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爷子说着,一转身将自己的烟袋拿了过来。众人闻言俱是一惊,面面相觑之后,我很小心地问他道:“难不成,这世间还真有能让人长生不死的东西?”
“谁知道呢。”陈老爷子说着,冷哼一声,优哉游哉地抽了会儿烟才缓缓地对我们说:
“本来,这段事情都快被人忘了,想不到今天又让你们翻了出来。根据道清师弟的描述,我怀疑那些人跟我们这些道家门派有些渊源,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像很多道士一样炼丹修道。”
“而且,拿尸体做文章,一向是茅山弟子爱干的。”吐吐舌头,我说。
“也不能这么说,很多巫师都这样。”咳嗽两声,陈老爷子赶紧纠正道。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他们用那些僵尸做什么?你都说了,僵尸是不能用来炼丹的,可刚刚又说,那些人是用僵尸炼制让人长生不死的灵药,这不是自相矛盾的说法么......”说完这话,我看看丁翎,丁翎闻言,也很赞成地点了点头,这时候,陈老爷子伸出手来在我的脑袋上狠狠地敲了一下。
“怎么,你要造反啊?相处这么久,老夫何曾骗过你们?”陈老爷子说着,掐着烟袋想了想,旋即带着一点大学者欺负小学生的高傲姿态对我说道:“僵尸,是不能用来炼丹的,这话没有问题,用僵尸来炼丹,这话也没问题,问题出在,你们误会了我的意思。我问你,你们知道炼丹都需要什么东西么?”
“丹炉,原料。”想也不想,我说。
“还有呢?”陈老爷子点点头,又问。
“还有......还有......还有......你是说......炉火?”说道这里的时候,我似乎明白了陈老爷子的意思,一阵惊诧之后,我捂着嘴巴对他说:“我靠,那些僵尸是用来烧的?!”
“去一边去!”听完这话,本来笑吟吟的陈老爷子一下变了脸色,那副姿态逗得众人哈哈直笑,我有点不明所以地挠挠脑袋,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俺爹的意思是,那些族人,可能是用那些僵尸体内的魂魄来炼丹,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僵尸的‘魄’可以作为炼制丹药的炉火而存在,是吧,爹。”那个埋头吃饭的汉子说着,看了陈老爷子一眼,陈老爷子一听,颇为满意地点点头,旋即对我冷哼一声。
我知道,这老头子又想质疑我的天赋了,于是低头吃饭,不做声。
关于三魂七魄的事情,我特意向很多前辈求证过,在道加典籍《云笈七签》里有这样一种记载,说:“夫人有三魂,一名胎光,一名爽灵,一名幽精。”,这三种东西,较为干净,而与之对应的七魄是:“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这七魄不像三魂,都是“身中之浊鬼”。
换句话说,在道家的理论看来,魂和魄是两种不同的东西,魂,主宰的是人的意识、思维、逻辑、道德、意志品质等诸多方面,它属“阳”,原本是一种善良的,积极向上的东西,正因为有三魂的存在所以人才会自我约束。
与之相比,这魄,就没有那么高尚了,据说,魂魄中的魄,主管的是以人的“七情六欲”为代表的生理需要,它属“阴”,是浊气,换句话说,这是人体里最原始最罪恶的一方面,吃饭睡觉、打人上床,所有的生理需求都是这玩意主使的。
基于两者的不同属性,道家的观点认为,人死之后,魂出升天,魄下于地,所以中原地区才一直保留着入土为安的传统习俗。
可是,凡事都有例外,有些横死的人,阳寿未尽,下不到地府,所以体内的三魂飘荡在人间成了鬼,而另外一部分人,三魂被勾走,体内的七魄没有沉入地下,一招被激起就会借助身体死灰复燃,进而造成一种不死不灭的假象,这玩意就是我们常说的僵尸。
知道这些之后,想要理解陈老爷子的话也就没那么难了,假如他说的是真的,那么,那大山深处的神秘种族很可能掌握着一种将僵尸体内的“魄”提取出来的特殊方法,并且,以之为原料将其化为炼制丹药的熊熊丹火。
要知道,人的魂魄,本就是以一种很接近“等离子体状态”的形式而出现,从肉眼观察,它们和光、火焰这些东西更接近一点,所以,相比那用僵尸的尸体去做丹药的“人肉大丹”,陈老爷子的说法倒是更容易接受些。
想到这里,顿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不管是不是真的,总算对那些人的动机有了一点合理推测,我想了想,问陈老爷子:“老爷子,您说,每个尸体的体内都有‘魄’的存在么?“
“当然没有了,要不,不满世界都是僵尸了?通常来说,大多数的人在死之后,体内的魂魄很快就会分离体外。魂有鬼差勾着,肯定留不住,而魄下沉的要慢一些,只要行动够快,成功率还是很高的。不过呢,那是人造僵尸的法子,太缺德,于茅山一脉来说,那也是大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没几个人愿意用的。而且,人造的僵尸,体内的魄相对虚弱,所以,僵尸都是年头越久的越厉害,一个积蓄了一百年的僵尸的魄的强度,恐怕是上千个人造僵尸都不能比拟的,要不然,那些人也不会花那么大的价钱去到处买古尸。不过,这事儿其实蛮蹊跷的,这么多年来,还真没遇上几个用这法子炼丹的,就连知道那些事情的人都少之又少,他们费尽心思做这些,难不成,是那些族人从山里出来了?不......应该不会啊......”
陈老爷子说着,若有所思。
“也不一定,可能是毛总手眼通天,早就打探出里面的玄机了。也可能是金九爷被逼无奈,跟他们说了实话。唉,人在矮檐下,这都是常有的事儿。”略显惆怅,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