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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家待客的厅堂,低调而奢华,清一色的黄花梨木桌椅板凳,就连茶壶茶碗,都是当朝国手匠人的作品,价值不菲。

自从做生意后,李海棠开阔视野,随便看一眼,心中有个大概。

厅堂的一侧,挂着外海的油画,是别具一格瓷器和水果,现代最常见的欧式壁画。

“表妹,你也喜欢外海这幅壁画?”

王氏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之色,外海的铺子只有三幅,她花了大价钱买到,特地带到阮家,昨日大年三十,府上丫鬟婆子帮着贴窗花春联,她挂上油画,展现自己的身价。

王氏想告诉阮家人,她卷土重来,有大靠山,不是曾经没有儿子傍身的可怜虫。

阮平之不是有个丫鬟生的庶子?她又生不出来,还不如把庶子过继在自己名下,当成嫡子来养着。

她认识张如意,一个丫头片子而已,如果阮平之喜欢,当个小妾,她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眼下,最重要的是抛出诱饵,修补和阮平之的关系,至于那些莺莺燕燕,什么时候收拾不行?先不急于一时。

“是啊,看着不错。”

李海棠迟疑地看王氏一眼,很想把人撵走,单独和表哥说几句话。

她不是来认亲的,是以认亲为借口,混入阮府,打探消息。

可惜,这会儿当着王氏的面,她没办法说。

李海棠始终相信,表哥阮平之是个心有成算的人,所以,她愿意再相信他一次。

“走吧,祖母早就念叨你了,你出现,能给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阮平之绝口不提张如意的情况,站起身,先一步出门。王氏迟疑一下,紧接着跟了上去。

李海棠看王氏的态度,或许晓得自己和张如意的姐妹情分,不然不会盯得这么紧。

一行人各怀心事,直奔阮家老夫人所在的主院。

阮平之和守门的老嬷嬷小声嘀咕几句,对方得知后,大吃一惊,忙不迭地进门禀报。

没过多一会儿,门前传来咳嗽的声音,一个头发夹杂白丝的老夫人,在丫鬟婆子的搀扶下出门,直奔李海棠的方向而来。

阮家老夫人面色严肃,眼眶通红,手微微颤抖,离着李海棠三尺远站定,小声地道,“可是我那外孙女儿海棠?”

“外祖母!”

李海棠唤一声,情真意切,谁还不是个演员咋地?

阮家老夫人要演戏,她奉陪,这不,认亲的场面非常感人。

演戏进入状态,李海棠差点当真,若不是阮老太太侧过头,那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漠,她真是差点被骗过去。

总之,老太太不喜欢她,相当不喜。

“你娘活着的时候,最喜欢牡丹花,家里她的院子,一直留着,每隔一段时间,自会有人打扫。”

王氏站在屋内,竖着耳朵听。

阮家的姑奶奶,当年名满京都,后来没隔多久,就传来暴毙而亡的消息,那会儿,王氏还小,记得他爹爹为此还唏嘘了几日。

可以说,阮家千金,是当时京都很多男子梦寐以求的人。

那般容貌,不知道便宜了谁,猜测有很多。有人说那人得了恶疾,传染的病症,被送到远离京都的庄子上,自生自灭,还有传言说,阮家千金和戏子跑了,生出个野种,京都传闻,至少有几十种,每个人都信誓旦

旦地保证,自己所言为真。

阮家姑奶奶多年没有消息,然而,李海棠回来了,看来,后者的可能性大。

阮氏在外,嫁给戏子,最后生出了孩儿,心中郁结,早早的就死了。

王氏观察阮家老夫人的情绪,发现她很激动,也不知道是不是惊喜多一些。

“这是你表嫂,王氏,出身王家,你以后,多跟着你表嫂走动。”

阮家老夫人点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不知道她和张如意的关系,半个字未提起。

“外祖母累了,你就住在你娘出嫁前的院子吧。”

阮家老夫人说了几句话,看不出情绪,给李海棠一块阮家的玉佩,嘱咐王氏招待好人。

等一行人离开,阮老夫人坐起身,哪里还有疲累的样子?

“老夫人,您看,小小姐成亲了,肚子都大了,至少有四五个月身孕。”

身边的老嬷嬷看了李海棠肚子,估算着,“咱们要不要请人留下来?”

“唉,暂时不要,谁知道是不是祸患!”

阮家老夫人,眼里精光四射,李海棠,不,应该是玉海棠,和她娘一样不省心,嫁给萧家的后人,也不清楚是福是祸。

“我是她外祖母,这没错,可我也是阮家老夫人,必须为阮家着想啊!”

高门大户,子女的婚姻岂能自己做主?全靠利益的维系,婚姻本就是维系利益的工具。

什么情爱,女子要这些,不如权利有用处。

当年,她也是青葱少女,冲动过,结果吃尽苦头,嫁到阮家才知道,当家主母,要的是地位,要的是服从。

和老太爷谈情的几个姨娘,早早的耗尽心血死了,最后她们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不如一只大鹅重要!

人生苦短,几十年,弹指一挥间,算算自己和老太爷同房的日子,不如一只鹅多,尽管,鹅死了,还是占据了一席之地。

可悲可叹!

阮老夫人闭眼,至少,她和姨娘们不同,她生了嫡子嫡女,将来继承阮家的人,是她的儿孙。

到晚年,她一样享福,因为她走了一条最正确的路。

女儿阮氏命不好,好不容易生了儿子,还是个苟合的野种,将来镇北王上位,有不能继承皇位,靠海棠,顶什么事?

这也是阮老夫人一直纠结的原因,若不是现在镇北王风头正旺,她一定装作不认识李海棠,更不可能让人上门。

“老夫人,老奴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老嬷嬷跟着阮老夫人有几十年了,是身边一等一值得信任的人。

“你说,我们主仆之间,有什么话需要藏着掖着?”

阮老夫人抿了一口茶水,笑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让王氏回来吧?”做出那等事,就这么公然回来了,老嬷嬷不敢置信,一直想不通老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