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理员看到阿三抱着一个血淋淋的人进来,着实被吓得六神无主起来。这是怎么的了?才出去没多大一会功夫,这活人怎么就成了血人回来了?
“哎哟我的妈呀,小道士,这,这,这是咋整的呀!”
阿三挥开病床上的杂物,把天元放平在床上,然后头也不回的出去,把叶成连同吊瓶一起抱了进来,看到里屋还有张床,顶开护理员,把叶成安置在了他的睡床上。
“拿你的手机。”
“什么?”
“手机!”阿三此刻看起来就像是要把人吃了的魔王,令人不寒而栗。
护理员哦了声,他盯着阿三拿着他的手机走出屋外,不一会进来后,也没瞅着他有把手机还给自己的意思,想要拿回来,又怕挨骂,护理员只好欣欣然的蹲在门口抽烟压惊。
忽然,听到屋里传来哐啷当的响声,护理员哀叹一声,丢了半根烟走进护理站。“还是我来吧!”
打开灯,护理员用剪刀剪开天元道长的道服,其实这一步有点多此一举,那道服那是衣服啊,就是布条嘛!
“靠!”护理员咒骂了声。“这,这,还是送医院吧,我这庙小,没设备治啊!”
“你再说一次!”
阿三阴冷的声音从护理员背后响起,他咯噔了下,立即转换话头说道:“小道士,你师父伤的太重了,我这地方小,一般的小伤不成为题,可你看,他身上一般的肉都被野兽给刮了,普通的药物不够用啊!”
“我不需要你治好他,尽你力量延续他生命。”
护理员像是看外星人似得盯着阿三,这个人的逻辑是不是有问题啊,又要延续生命,又不需要治好他,不医治好,还怎么狗屁延续生命啊!
当然这话,护理员是断然不敢说出来的,他还真怕阿三手里那把弯道,发怒起来,直接抹了他脖子,于是他戴上医用手套,清理干净天元身上的血污后,才一一着手缝合他身上的伤口。
阿三靠着门套一双阴沉的眸子始终不曾离开过屋里的三人,他此刻比谁都更焦急。
以往叶成即便是受到重创也可以自行复原,而这次,他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如果他真的出了事,他这辈子都会火灾内疚里。
“呃,那个,小道士,能帮我烧点热水吗?”
阿三走到院子里,烧了壶水端到护理员身边。“手艺不错,为什么要待在这里?”
可能是因为气氛太压抑,阿三没话找话,这个护理员伤口缝合的线条相当平整,完全可以跟大医院的开刀手相提并论,所以才引起了他的兴趣。
护理员嘿嘿一声。“我这哪是什么手艺啊,熟能生巧而已!村里人下田种地,上山打猎,每天总有那么几人受伤啥的,舍不得去大医院花那冤枉钱,这不,我就被逼上梁上当好汉了呗,怎么说也是个护理员,要对得起这个称呼是吧!”
阿三笑笑,这个人是只狐狸,说话四分真四分假,两分藏,不是个隐居在此的高人,便是某个榜上的通缉犯,不过这些都跟他没关系。
应该还有半个多小时,他们就应该抵达了吧!
盯着天元道长腹部那三条抓痕,深入脏器,还隐隐从里面渗出血来。
护理员形容伤口为野兽所谓,阿三只是在想,从东海到京城,一路而来敌手不断,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伤口。
“知道混沌吗?”
啪!镊子掉在了地上,阿三盯着护理员弯腰捡器具的背影,阴沉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煞气。
“上古四大凶兽之一的混沌吗?这个谁不知道,小时候都是听童话故事长大的,那时候,我窗前故事就是山海经,那时听着才瘆得慌,现在要我讲也是信口捏来,要不要我跟你讲几个啊!”
“故事都是骗小孩的,我不听童话故事,我只知道京城四门四旗十二派中有一旗,便是混沌,你没听说过吗?”
“啥?四门四旗?这个哪能没听说过,虽然我们这是农村,怎么的也是在天子脚下,其他人可以不知道,这四门四旗那是必须得耳熟能详啊,万一撞上了,那可得脚底抹油,跑呐!”护理员小眼睛眯呀眯,愣是你想看个究竟,那一条线里啥也看不到。
“哎,不过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四门四旗十二派啊,早已成了天地人三大家族的天下咯!”
尽管听起来言辞间十分平淡,不过阿三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他声音中的遗憾。
“鬼门?”
护理员回头问了句什么,他没听清楚阿三的话,背光下,这张脸看起来有当鬼的潜质。
“他怎么样了?”
护理员摇摇头。“伤口太多了,以我目测的数量来看,此人最少有四大致命伤,还能有口气,真是厉害啊!”
脱掉手套,护理员背转身靠着桌子说道:“是不是所有的道士都那么煞气,才能降得住妖!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混黑的呢,你喊里面那个叫大哥!你们到底是什么来路?”
“好奇心会害死猫的道理,你该懂吧!”
护理员奸笑两声,跑出了护理站,他刚点上烟,两道光束从右边打来,紧接着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响起,两辆jeep停在了他的面前。
林夕跳下车,看到门口有个抽烟的人。“护理员?”
“你哪位啊!”
林夕不搭理他,朝着身后招招手,潘月带着两人从车上下来,提着两个大箱子直接穿过护理员身边进入护理站。
“喂喂喂,你们是什么人?要对我的护理站干什么?”护理员见这情景,顿时站了起来,他刚跨进门,就被里面的两名高大男子一掌推了出来,顺手上了门锁。
林夕点上烟走到护理员身后,提起他的衣领拖到院子里。“现在没你什么事,我陪你聊聊。”
“聊,聊你妈聊,老子不认识你。”
“聊聊就认识了。”
林夕嘿嘿笑起来,皮笑肉不笑的比哭还难看。
护理员盯着林夕,蹲在地上,双手抓着脑袋,屁都不放一个。
阿三看到潘月后松了口气。“老大的状况还算稳定,先看这个!”
潘月应了声,掀开被子看到缝合的伤口后,发出惊讶声。“这伤口谁处理的?”
“护理站的护理员!”
“抓住他!”
阿三挑起眉,他大步走了出去。
每一道伤口都深入三分,处处见白骨,要不是伤口处理得当,天元道长根本撑不到他们过来。
一个小小山村里,尽然还有如此医术高明的人,这村子果然不同寻常。
“开始吧!”
潘月一声令下,跟来的两名男子立即在狭小的空间里,支起了手术台,撑起隔离布,做好无菌处理之后,三人把天元道长抬进盆里,潘月开始动刀。
透过专用放大镜,潘月只有一种惊心动魄感,紧紧是看这些伤口就能感受到那场战役的惨烈。此人能活着出来,除了命硬之外,他已无话可形容。
犹如利器制成的钝伤下,骨头已经发黑,有中毒迹象,但此毒又很奇怪,按理说毒气沾染会连同皮肉组织一起感染,但表皮鲜红,唯独骨头发黑,实属内伤。
潘月一边利索的加快速度医治,一边脑海中记录下每一个狐疑的细节,随着深入资料,他发现此人体内组织想当然神奇,不属于叶成,而这黑骨可能并非是新伤,而是旧疾,慢性毒药所制,毒入骨髓,命不久矣。
放下手术刀,潘月冲着两人说道:“可以缝合伤口了!”
两名男子应了声,接替潘月的工作,开始认真替天元道长缝合伤口。
摘掉手套,潘月拿起一个小巷子走进里屋,他看了眼点滴瓶,然后在屋里找了一通,并未发现自己想要的药剂,回到叶成身边,搭脉听证之后,发出疑惑声。
叶成的脉相相当平稳,翻开他的右手,四处伤口都已经上药,看处理方式,应该是那个护理员所谓。
靠近点滴瓶闻了闻,潘月扯起嘴角。“高手在民间啊!”
走出护理站,院子里,林夕正对着阿三挥出拳头,一边地上蹲着个人,看他畏畏缩缩的喊着‘不要打了,要出人命了!’
潘月点上烟,他也不急着上前劝阻,事实上他也认为阿三该打!这一架要是不打,谁都发现不了心中的怒气与内疚。
慢悠悠的走到护理员身边,潘月眯起眼,像只小狐狸似得冲着他嘿嘿笑了下。“手艺不错!”
“你是第二个这么跟我说这话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坏人!”
护理员一听顿时喊了起来:“啊,我就说你们是假道士,果然是这样,你们是混黑道的,你们......”
“你再嚷嚷,我们就是杀人犯了。”
护理员捂住自己的嘴,惊恐的望着潘月,小眼睛眯呀眯。
“天一亮,这里就会被特殊部门征收,还有三小时,你是第一个查看老匠人尸首的人,也是提供医药救助的人,我想到时候,你的身份一定藏不了多久。”
护理员摇摇头,他想要说话,可是瞅着潘月望着天空的侧脸,眼神恍惚起来。“你要杀我吗?”
“你知道太多,参与太多,所以,你只能死!死在我手里不会痛苦,被他们抓到,我估摸着,一时半会你还死不了,但是会生不如死。”
潘月收回视线,扭过头冲着护理员露齿一笑,天真无邪的样子更叫人心里犯怵。
“你,你还是别笑了,我看着害怕,你到底要怎样,直说!”
“身为医者救死扶伤,他们需要你。”
“我不需要他们。”护理工几乎是冲口而出,忽然意识到啥连忙改口。“不,我的意思是,我的医术太差。”
“四门四旗十二派有一旗,人称药谷,虽然已经灭绝与当年那场屠杀中,不过我相信药谷的人生生不息。”
护理工一手挡住了脸,他拒绝与潘月双眸接触。“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反正,你就是不想让我好过呗!”
“从棺材铺发生命案起,你就该有这个觉悟。”潘月拍拍护理工的肩,看了下时间说道:“你还有一小时收拾的时间,跟我们走,还是跟他们走,自行决定,或者你也可以自己开溜,那就是公开与我为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