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经是第二次来到珈蓝浮岛,鱼谦仍旧难以抑制心中的震撼,这座远超人力所能及的海上奇迹,竟已在s市的外海上,存在了数年。不敢想象最先创造出这个构想的人,究竟是天才还是魔鬼。
走在前方的任源依然轻车熟路的,穿行在看起来毫无区别,如血管般浑圆的走廊中。拒绝了工作人员带路的邀请,拿着特别通行证的二人一路走来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和不少形色匆匆的研究人员擦身而过后,来到了专门用以拘押和治疗俘虏的区域。
厚重的单向钢化玻璃和纯白的合金墙壁,隔出了数十个整齐的单间。而之前因胸前恶咒而求助于对灾部的赵构,就被囚禁在这里的某个房间中。对照着从对接人员处拿到的报告,两人很快找到了后者身处的房间。
“嗯,没错,就是这里了。”任源在某个单间前停住脚步,对照着报告表格看了看,确定了这正是他们想要找的房间。抽出口袋中的卡片在读卡器上刷过,又做过了虹膜比对和指纹验证,房门“唰”的声轻响向内打了开来。
正坐在房间中阅读杂志的男子,听到声音抬头冷冷的撇了二人一眼又垂了下去。看到赵构的刹那,鱼谦心中“咯噔”一声。此人看杂志的身形体态,和在月光魔女水晶箱中看到的,简直不差分毫。带上房门后他又扫视了圈整个房间,布局倒是简易的很。中间是围着方型茶几的四张椅子,靠墙则是简易的床铺和小巧的卫生间。
“诶呀,真是冷淡呢。”任源和鱼谦跨进了门,看着后者砸砸嘴说道“看到救命恩人登门拜访,不说感谢吧,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吗”
“救命恩人你”赵构上下打量了番任源,漠然说道“抱歉,阁下什么时候救过我,我实在没有印象。”
“啊,也对。”任源轻拍脑门懊恼的说道“你当时都昏过去了。”
“…”赵构并不言语,只是专心的看着自己的杂志。
“那个,你胸口那个蛛型恶咒,就是前几天我给你摘下去的。”任源也不嫌尴尬,自顾自的拉开了椅子,坐到了男子对面。鱼谦见状,也在旁边坐了下来。
“这算救我”赵构嗤声冷笑“你们怕我死了,是因为想要从我这里套出情报,又不是真的为了救我。我有必要感谢你们吗”
“你这么说,倒也有几分道理。”任源道“如果把这个看成公平交易的话,事情反倒更简单了。不介意的话,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嗯”赵构挑眉问道“你们昨天不是问过了吗”
“问是问过了,只是…”任源拿起手中的报告表格,信手翻了翻“我想可能因为他们和你并没有什么交情你的回答好像太简略了点,既然如此,作为亲手把你救下来的人,我就亲自来问问了。”
“我要说的,我昨天都说过了。”赵构眼睛依然停留在手中的杂志上,丝毫没有给眼前两人面子的意思“你们要是觉得不满意,那就继续问好了。反正,不管你们问几遍,我不知道的东西也答不出来。”
“很好,那我就问了。你昨天的口供说…”任源捻动着手中的报告表格“你之所以知道,中心医院的王楷是我们的人,是你的上级告诉你的”
“是。”赵构“哗啦”翻了页,依然目不转睛的看着手中杂志随意回应道“她之前警告我们不要接触中心医院的王楷医生,有暴露身份的危险。”
“你的上级长什么样子”
“不知道,只是听声音应该是个女的,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她只让我们叫她祭司大人。”赵构犹如背课文般流利的说道“身高一米六五左右,偏瘦,穿着黑色蒙头长罩衫。说话声音有些沙哑,平时不和我们接触,只在特殊时候召见我们。”
任源低头看着手中的记录,果然一字不查,微微笑了笑复又问道“那么你胸口这个恶咒是怎么植入进去的”
“你不先从我的教派所属,和个人信息问起吗”赵构头也不抬的反问道
“啊,我比较关心我想问的这几个问题,不方便先回答吗”任源亦反问了回去
“你请便。”赵构无所谓的答到“我不知道这个恶咒是怎么植入进去的,我们经常会被叫道教派的集合点,接受各种仪式和改造,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时候植入的”
这边旁听的鱼谦知道,任源之所以这么问,就是想试探下对方是否在撒谎。因为通常审讯情况下,如果犯人有所隐瞒和编造的话,是很难将自己临时编造的内容记得非常熟练的。第二次再打乱顺序提问,就很容易在回答过程中出现纰漏。可在他看来,面前这个叫赵构的男子,显然十分的老练和沉着。这种比较低级的手段,恐怕很难在对方身上起到作用。
“那么你们教派的集合点,在哪里”任源问道
“就在我家啊。”赵构随口说道“啊,我是说那个我家。你们应该明白吧平时我并不住在那里。”
“那你住在哪里”
“在旁边xx大道上,我还有间房子,不过产权人并不是我,我住在那里。”
“那你知道,你们被植入了恶咒吗”
“算是猜到了些,不过没什么用。”赵构道“就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又没能力和他们抗衡。”
“你不是找到方法了吗”任源笑道“你看,你早就知道中心医院的王医生,是我们的人。你开始为什么不去找他呢”
“找你们”赵构头也不抬的冷笑道“找你们,你们会养我啊就算我交待完,你们不杀了我,我从这里出去也保不住性命。更何况,为他们办事又轻松,钱给的也痛快。要不是他们要杀我灭口,我才不会来找你们呢。”
“有意思,我以为你是个有信仰的教徒呢。”任源点着桌子说道“没想到你想要的,只是钱啊。”
“信仰呵呵。”赵构似乎想起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冷冷一笑,却未再言语。
这边任源偏过头来,和鱼谦对视了几眼。两人大致翻阅了利刃大队的审讯报告,确实如之前所料般并没有什么实质的进展。或许真的是因为,这个赵构在降临派内的级别太低,知道的情报根本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从他之前招供的内容来看,和早先推测的内容大致相同。赵构原本就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之后被降临派看中进而收买,为其做着倒运尸体的勾当。可以说,整个流程基本上就是当初伍德清口供的翻版。只是和之前伍德清所说不同的是,两人之间居于领导地位的并不是他赵黑狗,而是最后舍命也要保住焚尸炉秘密的伍德清。
这点看起来倒是非常有可能是真的,毕竟从最后的表现来看,伍德清明显是更加狂热的降临派死忠。为了保住秘密,不惜自爆与他们搏斗。而赵构反而选择了临阵逃脱,不过他也被植入了恶咒,若非己方救治及时,恐怕早就死透了。
“你房间里的那张床,是你买的吗”任源盯着报告表格突然冷不丁的问道
“我的床当然是…啊,你是说集合地的那张床吧”赵构愣了愣,突然反应了过来“那张也是我买的,怎么了”
“很奢侈啊,你既然平时并不住在那里,为什么买那么贵的一张床啊”任源好奇的问道“我记得,快八万块了吧是充当手术台什么的吗”
“啊,那倒不是,通常来说仪式和改造手术都不太复杂…或者很复杂有的时候过程中我并不清醒,我也不确定。”赵构道“不过那张床绝不是给我们用的,是祭司大人每次来,会在上面小憩。”
“原来如此…”任源点点头,又问道“不过有点我没想明白,那天我给你做摘除手术的时候,发现你胸前的那个恶咒,已经发作整整一周了吧你们教派就没想过,拖了这么长时间,你会来找我们吗”
“我怎么知道,这个问题,您应该去问给我下咒的人。”
“你胸口的恶咒,我计算无误的话,是本月十八号发作的”任源问道
“好像是吧。”赵构翻阅杂志的动作停了下来,盘算了片刻回答道“我记得是星期一。”
“那就对了。”任源肯定到“原本给你下咒的人,是希望你在那天夜里死去吧可是你硬是撑了足足一周,才找到我们给你摘除了恶咒。这个期间,你的上级就没有再联系过你”
“并没有,或许,她以为我已经死了吧。”赵构平静的回答道
“就算是以为你死了,难道不前来确认下”
“我说了,这你要去问给我下咒的人。”赵构有些不耐起来
“那好,这个问题我们先放在一边。”任源面对后者的态度并不以为忤,接着问道“就算下咒之人对自己很自信,那么我们接下来聊聊你知道的问题吧,你是怎么将这个恶咒拖延了这么长时间的”
“它从我胸口中长了出来,我开始用刀片把它长出来的地方切下去,然后用电烙铁把渗血的地方烤焦。后来它长得实在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切割,而且毒素也影响了我全身。我迫不得已,就来找你们了。”
“就这样”
“就这样。”赵构不容置疑的回答道
“难道,不是因为插在你心脏上的那根水晶针,才帮助你拖延了这么久吗”任源笑问道
“水晶针”赵构显的不明所以“昨天你们的人也问过我什么水晶针,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出现在我心脏中的。”
“你真的不知道吗”任源语气变得诡异起来“难道这跟水晶针,不是你偷的吗”
“我偷的然后再刺进我自己心脏里”赵构仿佛听到了什么夸张的笑话般“我看起来像是那么想死的人吗我可从来不知道,我心脏里有根存在了好多年的水晶针。”
“那就奇怪了,这根针总不可能是花花送给你的吧”任源笑道“那我一会儿拿着这跟针,去问问她。”
“花花!”听到这个名字,赵构猛地抬起头来,终于不再盯着手中那本杂志了。如狼般阴鸷的目光来回的打量几番任源,沉声问道
“你能见到她你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