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阮氏在最后的信中,不挑明这层关系,姐弟二人谁也不晓得,李金琥是奸生子。
这个身份,着实尴尬,肯定是阮家不愿意见到的存在。
可回到阮家,是娘阮氏的遗愿,她是怕自己一走,按照李老太太和族人的性子,不会庇护姐弟二人。而事实正是如此。
阮氏性子倔强,离家多年,再没有回去过,让他们姐弟认亲,何尝不是一种妥协。
不过,谁又能证明阮家不是另一个深渊?
反正,她已经嫁人,基本万事由夫家做主,但是小弟不同。
李海棠很担心阮家管太宽。
总之,李家不指望,阮家同样指望不上。
第二件事,是李金琥的小烦恼。目前,他在麓山书院很受排挤。
齐宝宝因为陷害他,被下了牢狱,虽说是有错,但是书生们都有圣母情怀,总认为并没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李金琥不应该咬着不放。
“那些酸腐书生,知道我是金琥的姐姐,都躲着呢。”
李神医的弟弟,又不是李神医本人,神气什么啊,一点小破事,被得罪了就不依不饶,把人弄到牢狱,以后再不能科考。
齐宝宝的小弟们,为此打抱不平,却敢怒不敢言,生怕得罪李金琥,再被告一状。
有些喜好钻营的,主动凑上来,李金琥对此很苦恼。
在从公堂出来,李海棠就预见即将发生的结果。
在审案期间,所有人几乎是一边倒,站在李金琥这边,对齐宝宝和孙氏作假,痛骂不止。
可最后,孙氏母子因为此坐牢,尤其是齐宝宝,名声上有污点,失去科考的资格,他们又开同情对方。
众人口径一致,相逢一笑泯恩仇,何必小肚鸡肠。
对于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李海棠只想冷笑。
这要是他们被诬陷,指不定怎么闹,死咬对方不撒手。
试想一下,小弟因为打人,被送到牢狱,名声没了,不能科考,还满含冤屈,那时候,有谁能为小弟伸冤?
闲言碎语,诋毁,这些很常见,不能因为有点困难就退缩,所以李金琥继续回到书院念书,李海棠是默许的态度。
阮平之的意思,她是出嫁女,无所谓,他想带着李金琥回京都。
凭借阮府的关系,可以给小弟找个大儒做先生,肯定要比麓山书院强。
至于自家小弟的教育问题,李海棠只负责引导,却不会帮他选择。
这边,李海棠夫妻俩正在散心,小院里,蓝衣站在灶间门口,她捂着胸口,呼吸都急促了些。
“娘子,你先打水洗漱。”
季秋正在拾掇灶间,用抹布擦灶台,擦好之后,又从铁锅里把热水端出。
“夫……”
蓝衣叫不出来,只能改口,“季大哥。”
“恩。”
平静地把水倒入水盆中,季秋刚想再打一盆,突然,身子定住,他以为自己在做梦,一动不动。
“还是我来吧,你先歇会儿。”
端茶倒水的杂活,蓝衣是做习惯了的,她撸起袖子,接过抹布,又把墙壁上的油毡布擦了擦。
“蓝衣?”
季秋小心翼翼地叫一声,不是很确定。
“我在。”
蓝衣转过头,笑眯眯地,夫妻俩成亲那天,正好是八月十五月圆之时,她有点印象,而且能感觉到,这段日子,洗漱都是季秋帮忙。
夫妻俩,早已经裸呈相见,却因为她突然的失心疯,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
“你好了?”
季秋的表情比李海棠还要夸张,见蓝衣点点头,他赶紧扔下木盆,当即把人抱着,在灶间转一圈。
“快点,放我下来,万一让海棠和萧大哥看见,多不好啊!”
蓝衣脸红气喘,羞涩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好了,夫妻俩要圆房,不能再耽搁,她怕自己反复,再糊涂,着急交出自己。
洞房花烛夜,若不能在清醒的时候进行,难免留下遗憾。
“怕什么,我们是正经夫妻,咱们成亲了!”
季秋说完,又抱着蓝衣转一圈,才把人放下,他心中忐忑,“娘子,我……我和你……”
如果蓝衣不愿意嫁给他,该如何?季秋一着急,脑门见汗。
蓝衣糊涂的时候不能洗漱,都靠他帮忙,两个人有肌肤之亲,他必须负责到底。
就算不是如此,他对她的心意,大约在船上的时候已经萌生。
蓝衣不嫁给他,季秋这么一想,心里就难受得不行。
好像,他趁着她不清醒,自作主张了。
“我愿意。”
蓝衣说得情真意切,她想过,如果自己不是冲动的去找季秋,又在半路被掳,吃尽苦头,二人之间的距离,怕是短时间内无法拉近。
“我好了,咱们也别久留在山中叨扰,不如明早下山。”
蓝衣用脚尖蹭着地面,有些话不好说得太过直接,洞房花烛,总不能在别人家。
如果明日还能清醒,她就给自家小姐去一封书信。
除去被掳的日子,蓝衣还没离开张如意这么久,很不习惯。
她现在脱了奴籍,已经不是下人,可她总改变不了自己的思想。
蓝衣如此说,季秋马上想得通透,心中暗喜,他还是有淡淡地担忧,怕娘子见了落红,再次受刺激。
“不会不会,冷吃兔里面辣椒那么多,我也没被刺激。”
蓝衣咽咽口水,她也喜欢吃辣,这段日子吃清淡的,嘴差点淡出鸟来。
刚刚晚饭,她也没有对兔子肉动筷子,这会儿,很想尝尝季秋盛赞的菜色。
“不算难做,我已经在嫂子那偷师成功。”
季秋找了碗筷,又掰开一个白面馒头。馒头还没凉,松松软软的,掰开,把冷吃兔夹在里面,内里的瓤,都被染成红色。
蓝衣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迫不及待地接过馒头,咬上一口。
“好吃,真好吃!”
兔子肉麻辣酥,刺激人的味蕾,让蓝衣胃口大开。
她一连吃了两个馒头,见季秋傻愣愣地,察觉到自己的吃相有点吓人。等李海棠夫妻归来,季秋和蓝衣早已睡下,其实是二人心虚,把剩下的半盆冷吃兔,直接吃了个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