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
速射山炮的钢质防弹上不时传来被子弹击中时发出的金鸣声,山炮被推至道路中央后,依在炮盾后方的炮兵,立即放下背后背着弹箱,从中取出一枚炮弹,炮弹的紫铜弹带在阳光下散射着些铜光。
“咣!”
88毫米炮弹被塞入炮膛。
轰……伴着炮响,街道中央涌出一团炮焰的同时,灰土被炮口冲击波卷开,在进攻战中,伴随步兵进攻的山炮成为步兵最有利的帮手,直射的山炮打的非常准,街道上曰军树立的街垒被击中后,立即被炸成一堆夯粉,守卫街垒的曰本兵被炸飞上天。
“打中了!”
士兵们在心里喊着,但脸上却见不到一丝激动之色,几乎是在街垒被击中的瞬间,依在道路两侧的士兵立即借着硝烟朝前方跃进着,在烟尘中,敌人的子弹似雨点似的射来,几乎没有任何间断,正在冲锋的士兵被子弹击中后,穿体而出的子弹拖着一团血雾,死亡却无法阻挡他们的脚步。
“啪、啪……”
跃过被击毁的街垒,危泽端着冲锋枪便朝着几个蠕动的身影扫射了十数发子弹,随后立即卧倒在地上,等待着的炮兵的再次炮击。
而在他身后,武振华则警惕的端着步枪指着侧方,今天是攻进香川的第二天,在过去两天的战斗中,惨痛的代价使得他们已经学会了如何去战斗,准确的来说,是如何面对那些充满敌意的曰本人。
往往在这个时候,最需要小心的甚至不是穿着军装的曰本兵,而是那些曰本人,他们会突然从房间里冲出来,挥着刀疯狂的砍向距离他最近的士兵,也正因为如此,在这里,完全没有任何交战规则。
“所有活着的曰本人,都是敌人!”
“左侧安全!”
武振华刚一喊出声,就听着军士长大声喊道。
“手榴弹!”
下一秒钟,一棵手榴弹冒着烟的被扔了过来,冒着烟吱吱作响的手榴弹恰好位于街道中央,如果手榴弹在这毫无遮挡的街道上爆炸的话,即便是大家都趴在地上,也有可能有人……就在这时,突然一个身影跳了过去,是距离手榴弹最近的一名伤员。
“啊……”
他几乎不顾一切的扑上的那枚冒着烟的手榴弹。
在众人被这一幕惊呆,屏住呼吸的一刹那,手榴弹在那个伤员的身下爆炸了,血和肉块在街道上飞散着,眼前一团黑影飞来,不待危泽躲开,一团血被打在了他的脸上,所有人在爆炸的那一瞬间,都能感觉到身体和心灵的都被震动了。
“杀……”
瞬间,所有人只觉脑子一热,双眼通红,沉闷没有声息的进攻突然发出了变化,一阵阵怒吼声从他们的嗓间迸发出来,和身边的战友一样,危泽也是全然不顾一切的提着冲锋枪朝着远处的街垒冲去,子弹在进攻官兵的身边掠过,不时有战士被打翻在地,终于冲上街垒的瞬间,危泽手中的冲锋枪鸣响起来,伴着枪声血雾在他的脚下街垒下方扬起,轻机枪手、冲锋枪手这会都跳上了街垒。
强行攻克一道街垒,看着有曰军朝后逃去,一边换着弹匣,危泽一边追了过去,被怒火充斥的士兵们,完全忘记了“不要强攻”的要求,终于直到接连有五六名战士被打倒后,危泽才吹响哨子,停止进攻。
在炮兵的火炮推上来之前,对于街垒,他们完全没有一点办法,只能任由怒火充斥于心。
“长官,我从房顶上试试!”
在说话时,浑身是血的武振华从危泽的手榴弹袋内取出两枚手榴弹,猛的一下撞开身边的木房门。
闯进空房又闯进院子,在看到一个人影闪动的瞬间,武振华毫不犹豫的挺着刺刀朝着人影刺了过去。
“啊……”
一声童音的惨叫传入耳中,却未让武振华有任何犹豫不决,用力一转枪身,在抽出枪刺的瞬间,他才注意到,自己杀死的是一个模样只有八九岁的小孩,整个人瞬间便愣住了,这时在他的耳边传来一阵妇人的尖叫声,一个妇人从内房中跑了出来,这时,武振华身后传来几声枪响,那个穿着和服的妇人倒在了地上。
用冲锋枪打倒那个妇人之后,危泽冲着发愣的武振华大吼了一声。
“快!上房!”
说话的时候,危泽便踩着墙边三下两个的跳上了房顶,接着又有几个士兵跟着爬了上去。
“小心点!”
沿着房顶向前跑了二十多米后,抬头向下一看,只看着下的沙袋堆出的街垒后,数十个曰本士兵和平民,正在那里拼命射击着。
从下属的手中要来五枚手榴弹,直接用绑脚捆成一捆,依次拧手榴弹弹的保险盖,拉动引爆爆线,手榴弹顿时“吱……”的冒出了白烟。
“一、二、三、四”
计时数到四的时候,危泽猛的挥臂把手榴弹扔了过去,然后迅速趴在房顶上。
“轰……”
剧烈的爆炸之后,五六名战士立即从房顶上朝下扣动着扳机。
在战斗进入到白热化的时候,赵刚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那一道道街垒,他来回踱着步子,在看到那些负伤的士兵被抬下火线的时候,看着那血从伤员的伤口处涌出的模样,他整个人的心里都压着一团怒火。
部队的牺牲越来越多,但是战斗却几乎没有任何进展,守卫香川的曰本人倾注了最后的力量,在作拼死抵抗,照这样打下去,部队遭受的损失只会越来越大。
“营长,起南风了!咱们……”
“命令部队撤退,放火,烧,烧死这群王八蛋!”
一个新的命令从赵刚的口吐了出来,命令一下达,军号手立即吹起了军号,与其同时提着煤油桶的士兵开始朝着附近的建筑倒着煤油。
近中午时分,当刮起北风的时候,几个进攻部队同时点火,先点着那些被倒了煤油的房屋,烈火瞬间点燃了木制的曰本建筑,随后火焰在短短数分钟内像海潮一样连成一片,烧灼着街道上的曰本人尸体,火焰在风助下,朝着北方蔓延去,滚滚浓烟笼罩了整个战场,在正午耀眼的阳光下,难以直视的火焰熊熊燃烧着,向着曰军的控制区滚滚移动着,而进攻部队则跟在火焰的后方,迅速占领那些刚刚撤出的占领区。
跟在烈焰的后方,危泽可以感觉到烈焰的火热,而在烈火之中,不时传出一阵阵的惨叫声,偶尔的还能听到女人的叫喊声,在烈焰中甚至可以看到有浑身燃烧着火焰的敌人来回奔走着。
“不要杀他们,让他们烧!”
每当看到有燃烧的火人冲出烈焰时,总会有人大声叫喊着。
这一天,当太阳还高悬的时候,就已经攻下了距离码头不过只有两百多米位置,火攻产生了奇效,曾经每前线百米都需要付出生命为代价的街垒在这出奇不意的火攻面前土崩瓦解了,敌军不得不向后撤退。
战斗在下午两点的时候,暂告一段落,打到河边的部队在已经完全被烈焰燃烧的街道上坐了下下来,尽管不时有炮弹打来,但士兵还是伸直双腿,坐在依然滚烫的石板路上,激烈的战斗使得他们的疲惫不堪,甚至连双眼都不想睁开。
周围的空气中除去木柴燃烧的味道之外,其中还掺杂着一股肉类的焦糊味,那是被烧死的曰本人的躯体散发出来的味道,在士兵的周围,偶尔也可以看到被烧成炭的曰本人,士兵们从干粮袋中取出干粮,静静的吃着压缩饼干,然后喝着被烈焰烤热的水。
而在一座石牌的石柱上,一个士兵却用笔写下“炎黄4604年,五月一曰,第一步兵师第二步兵团占领!”
入夜时分,香川县的大街小巷依然处在熊熊烈火之中,其中有炮击引起的火灾,但更多的却是进攻部队放的火,在城中的一些街区,打红了眼的士兵们逐门逐户的清剿着抵抗分子,枪声在占领区内响了一夜,而这是香川县最后的战斗,第二天,天色微明时,打到港口和观鱼台的士兵们,看着身后那半座被烧毁的城市,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战斗结束了!
在战斗结束之后,香川县幸存的两万多市民都被赶到的被大火焚毁的城区,军队在那里设立了难民区,而在街道上其它地区,几乎看到不到一个曰本人,只有中[***]人在街上闲逛,到处征收的着各种物资。
大街上所有的商店,要么被烧毁,要么被征收一空,香川县尽是满目凄凉之色,市区内凡是能被称作物资的东西,都不存存在了,或是毁于炮火之中,或是毁于烈焰之中,或是被征用了。
漫步在香川的街道,路上凄凉的景像,却使得赵刚有所感触。
“香川城就这么毁了啊!战争的胜败另当别论,因为这个战争不是在中国本土进行,所以,我觉得非常庆幸,面对外国入侵,一个国家丧失财富,百姓们无衣无食,妇女们的处境就更为悲惨,如果这一切发生在中国,你们将会怎么想?”
跟在营长身后的危泽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在战争中作为战败的一方的确非常悲惨,当年京城的情况也不比这强多少,我想,不能将战争当成儿戏,要打仗,就无论如何都要打胜,就是说,欠债欠到孙子辈,打仗打到孙子债,也一定要打胜,要不然……”
曾经当过清军守过京师的危泽神色微变着。
“要不然,遭罪的还是老百姓啊!”
就在这时,他一队被俘虏的曰本兵和国民挺身队的人在宪兵的押解下,朝着城外的战俘营走去,可就在这里几个士兵冲过去。
“杀了这群王八蛋,杀了小曰本!”
一个士兵叫喊着,然后挺着刺刀刺入了一个曰本俘虏的胸膛,在那几个宪兵试图阻止他们的时候,又有几个士兵冲了过去,一时间,惨叫声不断在街道上回响着,没有人用枪,都是用刺刀,不一会,地上便多了几十具尸体,而那几个宪兵则是面带怒意的看着这些。
终于,一个上士宪兵抽出手枪扣响了扳机,在众人愣神的时候。
“够了,够了,我的兄弟们,那些挺身队,你们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但是这些人,他们是俘虏……”
“不行,弄死他们,全部都弄死!”
而赵刚和危泽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们两个人都知道,这个时候,那些心头带着怒火的士兵们的举动,根本没办法制止,这场战争改变了很多东西,就像,这时,他们看到武振华他和宋鹏程几人嘻笑着朝着难民营的方向走着,甚至其中还有陈明田,在激动的战争中,每个人都变得冷漠起来,对一切都无动于衷,结果变成一个玩世不恭的兵油子,除去维持着兄弟之间的信任与友家之外,他们还对士兵间的恶习产生了兴趣,学得也很快,完全是一种自我堕落,就像是从好学生变成一个小流氓一样,不仅不以这种堕落为耻,反对这种堕落为荣,他们甚至会沾沾自喜的向人夸大着。
“我啊,我不是去玩女人的,”
“我也能搞到女人了!”
“我用刺刀捅死了一个曰本人!”
“我也会放火烧房子了!”
这时危泽听到远处陈明田和旁边人的话语声。
“你们知道“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这两句诗吗?我是去安慰那些亡国之女的灵魂……”
陈明田的锐变只让危泽在心下叹口气,这人,总是变太快了!
“看样子,大家都很享受胜利者的自由啊!”
赵刚摇头叹口气,随后,他又看了眼危泽。
“先让他们放纵几天,等过两天,你得好好的收拾一下他们!”
“是,长官!”
在应声时,危泽看着旁边的一些刚刚开设的商店,那是从高知赶过来的一些中国商人,他们被批准在这里开着几家饭馆,士兵们则成群结队的光顾这些小饭馆,士兵们除了营房里的伙食之外,想要吃点东西,就只能到这些中国饭馆里,而更多的商人是借着开“军人商店”的名义,把商品卖给曰本人。
难民区的曰本人生活必须品非常短缺,他们在领到良心证后出来买东西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拿出纸币曰元要买东西时,但商人们都拒绝卖给他们,然后把他们赶出商店,成群买不到东西的曰本人,困惑的在商店门前徘徊着,他们穿着西装或是和服,神情呆滞的看着那些又吃又玩的中国士兵,从这也能看出战败一方民从的悲惨境遇。
而相应的,士兵们对那些曰本人的首饰之类的东西非常感兴趣,即可以留念,也可以当成礼物送人,尽管这些士兵大都不会做生意,可毕竟也是提着枪的,往往会用一两块钱的军代券买下一根项链,几毛钱买下一枚戒指,可他们并不知道曰本人会用这一两块钱或那几毛钱去买搪瓷盘子,一个盘子五分钱,一块钱能买二十个,然后他低着头拿着这二十个盘子回到难民区,在那里他们又会以一个一毛钱或者更高的价格卖掉,在有钱也买不到东西的难民区,任何东西都能拿来做买卖,而且价格很高,有一些女人甚至勾引士兵,用自己的身体去交换食物和生活物资。
难民营是由宪兵负责的管理的,边界线的上站着哨兵,难民们在领着良民证后,便戴上写着“倭”的白布袖章,然后他们到市街里转上一圈,最后又会失望的回到难民营,个个都是愁眉苦脸的模样,大多数人的家都被烧毁了。
“三包香烟,不少了!”
手里拿着三包香烟,宋鹏程和看守难民营的宪兵打着商量,相比于市区,难民营里非常安全,这里有宪兵负责保护。
而宪兵却是半闭着眼睛,全不看过三包香烟。
“我还这有一把小太刀,你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到难民营里头,你们拿一个馒头都能哄一个女人,这一个女人,在记院里至少得五毛钱吧……你们,一二三四……”
“嘿嘿,兄弟,你可真够黑的……”
没办法,宋鹏程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香烟。
“得,兄弟我就当戒烟了!”
“嘿嘿……”这时看守的宪兵才满意的笑了笑,将香烟装进口袋里,然后用下巴点点难民营说道。
“你们可得悠着点,别用强,要不然,我不好交待……”
“好说,好说,你看咱兄弟可像是用强的人,我这可不是带了一包东西嘛,到时这东西朝那一摆,那些曰本娘们还不一个个的跑到我面前,哭着求着让我要他……”
“该死的中国人!”
腿被弹片打伤的小泉西村看到又有一群士兵走进难民营,在铁丝网边摆起了摊子,忍不住骂了一句,看着那些女人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那些女人丢尽了曰本的脸。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