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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佩珊一声不响的走了过去,拿过男人的外衣披在他身上,用手抿了抿他额前的发丝,淡淡的说了声:“老公,辛苦了。”

一句话出口,满场鸦雀无声,林佩珊看也没看别人一眼,在一张张错愕的眼神中,挽着男人离开后院。

那些原本春心荡漾的小姑娘们一秒钟被打败。

尤其是那位杨阿姨,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鸭蛋,刚才还张罗着要给她介绍对象,闹了半天这个男人居然是她老公!

叶承欢坐在养善堂门前的台阶上,瞧着面前一片温馨场面,很少看到林妹妹笑意暖暖的样子,一边晾晒被单一边和老人们轻言巧笑,偶尔转过身来用手背抹一下额头,温柔指数瞬间爆棚。

看着看着,叶承欢居然有些痴了。

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忙忙碌碌一个下午,眼看夕阳斜坠,轻轻的亲吻着地平线,一抹橘照给温馨的小院平添了几分柔和之色。

忙到一个段落,林佩珊才来到叶承欢跟前,秀美的脸颊上微微有些细密汗珠,几根发丝黏在脸上,更显得眉目如画。

叶承欢把手里林佩珊的杯子给她,“一定渴了吧,水温刚刚好。”

林佩珊接过来,杯子还带着男人的温度,两只小手捧着慢慢喝了几口,一个没留神呛了一下,便咳嗽起来。

叶承欢一皱眉,忙帮她抚背顺气,“嗓子眼儿小就慢点儿喝,没事吧?”

林佩珊脸颊微微一红,“我没事,也就呛了下而已,你别这么大惊小怪的。”

叶承欢打了个哈哈:“夫妻之间不就是应该这样吗,关心你一下有什么错,你看看那边那对老夫妻。”

林佩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两个花白头发的老夫妻,老头颤巍巍的坐在轮椅上,老伴端着一碗粥,用勺子舀粥一口口的喂老头吃饭。

两个人一看都有八十多岁了,连走路都觉得吃力,老伴虽然还有行动能力,但手脚毕竟不利落了,依旧不厌其烦的一口口喂给对方,老头更是吃一口漏半口,老伴便用手巾给他擦嘴……

林佩珊触景生情,幽幽的道:“这对老夫妻已经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了,家里早就没什么亲人了,老爷子很早就得了脑血栓,半身瘫痪,可这十多年来他的老伴一直在他身边不离不弃,每天都这么精心的照顾。她常说,人到了这个年纪,对生死早就看透了,她从不奢望自己能活多久,只希望自己能死在老爷子后面,在他去世之前能一直有能力照顾他。”

说着说着,女人的眼眶湿润了,“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他们,我觉得他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女人小手一紧,被一只温暖厚实的手掌握住,叶承欢道:“如果我们到了这个年龄还能在一起,我照顾你。”

林佩珊眼里泪光晶莹,定定的看着对方,夕阳给他们身后留下量片影子,渐渐重合……

林佩珊只休息了下便又去忙了,叶承欢闲的无聊,就信马由缰的出了养善堂,沿着门前的小路边走边看。

这时,路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小伙子,买盘吗?”

叶承欢扭头一看,只见一个破衣罗唆的小老头,正叼着烟袋锅子蹲在路边的电线杆子下,怀里夹着个鼓鼓囊囊的破帆布包,翻着眼白冲他呲出满口黄牙。

叶承欢一眼就认出,这人正是那个摆摊卖黄色杂志、给自己算过命的瞎老头子,没想到这位阴魂不散,居然从燕京追到龙都给自己兜售黄盘。

他笑眯眯的过去,在老头子跟前蹲下,“都有什么盘?”

老头子猥琐的一笑,拍了拍手里的帆布包:“要啥有啥,保证都是好货。”

“日本的?欧洲的?米国的?都有吗?”

“这么给你说吧,地球上有的,咱这包里都有,就看你喜欢啥了。两个人,三个人,还是一群人?黄白黑还是老少配?要么就换换口儿,来点儿特别的,鳝鱼、狗、鸡、驴、牛、大象、老虎?”

叶承欢笑了,这个老不正经的没想到在这方面这么全面,简直能编百科全书了。

“嘿,读书人,几天不见鸟枪换炮了啊,以前是图书杂志,现在进军多媒体行业了。”

“这年头文化行业不好混,大家口味变得快,眼光也越来越挑剔,老头子要再不转行早晚要喝西北风。”

说实话,叶承欢真想抡圆了左右开弓给他一百八十个大嘴巴,天下还有比这位还不要脸的么,一个卖黄盘的居然还好意思说成文化行业,真是“人至贱则无敌”。

他忍着抽人的冲动耐着性子道:“你不好好的在燕京呆着,跑来龙都干什么?”

“燕京查的紧啊,到哪儿都有一大帮人,只要是带袖标的就敢收拾你,要不怎么说这年头文化行业不好混呢。”

叶承欢手心刺痒得不行,似笑非笑的道:“老东西,你特么可真能装啊,你分明就是冲我来的。”

老头子嘿嘿一笑:“是啊,放着你这个冤大头不宰,难道我还要去宰别人么?”

“你怎么知道我是冤大头,一定会上你的当?”

老头露出诡谲的神态,“别人不一定会买我的东西,但我敢保证你这个冤大头一定会买,而且会收庄包圆。”

叶承欢眯起双目:“为什么?”

“因为你现在一定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叶承欢心里一动,“文化行业的看问题就是不一样,那么,开个价吧,这包我全要了。”

老头子摇头晃脑的道:“我老头子孤零零一个人,眼睛又瞎,吃饭都没个着落,以后死了连个送殡的都没有……”

“好了好了,别叨叨了。”叶承欢随便抓了一把钱,数也没数就塞进老头手里,“够不够?”

老头用手摸了摸,贪婪的舔舔嘴:“嗯,我没说错吧,你果然是个冤大头。”

叶承欢一把抓住他碳条般的胳膊,“我懒得跟你废话,告诉我你是谁!”

老头裂开嘴呵呵一笑,露出金灿灿的黄牙,“我刚才骗你的。”

叶承欢手里一空,那老头居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了!

再一看,他的人已经到了三十米开外,抡起两条罗圈腿呼呼的往前捣,明明不可能很快,可整个人一下便飘出十米,再一下又是十米,好似剪辑过的电影胶片。

叶承欢凝眉起身,暗暗地憋着口恶气,老东西,上次被你跑掉了,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跑了。

他提了口气,打开灵台玄关,一秒钟开挂,冲着老头的方向大步追去。

他的大挪移术不是盖的,就算子弹都能避开,更何况追一个瞎眼老头。

可那老头就好像脚下装了风火轮似的,两人的距离忽远忽近,有时候叶承欢明明已到了他身后,一把抓过去却抓了个空,老头的身子就像被什么撞了一下,忽的一下又冲了出去。

叶承欢满脸黑线,这老东西分明在戏耍自己,他咬了咬牙关,今天不管怎么样也一定要跟他耗上了!

两个人一老一少,一前一后,就那么在广阔的田野间玩起了猫抓老鼠。

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夜色降临时来到一片茂密的野树林子里,那个老东西却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抹月凉如水,把树林里照的清亮亮的,四下偶尔有几声鸟鸣虫唱,却连个鬼影都没有。

叶承欢游目四顾,冷冷的道:“老东西,我知道你给我玩捉迷藏,有本事你就一辈子做缩头乌龟,真要是落到我手里,非把你的王八盖子砸碎不可!”

他的激将法并没起到任何作用,缩头乌龟照样还是缩头乌龟,硬盖王八也还是硬盖王八。

他驻足半晌,见那老东西再没露头的迹象,只好转身就走。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几声“沙沙”响,随即便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很软,但叶承欢却听得清清楚楚,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个人绝不是老东西!

他慢慢的回过身来,就见一抹斜月清辉下,大白月亮地里慢慢显出一个女孩的轮廓,她背着手一步一步的走来,全身上下洋溢着逼人的青春气息。

在这荒村野岭的夜晚,忽然冒出个女孩子,连叶承欢脑子里都浮现出聊斋里的画面。

近了,才渐渐看清,那女孩仿若一个邻家妹妹,亦或是一位在校的高中女生,让你对她的保护欲瞬间膨胀。

如果说用一种颜色代表她,那么一定会是粉红色。可爱温暖的粉色妆容,白色无袖印花t恤,雪纺粉色长裙,粉色指甲油,一身粉嫩的美少女造型,这样的女生你说你爱还是不爱。

女孩在距离他一箭地停了下来,美眸闪着清澈的光亮,顾盼之间巧笑嫣然,“怎么,北风之神大人,才一月不见就不认识了吗?”

叶承欢整个人瞬间石化,呆呆的站在月下半晌无语。

他凝聚了全身力量,压住心头那股激流,一字字道:“真的是你?”

“不是我还能是谁,难道你还有别的女人长得和我一样?”

叶承欢没等她把话说完,忽然一步跨过去,伸出双臂将她牢牢的抱在怀里,眉宇紧紧锁住。

女孩没有动弹,反手也抱住对方,把头靠在他胸膛上,脉脉含情的默然不语。

叶承欢捧起她的脸,认认真真的端详半晌,又一把抱进怀里。

在一个如此静谧的夜晚,两个人紧紧相拥,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