌,夜已深沉,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林拾一随口打了个哈哈,便推着她先行去休息了。
西域的战事久不见捷报,一转眼,竟已月余。
就算是林拾一多番找到青羡和寒禹二人去宫内探听,二人也只是摇摇头,面露难色,想来并没有收到宫里面的信息。
难不成宫中还要如此隐瞒着消息不成?
林拾一日日不得安眠,而如今皇宫里面已经修葺完成,新皇登基的时日也近在咫尺,每每走上街头看着那金碧辉煌的宫殿,林拾一总是心中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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