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杨淮背对着她，林拾一有些无奈，知道杨淮的性格嚣张跋扈的很，但是事关重大，她不得不得到他的允诺。
他这样的人，纵然是傲了点，但是说过的话还是会做到的。
“你听到了吗？”林拾一伸手，拍了拍杨淮，企图将他身子掰过来。
杨淮动了动身子，甩开了林拾一的手，觉的耳后热热辣辣的。
林拾一不明所以，她是现代来的人，有时候不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凭什么！”杨淮嘴犟，说来说去还是那三个字。
到最后，林拾一恼了，一把抓过他衣领，贴近脸前，先前流光的星眸转眼便成了灰黑色，带着棱刺和威胁。
她樱色薄唇微启，连带着几分冷意，一字一顿道，“总之就是不行，若你说出去了，我一定不会对你心慈手软！”
杨淮年过十六，十七未满，不甚喜欢接触女色，家中莺莺燕燕的姨娘太多，生的也都是儿子，自己成天练武，躲在男人堆里面，对于女人，向来嗤之以鼻。
不明白为何杨将军要娶这么多房妾室。
不明白为何好友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就要成婚了。
不明白为何娘亲怀孕的时候为何总是叨念着要一个女儿。
而今，看着林拾一倏地凑前来的面容，纵然神色冰霜，却不知为何带着一股香气，弥散在自己的身边。
他愣了神，耳后热辣辣的感觉瞬间蔓延在脸上。
这女人这么坏，为什么偏生还这么好看？
“滚滚！”杨淮回过神来，觉察到自己呆着太久，一把推开了林拾一，掩盖着红色的面容，别过头去，一面骂骂咧咧的。
而后，小小的声音又传来，“我不和你这个女人讲道理，你做事总是不讲道理的！”
林拾一蹙眉，但是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却又忍俊不禁，知道他已经是答应了这件事情，便不再多说。
马车很快到达了杨府的门口，月光高照。
杨淮在离开的时候都还在嘀嘀咕咕的，却再也不像以前一样嚣张地抬眼头看着林拾一，满目皆是傲然。
他好像被林拾一不经意间彻底的打败了。
*
林拾一在出门前已经和薛稚芳打过招呼，只说那日接生，难免心有戚戚，又同行渡舟说到学医的事情，便要同他闭关修炼两日。
薛稚芳心中纵然不舍，却也拗不过女儿这番心思，毕竟在她眼中，林拾一自小跟着行渡舟，自然情深匪浅。
林拾一却不是这么想的，站在丞相府的门口，她回过头去看了看身后的小马车，里头安安静静，不知道那几个少年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我今夜先不回去了，我有事情要去找师父。”林拾一看了看天色，已经过了三更天，丞相府的大门已经紧闭，只能从偏门进出。
可是人若是多了，难免会被人发觉一二。
锦葵觉察到林拾一要撇下自己，露出委屈的神色，“小姐，让奴婢同你一起去吧。”
林拾一失笑，知道她心中所思，拍了拍她的头，道，“我是要找师父有要紧的事情，这几个孩子，自然要安置好，若不然你忍心看他们再在京城街头露宿吗？”
“这……”锦葵有些迟疑，看那马车飘摇的窗帘，想到在客栈之中，几个少年神色惊慌的模样，瞳眸之中，皆是对往后的恐惧和绝望。
她自小在丞相府服侍，不似主子们，却也能温饱，却不像几个少年，衣衫褴褛，任人宰割一般。
“还有，此番事情，大不可和别人说。更是我爹娘，免得他们担心。”林拾一看了一眼，锦葵，出声叮嘱道。
踌躇片刻，锦葵点了点头，眼看着林拾一上了马车，心头却越发的觉的她不可捉摸。
林拾一一路就朝着行渡舟的客栈跑去，眼下在京城，只有他是一个可以相信的人。
客栈的正门已经紧闭，她带着少年从后门偷偷进入，看门的店小二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心头一惊，刚想点灯招待，黑暗之中，却被一个冰凉的东西压住了手掌。
仔细摸索，竟然是沉甸甸的银子。
“开一间大一点的厢房。”林拾一沉声说道，不愿让店小二看清楚自己的面容。
店小二微微一愣，有些不解，却听“砰”的一声，是银子轻微碰撞的声音，回荡在暗夜之中。
“这是给你的，这件事情别和别人说，再稍一些热水来。”林拾一又说道。
店小二心中虽然不解，但是手中沉甸甸的，自然也没有去想那么多，屁颠屁颠的就跑去准备了。
带着几个少年上了厢房，几个人昏昏欲睡，青黑色的眼眶之中，眼眸流转，还是小心地看着林拾一。
林拾一扫视一番这几个少年，双手环抱，才道，“现在这里是京城，想来你们也知道，天子脚下，想要找活儿做也容易，如果你们当中有人不想跟着我的，现在便可以离开，此番是我给你们的机会。”
她说着，言语缓缓，听不出喜怒怕，望着几个少年疑惑的神色，又道，“跟着我，日后必定是要出生入死，我会教你们习武，然你们称为我的死士，但凡你们效忠予我，我也不会亏待你们。若你们不想如此，只想安稳生活，我也应允你们，将卖身契还给你们，你们自可寻找出路，只是日后，你我皆是路人。”
几个少年脸色神色复杂，依旧是低着头不语，独独瑶光，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林拾一，末了，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侧。
“我愿一直追随着主人。”他沉声说道，少年时期的声音，喑哑之中带着几分尖利，却是不失惶恐和诚挚。
说罢，又用西域话，郑重其事地再说了一次。
林拾一心头一动，见少年如此，眼眸一闪，别过头去。
剩下的几个少年，纷纷走上前，跟随在瑶光的身后，声音嗫嚅，林拾一却听得清晰。
她深受感动，心中却有几分顾虑，这几个少年都听从瑶光，不知道为何。
“既然如此，他日，你们尽忠与我，我会为你们赴汤蹈火，同样的，你们若是背叛我，我必定会让你们痛苦百倍地离开这个世界。”她轻咳一声，掷地有声。
死士，最重要便是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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