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棠大汗淋漓,用手摸着肚子,强迫自己冷静,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二胎,和生豆包的时候不一样。
的确不一样,她恍惚地想,头胎,有野人夫君相伴左右,他在,即便是一句话不说,李海棠都很有底气。
眼下,萧陵川不在。
她生产,虽然提早发动了,却也在相对正常的范围之内,那么他呢,在哪里?
想到萧陵川,李海棠有点慌乱,若他平安无事,怎么会不陪在她身边?
夫妻分别之时,萧陵川没有承诺,可见,此行分外凶险。
“夫人,这是红糖鸡蛋水,吃下去,补充体力。”
于嬷嬷佯装镇定,托着一个二大碗,夫妻自家夫人,而后,喂着她吃东西。
迷迷糊糊中,李海棠口中充满甜滋滋地味道,她大脑混沌,只能机械地咀嚼,除了甜味,没吃出别的滋味来。
“白果,怎么办?”
灶间内,已经备着人参的汤水,到最后紧要关口,给李海棠补充气血,人参年头久,吊命都是使得的。
“我……我也不知道。”
白果心中焦灼,言语中也带了不确定。
夫人现在的情况,明显有点难产的征兆,她刚刚把手探进去,发现摸着的是腿,而不是小娃的头。
她虽然跟着夫人身边学医术,简单的手术可胜任,但否剖腹取子,她一点经验也没有。
学医这行,门槛高,不是她这个半吊子就行的,稍有不慎,就能让产妇丢命。
于嬷嬷同样手足无措,难产是所有稳婆攻克不了的难题,眼下开了产道,若是不能及时生产,大人和孩子都很凶险。
院子内,人仰马翻,五福端出两盆血水,突然哭出声来,她很恐惧,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夫人,夫人!”
丫鬟婆子用力的叫唤,而李海棠却没有半分力气回应,她只知道,自己不能死,必须把孩子生出来!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
于嬷嬷六神无主,院子里乱成一团。
五福和白果,在最开始的惊慌之后,迅速地镇定下来,白果跑到萧母那送信,把情况说一遍。
“月眉,跟我过去看看。”
萧母风风火火,带着女伙计迈着大步走,正好和端着一盆血水的五福碰面。
白果抹了一把眼泪,恨自己学艺不精,不然的话,夫人就不用遭受如此凶险了。
“夫人,您清醒一下,不能昏迷。”
于嬷嬷呜咽着,“主家临行之前,还告诉老奴,等回来给你做最爱吃的烤鸡。”
一旦产妇眩晕,小娃必定缺氧而亡,肚子里有个死胎,产妇也好不了的。
李海棠听见有人在身边说话,她眼皮动了动,看到竟然是二十一世纪的景象。
她在医院里,因为劳累过度猝死,以前救治过的病人,来到她的墓碑前,送上花圈。
二十一世纪的天,不如大齐那么澄净,云彩都带着一点黑黑的东西,大街上的汽车,冒着尾气,而电视上,正在播报环境污染的专题。
出门乌烟瘴气,人人戴着口罩。
路两旁,高楼大厦,几十层,直冲云霄。
住了十几年的邻居,在电梯里碰见的次数并不多,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彼此点头,就算打了招呼。
快节奏的生活,公交地铁人满为患,上班的白领们,手里拿着一杯咖啡提神,还有早起出门买菜,蹭免费公交车的大妈。
李海棠飘啊飘,完全不晓得目的在哪里,她这是死了吗?
回不到大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现代的一切,她跑到书店,翻看基本童话书,心里想着的是,豆包喜欢,以后,还能教育豆包的弟妹。
豆包,孩子……
李海棠恍然大悟,她还在生产中!
产房内,女伙计和萧母已经大汗淋漓,二人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头发贴在额角上,形容狼狈。
萧母大力地按压李海棠的肚子,以正胎位。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好像天已经黑了,屋内点燃着油灯和蜡烛。
深夜时分,李海棠终于在晕乎乎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深呼吸,感觉有什么东西出来了!
“恭喜夫人,喜得贵子!”
五福喜不自胜,而后抱着白果失声痛哭,有那么瞬间,她以为要失去夫人了!
好在,夫人吉人天相,最后能平安生产。
李海棠脑子还不太清醒,沉浸在自己看到的童话故事中,听说生下儿子,她睁开眼睛,儿子和小红猴子差不多,哭闹不休。
“夫人,小少爷的小名是什么?”
于嬷嬷晃悠着孩子,是个有福气的,不然也不能在危机关头出来,再晚,夫人就凶险了。
“佩奇。”
李海棠口干舌燥,勉强润了润嗓子,她精疲力尽,想到的是在现代看的连环画册。
“啥?”
于嬷嬷没听清楚,自己琢磨一下,夫人可能说的是“皮球。”
啧啧,还是夫人会起名字,大少爷豆包,二少爷皮球,都是圆圆的,将来有福气啊!
所以,在李海棠脱力昏睡的情况下,自家二儿子就已经被定好了小名,为皮球。
萧母频频点头,贱名好养活,她抱着襁褓,念念有词,“奶的小皮球啊,最贴心了……”
于是,等李海棠清醒以后,发觉儿子已经被坑,并且无力回天。
她很想问于嬷嬷一句,佩奇,是怎么听成皮球的!
农历四月,京都气候反常,日头和火烤的一般,尤其是月子房,不通风,李海棠一日要换几套衣衫,底下的被褥得换上几次。
萧母开明,见儿媳偷摸洗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想要开窗户和洗头发,那是万万不可以的!
月子坐的和坐牢一般,李海棠心浮气躁,特别想离开黑市,去打听京都的消息。
京都之内,百姓们从最开始的慌乱,已经变得极其平静了。
不平静有什么办法呢,他们不是当权者,只是任人宰割的下等人,活一天算一天。京都城门关闭,外面很少有消息能进来,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已经进行到白热化的阶段,京都大小官员瑟瑟发抖,生怕下一个遭殃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