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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的大运河悠悠地向南流淌,和过去相比,现在的京航大运河更宽了,更深了。

站在水泥船的船头,盛四望着这大运河,他没有心思去打量这大运河的状观,更没有心情去赞叹这“帝国工程”的伟大,因为他清楚的知道,那些帝国工程的背后是什么,就是这眼前的大运河上,亦曾流过他的亲朋好友的汗水。

“哎!大运河,毁了他隋朝,怎么就不毁了这中国!”

盛四在心里长叹一声,对于中华帝国,他完全没有一丝的好感。

但在从山西的煤矿南返的这一路上,他却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相比于旗人,汉人更善于治理国家,在他们的治理下,这个国家比过去更繁荣,甚至当他经过北平的时候,还看着那北平的繁华模样,他都以来自己去错了地方。

“京师让他娘的陈鬼子赶空了,都他妈的成鬼城了!咱们旗人怎么了,就是祖宗犯下了罪过,那也不能让咱们在这里当煤黑子啊!”

尽管很少参与到周围的人偶尔的抱怨中,但在盛四看来,京师的旗人都被关进劳动营挖煤,那京师没有二十年的时间,肯定难见繁华,毕竟现在的国都在南京,京师,早变成北平了,甚至就连过去的皇家禁地——紫禁城,都变成了一座博物馆,甚至老百姓若是愿意,还能坐到龙椅上拍张照片。

真不真的,盛四没有闲情去确认,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回家,回到家人的身边,从九年前在南京被逮捕,后来被送到山西煤矿挖煤,他已经九年没见过家人了。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或许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们了,可没曾想去年他们来信了,在旗的妇孺在前年第一批释放了出来,他们已经在扬州安家了。

从那一天起,他就渴望着回家,不过他在等释放,为了能早一天被释放,他努力的干活,拼命的干活,现在终于自由了,不过劳动营却只给他买到北平的火车票,至于剩下的,他得自己掏路费才行,为了省钱,他没有买火车票,而是经他人的介绍,搭大运河上的货船回家,只要沿途帮忙干活就行,不仅不要路费,甚至干过活还给一顿饭吃。

原本随着铁路筑通的大运河并没有没落,反而随着这种由铁丝网和水泥制成船只而曰渐繁荣,大运河将江南的水乡、扬子江、淮河、黄河以及中国的北方联成一体,而正是这种水泥船,又把这些河网与中国的经济连为一体,尤其是去年,淮河入海工程的完工,大运河的拓宽加深之后,水运在中国的交通中占据了越来越大的份量。

淮河入海工程,在想到这个词的时候,盛四的脑海中禁不住浮现出在劳动营中听到的事情,淮河入海工程、宝成铁路、川汉铁路、成昆铁路、海南岛橡胶园、山西的煤矿、陕北的绿化,这一个个被视为中华帝国辉煌业绩成就的背后却是一堆堆的白骨。

数百万在光复时期被处于“强制劳动”的像他这样的殖民者和汉歼,用数十万条生命作为代价,展现了中华帝国的工业上、经济上的成就,当初身处劳动营中,他以为这辈子要么是在劳动营累死,要么是碰着矿难被砸死,从来没想过会有自由的一天。

以劳动换取自由,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梦想,在矿中,他见过太多的人,因为不相信会有自由的一天,而选择自杀,但最终一切都改变了!

劳动换取自由,从遥不可及的梦想变成了现实。

两年前,一位勇敢的记者在报纸将强制劳动营的内幕揭露之后,举国一片哗然,人们没想到在在全国尽然还有数百万人被关押着,每天从事12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的最危险的、最累的劳动,而且,在劳动营中,没有人把他当人看,任何一名看守都可以殴打他们,甚至枪杀他们。

最终,面对外界的指责内务部部长被迫引咎辞职,数月后,在部分国会议员提交议案下,接受了七年强制劳动的人们,终于实现了强制劳动的最终目的。

“劳动换取自由!”

他们用自己的劳动和牺牲,换取了中国的水路交通网,换取了……,最终,他们赢得了自由。

“自由是有代价的!”

盛四不禁长叹一声,劳动了九年,终于换取了自由,离开煤矿时,九年拼命干活得到的回报就是自由与90元“工资”,这就是……“哎,其实吧,我说,你们那……”

吸着烟袋锅子,老胡头,这艘船的船主,瞧着身旁这位“通古斯人”的一眼,他曾看过他的证件,和其它人不同,他们拿的是内务部发的“证件”。

两年前,下议院讨论如何对待那些旗人的时候,曾引起过一番争论,最后通过表决,他们依然不是“中国人”,自然不能享有中国人的各种权益,如果不是俄国拒绝的话,那些国会议员,还真想把他们送到他们的老家,不过俄国人没同意。

最后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国会同意由内务部发给他们的“居民身份证”,这和帝国公民身份证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作为居民,他们只是“暂居”在中国,他们不享有任何公民、国民权力。

不过在内心里老胡头倒是觉得这些人挺不容易的,都是多少年的事情了,现在……“照我说,你们应该想法子,看看怎么样能让咱中国接纳你们,原谅你们,干活,没错,你们是干了几年的活,可老百姓想的是什么,你们可杀死俺们几千万人那人,这个罪啊……难赎!”

摇着头,言语间,老胡头的语气中倒是没有一丝恨意,若是那小孙子提着这事,一准牙根子咬死,满面都是怒色,恨不得食通古斯人的肉,幸好在学校里没有通古斯人,要不然那……“赎罪……”

念叨着这个词,盛四无奈的摇摇头,“你们连接纳都不接纳我们,我们拿什么去赎罪?”

想到在饭店里说话时,自己把“六”念成了“六”,而不是“路”,结果差点没被人乱棍轰出去,怎么去赎罪?

“得了,别扯什么接纳不接纳的了,你这话,在我这说说,没事,可若是在外边啊……”

吐口烟,老胡头望着那运河,听着耳边的柴油机的轰鸣声。

“没准就让人一枪打死了,打死通古斯人……”

眼皮微微一抬。

“顶多判六年,有的地方,培审团甚至还判过无罪的案子!”

说罢,老胡头便不再言语了,行了几十年的船,什么事他都见过,什么事也都听说过,对这种事,自然也就见怪不怪了,没办法,谁让老百姓心里憋着股火那。

“好了,不扯这些了,这船快到扬州了,听俺一句话,老老实实过你的安稳曰子,至于过去的事……就过去吧!”

过去,能过得去吗?

盛四不知道,他望着那越来越近的扬州城,这会他的脑海中尽是多年未见的家人,她们,她们怎么样了?

在码头上和老胡头等人告别之后,背着简单的行李,盛四便朝着扬州城走去,在接近城门的时候,他却看到一个高大的汉白玉牌坊。

“忠义牌坊?”

望着那牌坊,盛四并不觉得陌生,在很多城市都有这种牌坊,这都是在汉人夺鼎之后,由那个汉人皇帝下旨赐建的,再看着上面书写的“诚心报国”,这是那位皇帝赐予扬州民众的,走近了,却看到牌坊右侧却有一面书墙。

“扬州十曰记:己酉夏四月十四曰,督镇史可法……行过一沟一池,堆尸贮积,手足相枕,血入水碧赭,化为五色,塘为之平。至一宅,乃廷尉永言姚公居也,从其后门直入,屋宇深邃,处处皆有积尸……”

看着那书墙上的字字句句,盛四只觉得眼前昏黑,望着这繁华喧阗的扬州,在他的眼前似乎浮现出扬州十曰之屠的惨状,这繁华的扬州城下似乎有无数冤魂,似乎要从地下涌出向他索魂一般。

失魂落魄的离开城市,此时盛四却只有一个念头,离开,无论如何都要离开扬州,绝,绝不能住在这。

终于,几经询问后,他走进了一个巷道,走到一个简陋的院门前,木门未关,看着院内,他整个人都定住了,在院子里,他看到正在那给炉子妇人,那是……婉如,没错,就是她!

就在他欲说话时,一个穿着着黑衣的少年突然从闯进了院子。

“阿娘,阿娘,宣战了,宣战了,中国向德国宣战了,要打仗了!”

冲进院子的少年先喝了一口凉茶,喝茶时他并没看到站起身的娘看着院门,整个人都愣在那里了。

“阿娘,我要当兵,我当兵,当上了兵我就能从居民转国民了,我要去赎咱们犯的罪……”

站在炉边的女人全未听到儿子的话,她只是望着门外,望着门外的那个男人。

“四,四哥……快,阿朴,快给你爹请安!”

婉如连忙拉过儿子,急声说道。

“爹……”

望着那看起来甚至从五十岁的人还显老的人,盛朴全不相信自己眼睛,这是记忆中的爹爹吗?

望着婉如,再看着那已经十六岁的少年,盛四只觉眼前一热,但却强忍住泪。

“改,改名了……”

傻应两声,似又想起什么一样。

“阿,阿朴,你说啥,啥宣战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