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与意志的挑战!”
几乎每一天,从8月10曰,有史以来的最庞大的车队从燕京大校场出发后,随车队的24名各国记者便通过电报线路,发回各自的报道,对于任何一个国家的车手来说,道路的恶劣是他们从未体会过的,下了大雨后汽车进入泥泞地,寸步难行,要靠人畜的力量才能前进,进入崎岖不平的山区,要靠人前拉后推才能前进,不过是刚过黄河,进入河南的地界,便有42辆汽车因恶劣的道路环境,损毁了汽车部件,不得不退出比赛。
一路上,陷到泥坑里的,撞到树上的,甚至陷在河道里的汽车数不胜数,当车队在兰州,第二次越过黄河的时候,曾经385辆汽车组成的庞大车队,只剩下107辆,甚至于连随车队的记者也只剩下了四人。恶劣道路环境,未知的命运足以让每一个人望而却步。
“只有最勇敢的勇士,才能够完成这场比赛!过去,我曾一度以为自己是勇士,但现在我才发现,自己真的只是一个懦夫!”
中途退出比赛的英国记者如此说道。
在这场比赛中,最引人的名星恐怕就是伯格斯王子和他的世爵车,几乎是从出燕京后,他便一路领先,至于被国人寄于厚望的“野马”车队,却使终保持着中等成绩,只不过在甘肃时,野马车队12号汽车却在过一座小桥时,木桥突然坍塌,汽车倒栽葱似地卡在了桥的中央。
为了不至于拖整个车队的后腿,野马车队第一次分散了,12号汽车被甩在了后面,甚至于在雇佣当地的民夫把汽车从桥中拉出后,12号汽车的车手懊恼的发现自己已经落后整个车队两天,野马12成为整场比赛的垫底车。
越过星星峡、进入吐鲁番,行驶在疆省炎热的戈壁上,陈源站在车座上,拿着望远镜,又比划着地图重新确认了一下路线后,太阳已经落山了,天黑了下来,把气石灯点着,配上车上的两个大灯以便清楚的看清前方道路。
驶过了一个沙丘后,前方路况变的非常平坦,将车停了下来走下车。
“先喝口水吧!”
坐在副驾驶座的赵鹏把水壶递给他,接过水壶后,他猛灌了几口,剩下的又淋到了头上,感觉清醒了许多,然后又从车上拿了些牛肉干,边吃边围着车查看车辆的状况。
在这戈壁上开了半天的车,现在他可真累的够呛。
“源哥,你说咱们能不能赶上他们!”
赵鹏朝着周围看了眼,他们已经赶了两天的路,结果还是没赶上车队。
听他这么说,陈源却是把牛肉干全都添到了嘴里。
“肯定能赶上!今天晚上,我开上半夜,你开下半夜!”
说着,陈源就上了车,启动汽车准备继续开车,就在准备上车时听到有沙沙的声音,又仔细听了一下,又没有了。
可能是我过度劳累产生幻觉了吧!要再开快点,没准明天就能赶上车队。
当下也没去多想关上车门发动了汽车,左手把住了方向盘,右手抓住档位杆,突然从左侧车门窜出了个东西一口咬住了他的左臂。
“啊!”
胳膊上的剧痛痛得陈源浑身一哆嗦,大叫了一声,侧头一看是一只狼!
几乎就是一瞬间,陈源右手抡了起来一拳击中了狼脸,恶狼嗷的惨叫了一声从车边掉了下去,狼刚掉下车,陈源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大声喊了句。
“快拿枪!”
话时又一个狼脑袋伸了进来,也活该这头狼倒霉,刚抽出枪赵鹏想都没想便冲着狼头扣动了扳机,枪声响了,狼头被轰开的瞬间,汽车发动了起来,而先前咬着陈源胳膊的那只狼却窜到发动机盖子上。
右手挂上档,一脚油门踩下去,野马车便冲了出去,发动机盖上的狼被闪了一下,撞到了挡风玻璃上,又被车甩了下去,车速瞬间就提到了几十公里的时速。
“我的娘来,咱们碰着狼群了!”
手提着紫铜气石灯的赵鹏朝车旁一照,差点没吓的掉下车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竟然被狼群围住了,戈壁上的狼群,三天吃不着东西,个个都是饿狼,这群饿狼只要见着吃的,肯定不会松口的。
车开着,车头前不时有撞到狼时的咚咚声,车速反倒慢了下来,拿着枪的赵鹏,左手扶着车顶蓬杆,右手拿着mj75手枪朝着跳赴上的狼扣着扳机,枪声在戈壁上回荡着,十分钟前,对于陈源来说,最大希望怕就是开着车,尽可能的追上车队,然后随车队一起赢得这场比赛,而现在或许没有什么摆脱这狼群,活下来更重要的事情了。
野狼的嚎叫声在戈壁上回荡着,终于冲出狼群的包围后,陈源把油门踩到底,车速越来越快,身后的野狼的嗷嗷的叫唤着,野马向前方驶去,车后带出长长的一趟黄色的沙土,慢慢的空气中那野狼的嚎叫声淡去了,可陈源依然还是不敢减速。
终于拿着打空的枪坐了下去,浑身被冷汗浸透的赵鹏才长松了一口气。
“我得个娘来,咱们一准是捡回一条命!”
“狗曰的,狼崽子,大鹏,你来开车,我的胳膊让那狼崽子咬了一口,我包扎一下,千万别停车!”
心有余悸的赵鹏这会那里还敢再停车,两人甚至连换位时都是开着车换着位。
太阳从地平线上升了起来,阳光打破黑暗后,这阳光倒是让车上开了一夜车陈源、赵鹏两人松了一口气,可是在松一口气的时候,他们才注意到一件事。
曾线绵延着的电报线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们的视线里消失了,这一路上沿途的电线杆,不仅可以用来辨认方向,每隔一段的电报站,也同样是车队最好的休息点,同样也是补给点,为了举办这场比赛,巴黎汽车联合会从俄国和天津买了大量的汽油,汽油早已经送到了那些电报站,如果离开电报站,仅靠着车上的汽油根本不够他们跑完全程。
“这下完了!”
侥幸捡回两条命的两人木然的看着这荒芜的戈壁、荒山,有什么比疆省迷失了方向更可怕的,这意味着他们很有可能会变成戈壁里的亡魂。
“地图呢!”
一声咆哮突然从陈源的嗓子里喊了出来,地图不见了!迷路、地图丢了,冷汗再一次从两人的额上、后背冒了出来。
车上的水、干粮够用十天,车上的还有4桶汽油、两支手枪,十盒子弹、一支步枪,一百发子弹,……山脚下,停着车的两个人在那里盘点着车上的物资,尽管不过是刚刚发现迷失方向,但他们还是按照公司里培训课上的要求,在迷失方向后,首先盘点物资,必须要确保物资的安全,这些物资直接关系到他们的生命。
汽车每走一段,赵鹏和陈源二人就会轮流拿着枪爬到山顶上,用望远镜搜索着周围,看看能不能找到村落或牧民,现在只有碰到人,他们才有可能活下去。
“咱的油还够开着千把公里,只要咱们开下去,肯定能找到人!”
看到赵鹏垂头丧气的从山上走下来,陈然说出这番话时,不知道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两人已经沿着这山沟开了半天的车,别说人了,就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开吧!总能见着人的!”
上了车,手拿着指南针,赵鹏自说一句,失去了地图,只剩下这块指南针,只经朝前开,总会见着人,或许是他们心中最后一线希望了。
“当年我在自强学堂学地质的时候,曾跟着德国老师一起去山区考察,也在山里迷过路,走了足足三天,才算碰着人,你不知道,那会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汉姆克,也就是我老师,他却整天笑呵呵的,说是让我们把那个经历当成一次探险,他告诉过我,最怕的不是迷路,而是失去勇气,按他的意思,咱们在这要比在当年哥伦布寻找新大陆时的环境好上太多,至少不需要担心风暴,而且还有东西吃,你看咱们一路上不还看到野羊什么的吗?即便是咱们开到车没油了,还没找到人烟,下了车吃完了车上的干粮也不用担心没吃的不是,两百多发手枪子弹、一百发步枪子弹,省着点用,够用几年的了,这里又不沙漠,肯定能碰着人。”
开着车陈源用自己的经历为赵鹏打着气,这时候最害怕的就是灰心丧气。
“要是碰着狼群呢?”
赵鹏的一声反问只让陈源哑哑说不出话。
“你个找死的,照你这么下去……”话只说了一半,陈源就看到赵鹏在那嘿嘿的笑了起来,这小子准是故意的!
“碰着狼群了,我先把你丢下去,我跑!”
两人嘿嘿一笑车朝前开着,虽不知道这车会开到什么地方,但只要向前开总是会有希望的。车就是这么开着,在太阳将在下山时,突然,赵鹏的眼睛一亮,猛的站了起来,前方的枯黄的草地上,一大片白色的羊正在草地上吃着草,偶尔的还能看到来回窜着的马。
“快!快!朝北边开!那里有人!”
站在车座上的赵鹏大声喊着,心下同样激动的陈源一踩油近前一看,哈哈!可不是,那里可不是有几个正冒着烟的蒙古包嘛!
不用马拉的洋车在牧区里引起了轰动,骑在马上的牧民看着那扬着烟尖的四轮洋车时,纷纷吆喝着鞭着马朝洋车跑去,他们惊讶的看着这车和车上的人。
“他们一准是在说,这大车跑这快,这牲口吃的是啥料!”
车上心情不错的赵鹏说了句,车在蒙古包前停了下来,车不过是刚一停下,轰的就是十几个牧民围着这车,虽是好奇,但却不敢靠近似乎把这不用马的大车里猛的穿出个什么怪兽来。
“大爷,这是什么地方?”
看着围在车边的头上缠着布帽子的缠回,陈源笑逐颜开的问道靠近车的一个年岁至少六十开外的老人。
“他们是汉人!”
怪车上的人说的话,虽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这话反倒让这些人松下一口气。
“沙尔湖……嗯……鄯……鄯善县”
缠回老头笑呵呵说着生硬的汉语,全部里有只有他一个人会说汉话,甚至还知道这刚成立的鄯善县,四个月前鄯善县成立时,他可正好在城里卖部里压了一个冬天的皮货。
“鄯善县?”
“客官,这是从那来……”
看着那不用马车拉的大洋车,缠回老头似乎想起来什么一样,就在月前,县里派出了巡官骑着马通知各部“洋人汽车比赛途径疆省,所有汽车经过地方,各部应妥为照料途径车队,免致受险滋事……”
“客官,这车是气车吧!”
陈源眼一瞪几不可思议看着这老头,这个人认识汽车?
“老人家,您知道汽车!”
已经下车的陈源先行了一礼,然后才问道。在行鞠礼时,陈源却鞠下了弯,真不起来了,帐蓬边的压着帐的石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的眼睛眨了几下,虽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但隐约的还是觉得,那东西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县……县里知会过!”
阿木奈提自然不会说出当巡官在马上告诉他们什么是汽车时,特意告诉他们,如果车队里的车在部里的牧地上出事后,全部老少砍头的话来,可有了官府的叮嘱,即便是知道了这些人是汉人。阿木奈提也不敢怠慢,连忙手把一伸。
“两位远道而来的贵客,今晚还请在部里休息一夜,这边请!”
“这……”
想着比赛的赵鹏正想开口拒绝时,陈源却是一抱拳,长鞠一躬。
“如此便打扰先生了!”
说罢陈源又朝着赵鹏使了个眼色,不明白他想做什么的赵鹏取下汽车钥匙下了车,他们不过刚一下车,那些围在汽车旁的牧民便纷纷挤到车前,偶尔有几个大胆的孩子上前摸上一下,吓的那些妇女们大声叫了起来,生怕惹到这辆把孩子给吞了,可车却还依然趴在那,没有任何动静。
奶酒、烤羊肉、手抓饭,篝火边和这些牧民一起围坐着陈源却全没赵鹏的那鼓子欢快劲,他只是盯着手中这块从石膏里挖出来这一小块晶体呈菱面体,与方解石相似的淡褐色晶体,用指甲扣了点,放在嘴里,微微苦涩感,这东西和他在学校里看到的东西别无二致。
扣了点放在火上,些许浓黄色的火焰让他相信,这就是那东西“白色黄金”!
钠销石!最易被水溶解流失,故炎热干燥的沙漠地带是钠硝石富集的良好条件。这里的地质条件显然适合纳硝石生成富集。
钠销石主要产于智利,主要用于炸药和化肥,智利硝石为的欧美工业、农业抢手货……世界各国无不依赖智利硝石制造硝酸、化肥。
在脑海中回忆着在自强学堂学习过的智利硝石资料,陈源却是没露出多少喜色,而是手指着脚边那块石膏盐石,问道身旁的阿木奈提。
“阿木先生,这白石头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哦?你是说这东西,苦盐石头,啥用都没有,在沙尔湖这地方满地都是,朝东走十多里地的沙漠边下,更多,若是风一吹,吹开沙地,地下都是这东西!”
已经显出些醉意的阿木奈提大着舌头说道,这些个汉人就是这样,见着皮子稀罕,见着马稀罕,现在见着这遍地都是的苦盐石头也是稀罕。
心有所想,这一顿饭吃着也是乏味,现在他心里只剩下了这钠销石,钠销石意味着什么?财富!
朝阳下,一大清早就离开牧部的陈源、赵鹏两人并没有顺着他们指的县城方向开去,而是把汽车开到沙尔湖沙漠边边,车在沙漠边缘停了下来,看着跳下车的在地上找着什么东西的陈源,赵鹏不禁有些迷惑,昨天整整一夜,这陈源都握着手里那块黄疙瘩,全是怕那东西飞了一般。
就像阿木奈提说的那样,沙漠边的地里,到处都是这种软石头,陈源按奈住心下的激动,用匕首在石膏盐里挖着,轻易的便起了同了几块核桃大小钠硝石。
“白色黄金!白色黄金!”
盯着这冒出地表的钠硝石矿,陈源虽说激动但却又不敢表露出来,他太清楚这个矿意味着什么,在自强学堂读书时汉姆克老师说过那场“硝石战争”,如果说疆省发现在钠硝石矿的消息传出去,不用想他也知道,那近在咫尺的俄国人又怎么可能放过这宝贵的钠硝石矿,俄国人现在还占着东西,若是他们知道疆省的沙漠里有什么的话……想到这,冷汗却是从陈源的后背冒了出来,有一瞬间他几乎想把手里这似烧起来一般的硝石扔掉,但却又舍不得。
“源哥,你在那时扒达什么那!”
背后传来的声音,只让陈源心头更是一紧。
“没……没什么!走,赶紧去追他们去!”
结结巴巴的说话时,他又朝着周围看了一眼,以便把这里的地形记在脑子里,也许将来还有机会开这个矿吧!要不回头等比完赛,写一份报告给公司?
“鄯善县、沙尔湖……白色黄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