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际遇真是奇妙呀。第一次落崖,她穿了。第二次,她依旧大难不死。看来她还真是福寿连绵。
同样是一个地方掉下来的,估计也没差吧。她心里祈祷着,兴许能找得到慕天离。于是,便住了下来。
在老头的调理下,她的身子康复得很快。待她能够活蹦乱跳时,老头更变本加厉的奴役她。
翌日,还没睡饱的她便被催赶起来。怀孕之后她渐渐变得嗜睡,但这老头却偏不让她如愿。
她挣扎了许久,臭着脸起来,十分火大。“你知不知道孕妇是需要多休息的,你这个庸医想害死我是不是?”
金喀尔拿起烟斗敲了一下她的头,摆出严肃的长辈架子,“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若不是我你早被野狼叼走了。哪还能让你这般生气勃勃的跟老头我横眉瞪眼。”
“好了,好了,知道你很伟大。到底叫我起来干什么?”她不雅的打着哈欠的问。
“药材用完了,我得上山去采药。”
柳依瞳纳闷的道,“你又没那么多人要救,要这么多药材干什么?”而且她的身体早就好了,根本就不必吃药了。
“你是不是在暗指我就是孤孤单单,没人陪吗?”
柳依瞳翻翻眼皮,“你想太多了好不好。”虽然事实是如此。况且这鸟不生蛋的地方人烟罕至,又不是天天会有人掉下来让他救。
“臭丫头,当初真不该救你。”金喀尔咕哝一句。“等一下你烧锅热水,然后把这些草药放进去煮。”他指了指旁边的一堆草药吩咐。
“这么多?得烧多少水啊?”柳依瞳诧异的问。
“烧十桶。”金喀尔凉凉的说。
“嘎?”
“记住,在我回来之前要弄好。”
“你当我是卖劳力长大的啊?”柳依瞳瞪目道。
“少罗嗦。快点干活,等着救人。”
“救什么人……”柳依瞳刚想问,却见金喀尔已经背着药蒌走了。“喂……”
“上山小心一点啊,一把年纪别摔着了,我可背不动你……”她圈手在他身后喊着。他经常在这附近转悠,本来想向他打听一些消息,看能不能得到其他线索。不过算了,还是等他回来再问吧。
“臭丫头!”金喀尔摇着头,嘴里骂道,却有一抹笑弧扬起。没想到她还懂得关心人。
柳依瞳抱怨归抱怨,但还是按照他的吩咐认命的去熬药水。奇怪,要救什么人需要这么多药?附近也没见有什么人家啊。
柳依瞳折腾了半天,累得气喘如牛,终于将十桶药水全煮好了。一桶桶的绿色,味道很浓重,很刺鼻。看见金喀尔没回来,便去烧饭等他回来。
金喀尔虽然脾气古怪,对她又凶巴巴的,动不动就爱拿烟斗敲她的头,还喜欢找她吵架。可是她感觉得出他只是一个人寂寞太久,看他也挺可怜的,所以就陪他闹闹。
弄好了一切,又出去外面晒草药。直至下午,方才见到清瘦的人影背着药蒌回来。
进了门,开头便问,“药汁煮好了吗?”
“嗯。你饿了吧,先吃饭吧。”
金喀尔却没理她。命令道,“把药拎上,跟我来。”
“我?”
“难不成让我一个老人家拿吗?”
柳依瞳心里嘀咕,我还是孕妇呢!幸好她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娇女,而且一只桶也不算大。在金喀尔背后扮了个鬼脸,便提着跟他走进草庐后的一个黝黑石舍,房舍顶上被茂盛的大树遮蔽,不透阳光。
她好奇的打量着,随他推开了门进去。瞥见里面放着很多药罐子,正中间摆放一个大圆桶。她惊奇的发现里面竟然泡着一个……药人。没错,是药人。他四周散发出的浓重草药味,隐约可见浸泡在水里的人散发着绿泽。
金喀尔走过去,在桶底插了一根排水的竹子,然后将泡过的药汁放出。
“看什么看,还不把药倒进来。”
柳依瞳回神,转身提桶,一边问,“这是什么人啊?”
“他也是和你一样,被捡回来的。只不过你比较幸运。”
柳依瞳听了,忽地一震。继而又听金喀尔接着说,“救回来的时候啊,身上全是刀伤、箭伤、擦伤、摔伤,而且还中了奇特的毒,腿也摔了几根骨头。幸好遇上了我……”
“哐啷”一声,水桶倏地掉在地上,绿色药汁洒了一地。
“哎呀呀,你怎么搞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全浪费了……”
柳依瞳不理会金喀尔的指责,绕过他,冲到圆桶旁,双手捧着昏迷的男人的脸。蓦地瞠大美眸,感觉昏暗中的他是如此的虚幻,像梦般不真实。她忍不住将颤抖的指尖抚着他的脸,用力合上眸,然后再张开。是他吗?她日思夜想的人,竟然离她如此的近。
“唉唉唉,你这女娃儿干什么?真是太不矜持了,怎么一见男人就扑上去……”他走过去,借着门外射进来的光线,低眸竟然瞧见她哭了。吓了他老头一跳,“丫头,你怎么哭了?”怎么又哭又笑的?难道是他给她吃错什么药了吗?
“没死,没死,你真的还活着……我就知道……”她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
“他活着,但也跟死了没两样。”金喀尔一旁凉凉泼了一盆冷水。
柳依瞳抬着像是泡在水里的美眸望着他,怔怔的问,“什么意思?”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他外伤加内伤,而且又中毒太深……”
话未说完,柳依瞳便急急说道,“你是神医,你医术这么高明,一定有办法治好他的,对不对?”
金喀尔讶异的看着她一下子将他捧得这么高,不禁撇了撇嘴,煞有介事的抚着白花花的长须,“你不是说我是庸医嘛?”人是越老心眼越小,他也是会记恨的。
“……”柳依瞳望着他头仰高,眼抬高,赌气的冷哼。像这种老小孩是很容易哄的,她低声认错讨好,“是我无知不懂事,有口无心,您大人有大谅别跟我这个小女子计较了。您和蔼慈祥,就像我的爷爷一样,所以我才会没了规矩。您不觉得咱们这样比较能增进感情吗?”
“爷爷?”金喀尔挑着眉,“我像你爷爷吗?”
柳依瞳点头如捣蒜。“我是个孤儿,没有亲人。所以一看见您,就觉得亲切,才会和您嬉嬉闹闹。”
“爷爷……”金喀尔捋着胡须,似乎对这两个字挺有兴趣。转眉,看着一脸讨好的女娃儿,伸手抚摸着她的头,笑道,“好吧,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就勉为其难收你当我的孙女。”
柳依瞳脸抽了一下,她才不是这个意思咧。不过转念一想,这似乎又没什么坏处。“那,你会帮你的孙女吧?”
金喀尔来回看了看他们,问道,“他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相公。”
厚,原来当他孙女是有目的哦。“喔——那你不走运了。”
“什么意思?”
“他虽然气息尚存,但基本上已是个活死人,醒不醒得来还是个未知数。孙女儿,趁着还年轻,赶紧找个好男人嫁了吧。”金喀尔故作语重心常的说。
活死人,翻译过来是叫植物人吗?
“他是我相公,唯一的相公,是我孩子的爹。就算十年,二十年,我也会守着他。爷爷,你一定有办法救他的。”
我保跟跟联跟能。“我只能保证他不死。至于醒不醒得过来,那得看他的造化了。”之前还老头老头的叫他,现在为了这个男人竟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看来还真是爱惨了这个男人。
“爷爷!”柳依瞳知道他若肯尽心一定能治好的。
“真要我救他?”
“你也不想我守寡,不想我的孩子没有爹吧?他死,我也会跟着去的。以后就没人孝敬你了。”
“孝敬我?”金喀尔拿乔的摆高姿态,想了想,说道,“我想吃红烧肉。”
“我学。”
“我想吃清蒸鱼。”
“我杀。”
“既然这小子是你的夫君,那以后就交给你了。省得我一把老骨头还得伺候他。”他说完,捋着胡须走出去。背对着她说,“记得把这些药倒进去,每八个时辰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