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喷洒，在眼前呈现一道绚烂的画面，便如昙花在凋谢之前，必定会展现它最美的一面。
留香郡道上最负盛名的人除了向望天，可能就是李展雄了吧，虎哥虽然号称东青第一打手，但相比李展雄和向望天还是低了一个级别。
向望天早就死了，而李展雄现在即将死亡，留香郡道上的两座巍峨的高山先后崩塌。
李展雄身上穿着的是那一套显得与时代不合的老式中山装，眼睛还是那么阴鸷，只是现在却睁得大大的，眼角的鱼尾纹并没有因为眼睛睁大而淡化，身形也不算高大，可他却是留香郡一个时代的代表人物。
李展雄的倒下，便如支撑起一栋房子的栋梁倒塌一般，带给青衣社的人心灵上的震撼无与伦比。
惶恐、不安、惊讶、错愕各种各样的表情，在此时的青衣社的人的脸上一一呈现。
李元庆都忘了现在该怎么稳定局势，悲痛中带点绝望，绝望中又带点愤怒，一时间都没法思考，都忘记了接下来该怎么应对。
这一刀割下去，李展雄的鲜血喷洒，还带着温度，洒在我的手上，让我热血沸腾，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
李展雄死了，我陈小羽的时代是不是来临了呢？
留香郡，还有谁是我的对手？
胸中直涌起一股壮志豪情。
陈小羽，也许不是最强的，打不过向望天，也打不过李展雄，可是陈小羽绝对是能笑到最后的人！
今晚我其实还有一张牌没打，没有出全力，但已经将李展雄击杀。
这最后一张牌就是金老板，之所以没动，是因为我也不确定，今晚的姜家会不会横插一脚，也跑来浑水摸鱼。
“龙头死了。”
“龙头居然死了？”
“怎么可能？”
“陈小羽居然能杀了龙头？”
“青衣社要亡啊！”
“还有少龙头呢！”
这时才有人注意到李元庆的存在，在李展雄在场的情况下，李元庆永远被李展雄的光芒所掩盖，像是隐身了一般。
李展雄死亡，青衣社唯一的最后的希望便是李元庆。
李元庆年纪轻轻，便有青衣社小霸王的称号，已是得到李展雄真传，只不过他的火候还不够，虽然在年青一代已是佼佼者，但终究还是达不到顶尖行列。
在没有李展雄的情况下，李元庆也终于冒出头来。
但今晚，李元庆还有机会吗？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转移，聚焦在李元庆身上，李元庆开始彷徨起来，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青衣社新一代的挑大梁的人，可是看到人强马壮，士气如虹的南门，他却已经没有信心和勇气。
“南门的兄弟给我听着，杀！”
事情不可能到此为止，李展雄的死不是结果，只是一个信号，青衣社将亡的信号，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我是懂的，所以我绝不可能给李元庆有活着离开，东山再起的机会。
我下达了格杀令，南门的兄弟们齐声响应，纷纷再次露出凶狠的面目，如狼似虎地往青衣社的人杀去。
杀声震耳，自四面八方传来，身处现场，那种强烈的感觉更是让我无法自己。
大开杀戒，就在今晚。
血染大街，说的也是今晚。
“王五，江泽天，谢七，你们三个给我听好，李元庆要是跑了，唯你们是问！”
我再次下达了一个指示。
谢七、江泽天、王五等三人纷纷大声答应，旋即率领各自的小弟往李元庆杀去。
李元庆慌了起来，看了一眼这边的情况，也顾不得给他老子收尸，只是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保住一条命，以后联系上大皇子和王岚，还有机会，当下立刻指挥身后的小弟上前阻挡谢七等人，旋即毫不犹豫，转身逃跑。
现场大战再起，但形势却已经是一边倒，青衣社兵败如山倒，我南门却个个如猛虎下山，气势不凡。
在混乱的现场，没有人再注意倒在地上，鲜血还在疯狂往外翻涌的李展雄。
李展雄仅一息尚存，看着我，还是不服，还是不甘。
我冷笑一声，缓缓蹲下，说：“李老大，还有遗言啊？”
“小羽！”
就在这时，江玉凤走了过来，站在旁边看着地上的李展雄。
李展雄看到江玉凤，眼中涌现激动的光芒，他早已不能人道，但对江玉凤兀自念念不忘。
但变了心的女人，是不可能再挽回的了，就像是覆水难收。
江玉凤早已看穿了李展雄，为当初的一切感到不值。
看到李展雄的样子，江玉凤不禁想起以前的种种经历，缓缓蹲在我的旁边，拿过我手中的匕首，再给了李展雄一刀。
李展雄已经没有什么反应了，身体只是微微震颤，但眼中却尽是苦涩的神光。
江玉凤拔出刀。
李展雄终于头一歪，气绝当场，变成了一具尸体。
留香郡第二，一生的荣耀，就此完结。
江玉凤站了起来，感觉像是一场噩梦终于结束了。
我心里的那一根刺也终于剔除，虽然我知道以往的事情不可能怪江玉凤，可李展雄活着一天，难免心里有些不舒服，直到此时此刻，方才完全释怀。
现场是一边倒的追杀，我不需要再参与，只需要等结果就行。
我点上一支烟，在边上坐了下来，感觉像是要虚脱一般，江玉凤帮我揉捏肩膀。
就在这时，江玉莲也悄然来到我们旁边。
我知道江玉莲喜欢李元庆，今天看到青衣社大败，只怕心里不好受吧，于是笑道：“玉莲姐，有些事情该放下的就得放下。”
江玉莲强颜欢笑，说：“羽哥的话我记住了。”
江玉凤和我对视了一眼，露出无奈的眼神。
……
大战还没有结束，后面的隐藏在一栋大楼的天台上的姜坤无奈地叹了一声气：“陈小羽羽翼已经长成，今晚没机会了，咱们撤吧。”
姜少龙诧异道：“爸，为什么啊，现在南门和青衣社大战还没有结束，南门的损伤也很惨重，正是咱们袭击南门，渔翁得利的最佳时机。”
姜坤冷笑一声，说：“少龙，你还看不出来吗？这个陈小羽看似简单，其实阴险狡猾，心思缜密，青衣社里有他的人，你能确定咱们姜家就没有吗？”
姜少龙当场一怔。
姜坤说：“以他今晚的表现来看，绝对不会对我们没有防备，如果咱们再出手，风险很大。今晚他已经胜了李家父子，如果咱们再失败，以后就真的没机会了。”
姜少龙说：“可今晚咱们撤了，他趁势灭了青衣社，以后不是更难对付？”
姜坤说：“你别忘了还有一个东青，还有，陈小羽这个人也许用不着我们出手，自然会有人对付他。”
姜少龙说：“爸，你是指江原？”
姜坤点了点头，毅然决然地道：“撤！”
潜伏在黑暗里的姜家大军，陆陆续续现了出来，随即跟着姜坤的车子离开，最终消失于黑夜之中。
最终时刻，姜坤选择了收手，其实我是对他有防范的，他即便是出手，今晚的结局也不会改变。
只是姜坤有些高估我了，我在姜家其实并没有卧底，只是他看青衣社的情况，自己被自己吓倒了，回去之后，姜家便开始了内部的排查工作，这是后话。
……
一支烟抽完，听得几声骂声，回头一看，只见李元庆已经被王五、谢七、江泽天等人押了回来。
李元庆灰头土脸，哪里还有半分昔日青衣社小霸王的风采。
江玉莲看到李元庆的样子，忍不住叫了一声：“少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