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棠从来不知道,听书也能如此上瘾。想到现代坐出租车的时候,司机们总能找到自己喜欢的频道,在路上遛弯的老大爷,习惯性地揣着收音机,到处溜达,收音机总是那熟悉的声音。
她对这些不太上心,谁料避暑来茶楼,一听马上沉迷其中。
唱戏,咿咿呀呀,又说又唱,李海棠还有些欣赏不了,而说书,那就是讲故事,相当直白。
说书人的功力,就看他能不能调动听众的情绪,大热天的来茶楼避暑,讲述各类凶案,的确能让人后背一凉,自动降温。
“再来一个,再说一个呗?”
底下众人刚在村长一家离奇的凶案中反应出来,又开始起哄,打赏,希望说书人再讲几个。
无独有偶,这些故事都是根据真实的事件改编,被说书人加工,制造紧张的气氛,让人不免深入其中。
“豆包,吃糕糕。”
伙计端上来松软的米糕,李海棠给自家儿子投喂,而后又专心盯着台下,耳朵竖着,就怕故事听不到开头,错过什么。
萧陵川回到客栈,找不到自家娘子,问了客栈的伙计,才知道她来茶楼避暑,忙不迭地跟了过来。
马车无论怎么改造,免不了颠簸和不透气,他还打算,以后改一下时间,午时前后休息,避避暑气,等日头偏西,趁着天色没黑之前,再快马加鞭,赶赶行程。
从北地出发,差不多已经走完一多半路程,距离京都也是越来越近了。
萧陵川一进门,李海棠连忙冲着他摆摆手,“夫君,这里!”
萧陵川点头,先绕到后面的净房擦洗了脸,而后才走到窗边,跟着朝下看。
“咱们在杨树村遇见的事,这才三天,就被说书人编成段子,我刚听了一场。”
这些段子都是有限的,循环说,可能是她运气好,刚好赶上说书人推陈出新。
萧陵川点点头,倒了一杯茶水,坐在自家娘子对面,“这么好听?”
“当然,今儿说凶案,就能让人不自觉地降温。”
李海棠抿了口茶水,眯了眯眼,尤其是野人夫君进门以后,温度又降低一些,她已经很久没这么舒服过。
懒洋洋地依偎在藤椅上,她恨不得把说书人带到路上,随时说书解闷。
约莫有一刻钟,说书人歇过来了,再次走上高台,台下又是一片安静,众人不约而同地闭嘴。
“今儿说这个案子,也是真实的,来自于京都的松鹤书院。”
说书人刚说第一句话,底下立马就炸开了,他们虽然不念书,却也知道京都有几大有名气的书院,松鹤书院是其中之一。
因为他们禹城的知府老爷,就是松鹤书院的学生,后来金榜题名,混了个不高不低的位置。
“松鹤书院还能出案子?那可都是读书人啊!”
“就是,读书人,斯斯文文的,瘦弱,连一只鸡都抓不住,能杀人?”
台下一片质疑声,很显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说书人勾唇,面对质疑也不生气,笑呵呵地,“不仅杀人,还把尸体切割成好几块,抛尸,扔得到处都是呢!”
杀人碎尸,那是何等的狠毒?
死者为大,就算有天大的怨恨,也不该破坏尸体的完整。众人以为,和杨树村大娘一样,砸烂傻子的下身,这就已经够残忍的了。
这下,谁也不说话了,等着听事儿。
松鹤书院,李海棠不由得上心几分,季秋的酒肆就在附近的街上,她准备开个食铺,施展拳脚,赚点银子。
从山匪那边得来的钱,足够盘下周围的店面,要做就做个大的,顺便展开外卖服务。
或许大户人家都有丫鬟小厮跑腿买东西,但是书生不同,书院里最多让带个书童,有的书院,只能自己进门。
松鹤书院这个案子,也足够离奇。
“有一书生,姓杨名序,家住北地,是家中独子,爹娘随着他来京都定居,就住在松鹤书院不远处的民宅中……”
说书人介绍主角,李海棠若有所思,“杨序,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她眨眨眼,对上野人夫君的眼神,腾地站起身,当即张大嘴巴,可不是么!此人是香梨有婚约的未婚夫婿,家住北地,全对的上,但愿,是个重名。
“杨序读书有天分,小小年纪,便考上秀才。”
很好,又对上一条。
李海棠揉了揉额角,头一次希望说书人别和挤牙膏一样,磨磨唧唧的,最好一次性先总结下,到底咋了!
先提杨序,那么杨序是杀人的,还是被杀的那个倒霉蛋?
“松鹤书院,三人一间房,和杨序同住的,还有陈淳和杜若和。”
陈淳也同样是秀才,不同的是,他爹爹是南边某个府城的盐运司,官不大,却是个相当肥的差事,而杜若和,家里更加了不得,杜家是京都高门,杜若和家里是单传,京都高门嫡子。
“所以,杨序因为没有银子,怀恨在心,就把人杀了?”
众人还没有听到故事的大概,纷纷猜测。
松鹤书院,一般学子并不住宿,就是赶上阴天下雨,天气不好,或者要科考之前,学子们才会留在山上。
“杨序和陈淳,杜若和二人经常在一处,难免会有些摩擦,但是杨序知道自己家世不如人,为人谦逊,交下不少同窗。”
李海棠着急,站身背着手走一圈,心中惊疑不定,杨序成为其中的主角,不是杀人就是被杀,无论哪一点,对香梨来说,都是一个差到极点的消息。
香梨从家里逃出来,中途经历波折,就靠着心里那点念想才能坚持到现在,李海棠觉得这丫头不容易。
“娘子,坐下喝杯茶。”
比起李海棠,萧陵川更加淡定,对于说书人即将讲的故事,他一点不期待,原因是,他提前得知了。
香梨跟着一行人上路,还随时能接触豆包,这种人,光是差崔家,他怎么会放心?得知香梨到京都寻人,他就索性继续派人查,对于杨序的情况,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