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苍白颓然的脸上，神情愈发的凄苦。他一向是个乐天派，承受能力超强，从不言败。遇到任何事情，都是有苦自己吞，随时带着十足的斗志。
可是现在的情况，让他也有些茫然。
沮县被破，曹仁被杀。
阳平关落陷，夏侯渊被杀。
偏偏他攻打的南郑，守得固若金汤。从开战到现在，他投入了所有的兵力，战死一万多人，连番猛攻都依旧没有任何的进展，无法打破坚固的南郑。
曹操看着郭嘉，沉声道：“奉孝，这几日你安插在城内的暗桩，还在积极行动。尤其张鲁的弟弟张卫，已经接洽上，张卫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
郭嘉摇了摇头。
他神色无奈，开口道：“臣虽然安排人策反，却没有任何的动静。按理说，张鲁归顺陆玄，张卫没有得到任何的安排，是会生出怨愤的，我们有机会策反。”
“臣也让人许诺张卫，只要他归顺，可以让他担任汉中太守。他如果不愿意做官，就允许他在秦国传道，朝廷再正式敕封他为五斗米道天师。”
“好说歹说，都说了。”
“条件也给到位，可是张卫说要考虑，到现在也没有回答。”
郭嘉正色道：“卑职觉得能成的事，偏偏张卫就一直拖着。”
曹操说道：“给了张卫正式的敕封，他都不愿意。难道，他一点和张鲁争雄的心思都没有吗？”
郭嘉叹息道：“按理说是有的。”
说到这里，郭嘉开口道：“现在张卫不给答复，陆玄又在杀来南郑的路上。一旦陆玄的大军抵达，我们陷入前后夹击的局面，就会非常麻烦，请大王三思。”
曹操提着滴血的剑，颓然的神情，透出了迟疑和冷肃。
理智告诉他，必须撤了。
再不撤退，等陆玄的大军抵达，他没有坚城固守拖延，就会陷入困境，想要撤离都难。
可是，曹操内心的不甘，又化作冷肃和杀意。他不愿意就这么退走，耗费了这么多的精锐，死了这么多的人，还无法打破南郑，是奇耻大辱。
“再杀一个时辰。”
曹操咬牙下了命令。
他握紧长剑，沉声道：“奉孝，今天才刚天亮，时间还早。再杀一个时辰，如果依旧无法攻克南郑，又没有张卫的消息，我们直接撤离。陆玄怎么打破阳平关的，我们一切都不管了，只管南郑，最后再拼一把。”
郭嘉看着曹操笃定的神色，要劝说的话咽了回去，点了点头。
曹操长剑入鞘，走到不远处的战鼓旁，亲自擂响了战鼓。
咚！咚！！
鼓声如雷，响彻起来。
一旁一起擂鼓的士兵，注意到曹操亲自击鼓，也使出吃奶的利器，迅速敲打着战鼓。
鼓声急促，愈发高亢。
进攻的曹军士兵虽然疲惫，听到后方的声响，也是全力进攻。
喊杀声，此起彼伏。
厮杀，仍在持续。
城楼上的厮杀继续的时候，城内张卫的住宅中。
张卫从始至终，都没有参与指挥战事，因为军队的指挥权在赵云的手中。张卫去城楼上看过，可是他没有机会插手，跟着就回到家中。
张卫看书的时候，脑中却浮现出思索神色，想着曹操的允诺。
曹操允诺的汉中太守官职，张卫没有太大的兴趣。从张鲁、张卫兄弟的祖父张道陵开始，张家的人对权势就没什么贪欲，反倒一心想着传播五斗米道。
所以，曹操允诺以朝廷的名义，敕封他担任五斗米道的天师，张卫有些心动。
朝廷敕封，就是官方的认可，五斗米道就更进一步。关键是他成了五斗米道的天师，就超过了大哥张鲁，成为五斗米道的正统。
张卫之所以迟疑，是因为陆玄的实力很强，如果投奔了曹操，万一曹操不敌呢？
这是迟疑的原因。
张卫在迟疑的时候，没有心思看书，起身去了后院和妻子聊天打发时间。聊到南郑的未来，汉中的未来，妻子说了句富贵险中求，张卫顿时有了决定。
犹犹豫豫的，也难以成事。
陆玄没有给他什么好处，即便陆玄打赢了曹操，也是大哥张鲁的道一切好处，他只是一个附庸。
张卫下了决定，就让人请来曹操的暗桩，吩咐道：“你去告诉秦王，今天上午巳时三刻，也就是半个时辰后，我带着人在东门打开城门，迎接秦王的大军入城。”
“喏！”
暗桩迅速回答，转身离去。
消息不断的传递，很快传到城外，郭嘉得到传出的密报后，神色也有些激动，更有些意外。
最后的时刻，张卫做出了决断。
郭嘉看向曹操，高声说道：“大王，张卫说巳时三刻，会打开东门，迎接我们入城。只要是进了城，我们的大军可以直接杀张鲁，诛杀赵云和法正，解决南郑的危机。”
“好！”
曹操猛地高声说话。
这一刻的曹操，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眼神愈发的明亮，一扫颓势。
他等到了机会。
曹操意气风发，高声说道：“法正利用张鲁五斗米道天师的身份，凝聚城内的信徒人心。我招降了张卫，斩杀了张鲁，也一样能借助张卫凝聚人心。”
“关键是我们夺取了南郑，就能反过来借助南郑坚固的城池，和陆玄周旋到底。”
“陆玄能打破阳平关，绝对是阴谋诡计。他登坛作法，召唤天降的金甲神的说法，本王是一贯不相信的，不可能有这样的神术。”
“本王拿下了南郑后，倒要看一看，本王在南郑县的城楼上，陆玄能怎么打破防线？”
曹操脸上更有了希望。
虽然曹仁死了，夏侯渊死了，可是，一切还要向前看。
郭嘉眼中深处掠过一抹担忧，却没有多说，赞同道：“大王说得对。”
曹操吩咐道：“此战杀入东门，要调集所有的精锐，不能再拖沓。以典韦为先锋，冲在最前面。徐晃、李典和张飞跟着一起进攻。这段时间张飞所率的刘备部曲，一直没有动，本王也没有强求刘备进攻。现在，该他的人动了。”
“喏！”
郭嘉点头应下。
他迅速去安排了接下来的任务，刘备是没有意见的。所以典韦、徐晃、李典和张飞全都备战，悄然带着军队朝东门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