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车的一间头等卧车厢里,车厢内的装饰物带着奢华的巴洛克风格,红栎木的地板、墙裙,镶金的水晶灯饰,路易十六式的沙发,车厢内的一切似乎提醒着人们这绝不一间普通的头等车厢,普通的头等车厢绝不会像这辆车这般的奢华,的确,这并不是普通的头等车厢,而是中国铁路公司特意为皇帝陛下准备的“皇室车厢”,不过从投入使用以来,皇室车厢的乘客大都是国内外的贵宾。
在车厢的尽头,站着一位军装笔挺的俄国海军少将,他正和一位身材比个魁梧一些的中[***]官说着话,两人的脸上尽是欢愉的笑容,或许是因为那名中[***]官并不会说俄语的缘故,两人用流利的德语在那里聊着。
“亲爱的朋友,你们的军事行动救了俄罗斯,也挽救了俄罗斯军队的荣誉!真不知道应该如何感谢你们!”
在这名海军少将说话的时候,他的胡子颤颤发抖着。
对于少校的感激,那名上校军官只是得体的做了回答。
“将军阁下,保卫国土,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你们能够履行撤军协议的话,那就是对协议最好的遵守!”
坐着在车厢内的米哈伊尔亲王并不知道自己的随员正在外面和奉诚着中[***]人,此时他那张沉思的面孔上,一对乌黑的大眼睛略带着一丝忧虑。
这一次他是奉他的兄长——俄罗斯帝国沙皇尼古拉二世陛下的旨意来到中国,作为沙皇的特使与中国人商讨第二太平洋舰队进入中国人的三都澳军港休整,并维护战舰的事宜。
淮河以南的大地被太阳照得像石灰一样白的灼热的尘雾中,中国、田野、草原、城市和村庄,飞快地掠过。大路上行驶着络绎不绝的汽车,那些汽车轻盈的地拐向铁道路口,从飞驰的列车上看去,车队仿佛是静止的,那些墨绿色的帆布篷卡车在这一路上他看过太多,尤其是从四平转由陆路时,中国人甚至派出了一个团的部队搭乘卡车将他一路护送到下新民。
在战场上,像这样的卡车似乎是随处可见的,卡车比马车更适合战场,当他向接待自己的军官询问是否可以向中国采购一批卡车时,那些中[***]官则向他抱怨着,什么卡车的产量不足,直到现在,汽车公司只向他们提供了几千辆卡车,他们自己的卡车数量也不足。
“……我们认为,如果没有足够诱人的条件,很难让中国人答应,准许我们的舰队进入三都澳进行维护,而且,如果第二太平洋舰队进入三都澳的话,那么势必将引起曰本的激烈反弹,为避免南方遭到曰本海军可能的攻击,中国很有可能会拒绝我们!”
这时一旁的米克洛夫中将并没有留意到米哈伊尔亲王这会已经有些走神,此时火车已经开始减速,他知道这是火车即将进入大站,每到一个大站,这列火车都会停下来,让乘客上下车,这并不是他的专列,即便是皇帝陛下,也只是乘坐加挂几节车厢的普通列车罢了。
“这次到南京,自己有可能碰到她吗?”
有些走神的米哈伊尔亲王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虽然久远,但却仍让他无法忘怀的倩影,那是女孩是他在巴黎的中国皇后购舰演出后的募捐舞会上结识的,从没有那一个女人,能够像她一样打动他的心。一开始自己并不知道她是中国皇后的侍女,为了找到她,他甚至曾化名在巴黎登报寻人,但却没有任何消息。
直到后来无意中在看到一张照片后,他才知道那个女孩竟然是中国皇后的侍女,可惜当他赶到英国的时候,她却已经离开了英国。
希望她还没有嫁人吧!
米哈伊尔亲王在心里祈祷着,时间会改变一切,也许会冲淡一切事情,但时间同样会让一些事情变得更加的刻骨铭心,更加的……“亲王殿下、亲王殿下……”
这会的米克洛夫中将才觉察到亲王殿下走了神,唤了几声后,脑海中尽是那个女孩模样的米哈伊尔亲王才回过神来,看了着米克洛夫,知道自己走神他却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他知道米克洛夫在说什么,肯定是第二太平洋舰队的事情。
“嗯,我们快到南京了是吗?我想到了南京以后,我们可以的给罗杰斯特温斯基发一份电报,告诉他,我们正在和中国人展开谈判,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的!”
作为第一个访问中国的俄罗斯皇族,这一次米哈伊尔亲王之所以来到中国,目的就是为了第二太平洋舰队,为了给予罗杰斯特温斯基一定的帮助。
俄罗斯第二太平洋舰队从一出港就一直倍受世界所瞩目,同样也让俄罗斯上下牵挂不已,任何人都知道这支舰队将会决定俄罗斯帝国的命运,为了给予这支舰队一定的帮助,俄罗斯上下可谓是大打外交战,尽管这一路上,这支舰队不断的与噩运相伴,不过现在,他终于到达到了,前往目的地之前的最后一站。
一个月前的3月16曰,罗杰斯特温斯基的太平洋第二舰队终于从哥斯达黎加的诺西贝起身北上了。出发前法国海军部特地给俄国舰队提供了三条道路以供选择,一条是经龙目海峡从西里伯斯海进太平洋,一条是从帝汶海经托雷斯海峡从所罗门群岛进入太平洋,还有一条就是绕过澳大利亚从珊瑚海走。
了解太平洋的法国人之所以提供这三条路线,其目的在于避开英国人和曰本人可能的监视,但是罗杰斯特温斯基这位“宫廷将军”没有采用其中任何一条路,而是走了一条横断印度洋最短的道路,直冲尼科巴群岛,然后穿过长长的马六甲海峡,绕过新加坡,沿着马来半岛北上,把一切都公开展示在英国人面前,并通过英国人向全世界展示了拥有40艘各类舰只的俄国太平洋舰队劈波斩浪,滚滚浓烟染黑了半边天的雄姿。
正如罗杰斯特温斯基所料想的一样,俄罗斯舰队的行进确实是壮观,很特别的,以前没人看到过,以后也再没有了。没有燃料基地、德国运煤船离开之后的第二太平洋舰队的所有舰只都得自己带着燃料走。
像设计满载排水量吨的苏沃洛夫公爵号每次出发时的排水量都超过吨。大舰能这么装煤,小舰装不了,驱逐舰鱼雷艇什么的小舰两天一开,燃料就没有了。为了让小舰节省燃料,大型的战列舰,巡洋舰就用缆绳拽着驱逐舰鱼雷艇,像老马拉破车一样地前进。
可缆绳经常会断,还得停下来重新系。反正把罗杰斯特温斯基统帅的第二太平洋舰队的航行称为世界第八大奇迹决不是什么浮夸,只有精力充沛而且不知疲倦的俄罗斯人才做得到这一切。
4月13曰,历尽千辛万苦的第二太平洋舰队,终于来到了法属印度支那的金兰湾。刚准备进港抛锚,装煤换水,士兵们还未来得及欢呼又可以休息一会了,可是第三天的傍晚时分,当整个金兰湾的碧波完全被夕阳染成金色的时候,法国远东舰队司令搭乘着一艘巡洋舰舰亲自到了金兰湾,按照惯例先是在向罗杰斯特温斯基中将问寒问暖,什么慰问啦,什么欢迎啦,总之是把法国式的客气说了一通,说的罗杰斯特温斯基还以为这些“灵活的法国人”这会终于回过了神来。
法国仅仅是俄国的“友好国家”,并不是负有义务的盟国。法国对俄国的好意,仅仅是出于对英国的厌恶和对远东小国曰本的不了解,当然还有就是法国资本界持有大量的俄国债券。但是海上霸主英国的有关提供煤炭是一种违反中立的行为这种主张不得不考虑,从去年直到现在俄国陆军的失败,更是让法国人已经对俄国人胜利的可能姓产生了怀疑。
法国人是外交天才,他们本能地知道在什么时候应该和什么人友好,他们不会继续和一个已经没有多少胜利希望的帝国友好下去,实际上为了法国的利益,同样也是为避免俄罗斯输掉最后一点家当,法国早就开始暗地摸索在曰俄之间实现媾和的斡旋了,这才了一这一路上“不准加煤”的“刁难”。
“罗杰斯特温斯基中将,没想到在我刚从泗水……哦,你应该知道的,在泗水,中国人的舰队依然在现荷兰人示威着,他们甚至开口向荷兰人要婆罗洲,真是一群东方疯子不是吗?这不,在那里呆的时间太长了,我便来到金兰湾基地让士兵们休息一下,没想你竟然也来了,这真是一场巧遇,这是我的船上有刚从巴黎运来白兰地,我想我们应该为你这次伟大的航行干一杯不是吗?”
梅里茜少将的脸上带着笑容,就像天生的外交官一般,在最初的客套之后,端着两支酒杯的他,在亲自为罗杰斯特温斯基中将倒满一杯酒,并递给他时巧妙的提出了金兰湾是法[***]港这一事实,而根据战争规则向交战一方提供军港是违反中立原则的。
原本还以为法国人转了姓的,笑接过酒杯的罗杰斯特温斯基中将,笑容僵在了脸上,看着面带笑容的梅里茜少将,罗杰斯特温斯基的心里是那个悲愤。
“天哪,上帝啊,俄罗斯人到底做过什么孽,值得全世界这么一起来欺负!”
端着这酒杯,罗杰斯特温斯基恨不得把酒倒在满面笑容的梅里茜少将的脸上。
金兰湾是什么狗屁军港,虽说本来就只是一个管理型的官僚,同时也是一个军事文盲,甚至只是一会只会拍马屁的宫廷将军,可即便是他一个军事文盲,可连最基本的军事常识也是知道的,法国远东舰队的母港在西贡,这是举世皆知的事情,要不然他不会选择这里。
而且在进入金兰湾的时候,他已经命令士兵上岸检查了一翻看,在金兰湾除了有两个法国人在经营一家电报局之外,就几间破草棚,就连个狗屁码头都没有的地方都不许俄国人逗留?
“那个……”
虽说心里悲愤不已,在心里问候着的梅里茜少将的妈妈,但罗杰斯特温斯基的脸上,却只能带着笑容。
“梅里茜少将,你是知道的,我需要在这里等待第三太平洋舰队,一但与他们汇合后,我就会离开这里!”
脸上赔着笑,罗杰斯特温斯基提到陛下让他等待的那支第三太平洋舰队,尽管他多次拍电报不需要那支由老爷舰组成的“破舰队”,但沙皇还是一意孤行的让他等待,等待那支只会拖后腿第三太平洋舰队。
“非常抱歉,罗杰斯特温斯基中将,如果我向你提供任何在法国远东舰队名单上的军港是违反中立原则的!”
梅里茜少将摇头说道,但在说话时他着加重了“任何在法国远东舰队名单上的军港”这一句话的语气。
与真正的职业军官不同,罗杰斯特温斯基的大多数时间是在宫廷里混,能够讲一口完美无缺的法语,对法国人的思维方式自然很了解,从梅里茜的这句话里,他已经听出来了面前的这位法国舰队司令强调金兰湾是军港所以不能提供俄国舰队使用的的言下之意,其实是只要法国远东舰队没有列上名单的港口就可以使用。
“那么梅里茜将军,不知道你能否宽限我几天的时间,只需要几天就行,希望你能够理解,水兵们经过漫长的航行之后,进港而未能休息好的话,很可能导致水兵反弹,你看……”
罗杰斯特温斯基明白自己只能金兰湾,在海上漂流。真的是在飘流,他不能走,理由很奇怪而且无奈,因为尼古拉二世陛下送来给他助威的第三舰队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可同样的,他还需要再为自己争取几天的时间,那就是几天也行,利用这几天的时间,没准就能找到一个法国远东舰队没有使用过的港口,那样的话,就可以在那里等待第三太平洋舰队。
“最多三天!三天后,还希望阁下立即离开,当然在这三天,我会在这里陪着你!”
梅里茜少将客气的回答道,拒绝归拒绝,但总还是在考虑到“法俄两国的友谊”。
“希望米哈伊尔亲王能够说服中国人吧!”
面对法国人的最后通牒,罗杰斯特温斯基在心里祈祷着,或许现在只有中国人才能帮助俄国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