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沁源终于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将情绪平静下来。
作为对灾部中指定的最高战力之一,被称为“骑士”的伤流年究竟是拥有怎样的能力,除了枭龙大队的镇守级指挥和负责其本人的龙牧上官善水,其他人并不知晓。甚至所有关于伤流年的行动记录和录像都一律由上官善水本人整理单线交予镇守负责。
因为高阶异人本身的存在就在扭曲着这个世界,如果被普通人看到其特异之处,很容易受到精神污染,进而被异化。所以即便是作为对灾部土狼大队驻守在s市的一把手,吴沁源也并不知晓伤流年的能力究竟是什么,也不确定他会怎么攻击别人。监管和监视危害度为j3级的触媒才是土狼大队的主要工作,至于应对高阶异人的暴走则需要动用部里相对的预案.
其中对伤流年的预案即为:如果目标发生异常,第一时间上报总部,切不可与其冲突,引导其进入无人区。
当吴沁源向总部询问伤流年如果失控会怎么样的时候,上级给他的形容是;不亚于数台满载弹药的重型主战坦克。与其说对其失控有什么预案,不如说一切都在以尽可能不使其失控为前提。也是基于这种考虑,才安排上官善水接替前任作为他的龙牧。
而吴沁源与伤流年共事十年,可以说他是看着伤流年从一个毛头小伙子成长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可靠战力,他一直认为伤流年是最值得信任的同伴,尽管因为其特殊的出身和最初危害等级判定为h级(销毁级)的历史,一直被部里的人忌惮排斥,但是在他眼里伤流年就和自己的孙儿一样,憨厚可靠。
他从没想过伤流年会有反叛的一天,也从没有设想过当这一天来临,自己将如何去面对这个自己眼中亦徒亦友的后辈。直到现在他内心中仍不愿意相信伤流年会叛变,更不相信他会伤害女友上官善水。
吴沁源静静的走过空无一人的走廊,这整整一层都被部里买了下来作为枭龙大队在s市工作的据点。此刻深夜的办公楼格外的寂静,漆黑的走廊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的在沉闷的回荡,这让吴沁源下意识的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南面走廊尽头倒数第三个办公室,就是上官善水平时所处的办公室,这里他十年来走过了很多次,但是从没像今晚走的这么沉重。
曾经无数次的危机爆发,最严重的时候吴沁源不得不亲自赶往这里,和当时的龙牧共同协商谋划。但是他从未惊慌失措过,因为他知道只要那个少年在,那个被誉为现役枭龙大队最强战力之一的骑士在,那么一切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但是今夜,他曾经最大的依仗,恐怕已经成为了笼罩在这座城市上空最疯狂的梦魇。
那间熟悉的办公室随着吴沁源跨过转角的一刻映入他的视野,在漆黑的走廊里唯独那间办公室从半敞的门缝中发出幽幽的蓝光,犹如迈向深渊的入口。吴沁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步一步的向那里走去,而随着距离的拉近,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传入他的鼻腔中。
他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连忙加快步伐奔向门口,搭在门把手上的手略一迟疑随即果断的推开了门,映入眼中的是挂满墙壁的显示屏,和一名倒在血泊中的女子,遍地散乱着破碎的家具。
吴沁源顺手按下灯开关,扑上前去翻过血泊中的女子,发现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发出求救信号的,伤流年的龙牧—上官善水。此刻上官善水的胸口被扎出了一个直径足有五公分的圆形伤口,鲜血像流水一般从伤口中冒出。吴沁源赶忙伸手死死按住伤口,上官善水微弱的心跳隔着丰满的胸脯传到了他的手上。
感受到心跳吴沁源心下大安,连忙对着领口的通讯器喊道:“医疗组!快!医疗组快上来!”
“是…是…吴老吗”感受到胸口被按住,剧烈的疼痛刺激下上官善水清醒了过来
“伤流年呢”吴沁源焦急的问道
“我不知道…他毁了资料之后…就离开了…”上官善水拖着虚弱的身体,涣散的瞳孔渐渐有了焦点,断断续续的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别说话了,保持清醒!医疗小队马上就到。”吴沁源听到伤流年已经离开了,心中不知是不是该松一口气。至少上官善水没死是今晚他得到的第一个好消息。尽管他有一万个问题想问上官善水,他不明白那个昨天还在他对面谈笑自若,炫耀着戒指的模范男友,为何今天却对自己的女友痛下杀手,难道说异人终归是异人,他们注定背负着罪孽终有一天会控制不住自己在世间散布着暴虐与灾难吗。然而此刻他无心去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一个劲大声呼喊着上官善水,凝聚着她已经散乱的意识,无论如何现在一定要把她救回来。
很快早已在楼下待命多时的医疗小队就冲了进来,快速的检查了伤口之后便给上官善水注射了心肺复苏类药物,挂上了血袋抬着她向楼下飞奔而去。吴沁源握着沾满鲜血的双手看着她被众人抬了下去,又叫了几名技术人员上来支援。
整个办公室内,家具被破坏的干干净净,每一块木板都被粗野的拆开。那名破坏者显然对这里十分熟悉,从现场遗留的痕迹来看,整个拆解过程进行的有条不紊,看来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他不知道这一切是上官善水发出求救信号前完成的还是之后完成的。如果是之后的话,那么如果自己没能及时叫停前来支援的土狼队员们,后果将不堪设想。他想起上级对伤流年的描述,他不知道要怎么样的准备才能在狭窄的写字楼里对付一群重型主战坦克。
“吴老,所有的硬盘都被拆走了,一个都没留下。”技术人员很快就对几台设备进行了检测,结果不出吴沁源所料,伤流年是个十分谨慎的人,他不可能留下有关今晚的视频线索。但是另一方面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
“如果真你真的决定背叛部里,为什么要留上官善水一命呢”
……
孟伟的宅邸,孟浮笙的卧室里。
此刻她正伏在床上翻弄着手机。这几天孟伟给她下了禁足令,不允许她外出,而女仆小安则紧紧的在门口看守着,防止她跨出家门一步。学校那边孟伟已经给女儿请了长假,用孟伟的话说:李曜战案一天不结,她就一天别想跨出这个院子。
孟浮笙不明白,自己已经按照孟伟的安排说完了口供,也脱离了和案件的关系。孟伟为什么还要如此小心谨慎。自己这几天在这里住的浑身都不自在,那个自己打死都不想叫她一声后妈的女子,看向她的眼神就像看着什么特别不干净的东西,孟浮笙甚至怀疑自己如果亲切的喊她一声“妈妈”,这个女人绝对能当着她的面吐出来。
她翻着朋友圈,看到了一条好友动态,轻声的读了出来“生活是一座精致的鸟笼,而我则是一只折翼的金丝雀,在这华丽的桎梏中怀抱着对自由的向往,寂寞而又孤高。”
“哈哈哈,你那个体型还金丝雀,只怕猪圈才能关住你。”孟浮笙想起这条动态主人的体型,在床上打着滚笑,笑完了连忙跑到下面评论
“我觉得生活是一片肮脏泥泞的沼泽,陷住了你的四肢。”
发完评论孟浮笙丢掉手机无聊的躺在了床上,愣愣的看着吊灯,突然自嘲一笑“那么我就是一只关在笼子里的小花鸨了吧。小安就是一只老鹰,可惜是母的,不吃我那一套。”
“小姐,警方的人来了。”小安敲了敲孟浮笙的门,在门外恭恭敬敬的说道
“好的,我来了,我来了!”孟浮笙兴奋的答应着,被关在别墅里这一周,警方来复合口供是她最期待的事。只要自己假惺惺的哭几声,那名年轻的民警就会红着脸生硬的安慰她几句。她喜欢这种把别人玩弄在股掌间的感觉。她的人生一直笼罩在一个叫孟伟的巨大阴影里,无数看不见的细线从孟伟手中射出牢牢地将她缚住,勒的她喘不过气,她一度以为自己只是一个装饰华丽的木偶。而唯有在玩弄男人的时候,才让她找到了几分生而为人的掌控感。她嫉妒她的同学,她嫉妒她的朋友,她嫉妒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她们都比她要自由。
而她的自由不过是孟伟一时可怜她施舍给她的,孟伟用不着她的时候,她就独自一人在老宅里,在张妈冷冷的监视下生活,而孟伟需要她的时候,她左肋下的伤疤则在提醒着她永远不要违逆孟伟的决定。她近乎病态的去挑逗那些对她身体感兴趣的男人们,在无休止的放纵中寻找自己的存在感,和一丝丝自欺欺人的温暖。
所以她在第一次民警过来复录口供时,故意说的混乱不堪,后面干脆就哭哭啼啼的不说了。她得意的欣赏着年轻民警不小心看向自己胸部和光洁长腿时,羞红的脸和散乱的眼神,这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这种鲜活的被人关住,被人在意的情感,她无法在冷漠的父亲身上找到,无法在厌恶她的继母身上找到,更没法在皮笑肉不笑的小安身上找到。
“小姐,您是不是换一下衣服。”小安拦住雀跃的孟浮笙,看着她身上薄薄的真丝睡衣恭敬的说道
“怎么我在自己家里,穿什么不行”孟浮笙狠狠推了一把小安,奈何健硕的小安如同一座铁塔一般纹丝不动。
“老爷让我转告您一声,不要做的太过火,今天是最后一次了,他不想再看到警察出入这里。”小安语气依然谦卑
“那让他去找警局说啊,告诉我有什么用”孟浮笙梗着脖子说道
“小姐,我只是传话的,您如果有什么不满意,我可以代为转告老爷,如果您想亲自和老爷谈一下,今晚老爷会在家里进餐,您可以和老爷谈谈。”
“你以为抬出孟伟,就可以威胁我了吗”孟浮笙额头青筋跳动“你不过就是我父亲养的一条狗,你算什么东西!”
小安笑吟吟的看着孟浮笙,一语不发,只是堵在门口不让她出去。
一番对峙,孟浮笙泄了气,她很清楚自己的任何反抗都没有价值,显然小安也清楚的很。
但是如果不反抗的话,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将丢失什么重要的东西。
孟浮笙转身走到衣柜前冷冷的说道
“那你帮我挑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