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了,无限世界用我们的血泪浇灌换来的进化,也该停止了吧?”
这是在最后的时刻,奥法之主所发出的疑问。
就像是从无数的鲜血和灵魂所化的绝望深潭中发出的愤怒呐喊,向着天空,向着那些俯瞰着自身的眼神,愤怒质问。
哪怕被看做是愚昧的想法也好,他都想要亲耳听到,最终意志如何回答自己,如何去面对昔曰同伴为它进化所流的血和泪。
在奥法之主的注视之中,甘地沉默不语。
“就算是停止,你会罢手么?”
而就在虚空之中,有忽如其来的黑衣男子负手从漩涡中走出,带着在静止世界之中也依旧会令群星湮灭的神威,向着老人露出笑容。
看着他的样子,老人也露出了笑意,一点诚意都没有的感叹道:“哈,也许吧?”
“哈哈,这么敷衍的话,我都不会信啊。”
在煌煌神威和轮转王权的拱卫之下,黑衣男人微笑着,穿过了王者们的悉数阵列,站到奥法之主的身旁,略微的歪头向着身旁的老人低声说道:“不好意思,回来得有点晚。”
“没关系。”老人笑着,抬起布满伤痕的手掌,拍在他的肩膀上:“欢迎回来。”
于是,令无限之世界陷入冻结时光的元凶在众位王者的视线中,露出了愉快的神情,但语调严肃而认真的说道:“大家好,初次见面,我是白朔。”
略微的停顿一下,他展开手,展示着手中显化为双蛇轮转的王权。
在双蛇相杀的无休循环中,白朔微笑着低语:“这个世界,第十个王者,众位可以称呼我从很久很久之前的某个人身上继承的名字——水银之王!”
时隔无数时光,足以令任何人失去实感的千万年之距,足以令世界再度崩溃的王权——‘永劫轮回’,于此显现!
在一阵肃杀的沉默中,白朔有些尴尬的歪过头问身旁的boss:“他们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想多了。”老人白了他一眼:“大概是还没反应过来?”
“算了。”白朔挥手:“反正我也不擅长这种事情,加快进度,跳过无聊剧情好了。”
所以,在所有人的沉默之中,白朔抬起头看向远处沉默的甘地,带着期待的语气问:“既然看了这么久了,为什么不说句话呢?”
视线并非是落在甘地的身上,而是穿过了躯壳的束缚,透过了甘地的存在,落在此刻在这个世界中汇聚的魂灵之上。
无声中,两道目光于此交汇,如此漠然或者愉悦的对视着。
而所有人都一直在等待的什么东西,终于出现了。
沉默中,甘地低声叹息,闭上眼睛,然后再次睁开,漆黑的眼瞳不知何时已经化作足以将万象都包容于其中的苍青。
随着甘地彻底放弃了对意志的控制,王者的身体化作无形意志降临的容器。
在这封冻的时光之中,有无形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化作无数世界此起彼伏的宏大交响。
哪怕是封冻的时光也无法阻挡那涵盖无限之全域的和声。
最初和最终在此交汇,所涌现的意志以人格化的方式表露而出。
此即为‘囊括无限世界的流出和全次元之灵’,它本身即为人类所无法理解和触摸的众世界之意志。
人言称之,则名为——最终意志!
但是在此刻,原本无从用语言去叙述,也不曾被任何‘善’和‘恶’所形容的意志在甘地的灵魂浸染之下,却显露出得以被所有人观测到的形象。
在那一具躯壳之中,浮现出磅礴的气息和如铁的威严。至此刻,至高之座上的最终意志终于浮现于甘地的灵魂之中。
化作深沉苍蓝的眼瞳中,露出了足以包容无限之世界的眼神。
沉默而寂静的,它俯瞰着面前的叛逆者,眼神之中像是没有任何人类的情绪所存在,但更像是将‘愤怒’、‘快乐’、‘哀伤’和‘欢喜’尽数包容在其中。
随着它的出现,足以无限之世界重叠在一起所造成的天道威势扩散开来,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哪怕不曾言语,其威势也恐怖如斯!
在规则崩溃的细密声音中,白朔无声的踏前一步,为身后的孱弱的老人和两个重伤的神明挡住了席卷而来的恐怖气势。
无声之间,足以令一切崩灭的威势在白朔的面前化作清风,从两侧流出。
“刚刚出场,就放aoe么?”白朔眯起眼睛,脸上的笑容依旧愉悦:“刷时髦值也不是这么刷的啊。”
就在他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一只苍老的手掌无声的从他背后抬起,搭在他的肩头。
在白朔的疑惑之中,奥法之主轻轻的将为自己阻挡神威的白朔推开,缓缓的走到最前方。
面对着那恐怖气息的冲刷席卷,老人孱弱的身影却稳定如磐石。
“不想说,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呢?”
老人在恐怖的威势碾压之下,目无表情的低声问:“你的……回答呢?!”
苍青色的眼瞳扭转,漠然的视线落在老人的身上,却依旧未曾吐出只言片语。
是不屑,是无法理解,还是觉得根本没有去解释的必要呢?
所有人都不知道,但对于老人来说,却是最好的回答。
“是这样啊,我明白了。”
老人忽然笑了起来:“看来,我说了这么多,其实根本什么意义都没有啊。”
“言语与你我皆为无用,有的问题从一开始便没有答案。”
骤然间,低沉而肃穆的话语从甘地的口中扩散,令整个无限世界都随之响起了低沉的共鸣。
最终意志,第一次向着面前最大的叛逆者发出声音,但是却依旧带着漠然到极点的语气。
在那一双超然万物之上的眼瞳中,只剩下决然和果断:“用四个千年的时间去准备的你,如果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便真能够于此刻罢休么?”
“不可能。”老人完全没有思考的摇头,毫不在意面前刺骨的杀机,低声长叹:“我可从来都没有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习惯。”
在甘地的嘴角上,似乎出现了一丝笑容,像是不屑,又像是嘲讽。
低沉而肃穆的声音扩散:“人之视角终究狭隘如此,此言此行,皆无意义可言。”
撑着手掌,老人整理了一下撒乱的长发,头也不抬的问:“所以呢。”
“既然一切交涉以毫无意义,那便让接下来的事象以你所渴求的摸样展开吧。”
俯瞰着世界,最终意志说道:“既然你所渴求之物为‘变革之战争’,那我便予你一战之权!”
无声中,那一只修长的手掌缓缓伸出,指向天空。
在最终意志的掌控之下,层层次元之壁障瞬间关头,通往根源之战场的隧道从灰色的漩涡之中出现。
无形的意志冲天而起,位居于至高王座上的意志像是在大笑着宣告:“战争之地已然铸就,此乃无限次元至高之舞台!”
“我将于此静候,统括无限之世界,携全灵之总军,与你一战!”
在改天换地的恐怖威势之中,寄存在人之躯壳中的意志展开双手,庄严低吟:“若能胜之,便尽情的将这‘座’上之人取而代之吧!”
一瞬间,汇聚于此的无限之灵冲天而起,消失在漩涡之中。
在原地,甘地缓缓的睁开眼睛,漠然的看着微笑的老人:“该如何去形容你的‘愚行’呢?”
“无所谓。”老人抬头望着那灰色的漩涡伸出,忽然笑了起来:“似乎最近我被人说‘愚蠢’的次数多得厉害呢。”
“你明白最终意志真正愤怒的时候的样子么?”
甘地回忆着记忆之中那令无限之世界都为之崩溃的恐怖威势,冷然低语:“你也跟我一样见过的吧?
就算是这样,你也要赌上一切去做那种不可能的事情么?”
从云层之中收回视线,老人沉默的思索着什么,但是嘴角的那一丝释然的笑意却从没有消失过。
直至良久之后,他才低声的呢喃:“甘地,我已经老到快要连曲谱到记不清的程度啦,可是却还有一件事情不能忘啊。”
“如果忘掉的话,我觉得我这个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的家伙会就这么死掉。”
他笑着低下头,拍了拍心口之上那一道残存了漫长时光的伤痕,回忆着记忆之中的风起云涌。
“可我还不能死啊,我告诉过自己很多次的。”
他无惧的笑着,哪怕容颜苍老,但是眼神却亮的像是在燃烧:“在完成我们一起许下的诺言之前,要一直走下去的。哪怕是前面是悬崖或者是绝壁,都不能停。”
最后的看了他一眼,甘地收回视线:“那么,便做好准备吧,你将面对的,是此囊括无限之世界的基石。”
在荒芜的世界之中,白衣的天演之王转身,带着沉默的王者们消失在战场之上。
而就在这布满了鲜血和战火痕迹的战场之上,奥法之主扭头,向着身后等待许久的战友们,露出疯狂的笑容:“感觉如何?”
自始至终都沉默旁观的白朔缓缓的拍手,满是赞叹的低语:“真不错,接下来就是大场面了?”
在他的身旁,银发的少年擦着眼角的泪水,带着哽咽低语:“老师……”
“别哭啊,我又没死。”老人笑了起来,从袖口中抽出有些破碎的丝巾,放进他的手里:“因帝科斯,我很高兴。”
他抚摸着学徒的长发,低声说道:“你已经足够的强大啦。”
“我最欣慰的,不是你的天赋和力量,而是你学会了坚强和勇敢,成为大人啦。”
宛如看着自己的子女,老人用苍老的手掌去抚摸他的长发:“就像是当年那些人教给我的一样,学会坚强的去面对一切事情吧。”
面对着最终意志也未曾弯腰的老人在自己的学徒面前单膝蹲下,将自己的手掌放进他颤抖的手中,微笑着说道:“我如果不压制你的星级这么多年,恐怕你早就成为超越者了吧?这个东西就交给作为补偿吧。”
捧着那一支伴随着老师无数岁月的法杖,因帝科斯终于嚎啕大哭。
“永别了呀,我的学徒。”
奥法之主不再留恋的转身,大笑着身后伫立的战友们走去:“走吧,老家伙们!
开始我们最后的征途!
让这个世界……因我们的火焰而改变!”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