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在黑水之中,但仍有一阵难以描述的酥麻感从脚踝和小腿处传来,让我后脑阵阵发凉。很快,隐在黑水之中的摆台脚冒出一只我不识得的虫子,飞快的爬到台桌上,钻进了棺材里。随后更多的虫豸爬了上来,纷纷聚集在棺材里的油画笔附近。
原来如此,看到此景象我也就想通了,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正因为画笔画出的油画吸引了这些虫豸,所以在梦里这些噬人怪物也受得画笔的控制,画笔随意一划它们就趋之若鹜。
不过令我没想到的是离谱的还不止于此。越来越多的虫豸聚集在棺材中,逐渐的团成一个人形,在我错愕的眼光中慢慢露出楚湘的面容。
妈的,当真是流言兴于此,什么油画代表的是楚湘,我真觉得自己是个傻子。这些恶语所向的皆是楚湘,在她的潜意识里即使在否认也会和这些话语挂上钩,毕竟越在意就越重视,所以在她的梦里这些虫豸才是代表的她。
棺材中的楚湘紧闭着双眼,胸口看不到起伏,右手被黑色物质遮的满满的,整具躯体看不出一丝有生命的迹象。
我吞咽着口水,壮着胆子触碰到她的右手,指尖传来一阵刺痛,看来确实找对路了。伸手探了探楚湘的鼻息,没有一丝气流。算了,这是在梦里,梦境没有崩塌就说明她是有意识的,只不过表现的不一样罢了。
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心里有了大概的应对思路。反正都熟悉了,怂着也没什么意义,我半个身子伏进了棺材里,一手拖头一手擎腿,将楚湘抱了出来,当然也少不了身上爬满各式的虫子。一个女孩子家能做出这样的梦,要放在昨天一早,打破我的头我都想不出来。
我实在不能忍受身上细细碎碎的麻酥感,先将楚湘放到一边,把身上清理干净,又推上了棺材盖挡住剩余的虫豸。处理好这一切之后,才背起楚湘走出地下室,忍受着她悬着的手臂带给我的灼痛感出了地下室,为了以防万一伞也被我带在手里。我的目的是教堂前的那幅画,只有那幅画才能解决掉楚湘身上的黑色物质。
想象永远是美好的,刚刚踏回教堂的灰白地面上,就瞅见那个无脸女人端坐在长椅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我很是谨慎的绕开女人,站到教堂大门前,废了一番力气才确认都是徒劳。我叹着气转过身,看到的是女人的那张鹅蛋脸正对着我,满脸说不出的诡异。
“滴答,”一时间场面极度安静,我连大气都不敢喘,唯有极其细微的水滴落地声有节奏的传进我的耳朵里。
是这把伞吗,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毕竟在这场梦里最恐怖的记忆就是她给我的,我可不想再被她薅住手腕吐我一身的虫子。胆战心惊的伸出伞把,挂在女人身前的长衣背上,还好她并没有什么动作,我都做好了随时丢掉伞跑路的准备。
在伞挂到椅背的一刹那,身后的门开了。
我长出一口气,果然是想对了。我赶紧踏出这间要了我老命的教堂,身后传来“砰”的一声算是对我的告别。踩着有些发软的土地站到了那副描绘着混沌的画作前,我放下了楚湘。
“如果这颗心不被污浊,又会描绘出怎样的风景呢。”我抓起她的手臂,缓缓地送进了画板里。
“咳咳,”我喘着粗气醒转过来,肺部好似被碎裂了一般刺痛,这应该也是从梦里带出来的应断反应,之前的沉幻症或多或少都有,但都不比这回严重。
“猛哥!”几个人围了上来,有人帮我拿下连接装置的,有人给我擦着汗的,还有人在一旁给我扇着风。
“行了,又不是第一次,”我推开众人,“去看看病人。”
旁边的床位,楚湘很合时宜的呻吟了一声,“醒了哎,行啊苏老弟,我就知道你有两把刷子,姚东没看走眼啊。”
姚东我反应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是狗日的姚处长,看来他们还有点关系。
“没那么夸张,”我锤着胸口,稍微舒缓了一点,“多亏鲍院长的鼎力相助,不然也不会进展这么快。”脑子虽然混沌但该说的还是要说,我不了解他和姓姚的是什么关系,但我总得防着鲍勇在背后参我点什么,姓姚的到时候再给我小鞋穿,那日子就难受了。这些话放到几个月前我根本都说不出口,也不知是我变圆滑了还是把这个世界看得更透彻了。
“哈哈,苏老弟你这嘴皮子练过的吧,”鲍勇虽是这么说,但看上去很是很受用,“赶紧的,搀回旅馆休息去,”他摸着兜递给小齐一把钥匙,“来美女,一回生二回熟,开我的车把苏老弟送回去,别有什么闪失。”
“别,我没事。”我推开众人的搀扶,却莫名的一阵眩晕险些跌倒。
“算了吧,”鲍勇很是硬气的说着,“我的车就停在楼下,别磨拖了。”
在推辞下去就显得假了,“行,受你照顾了鲍哥。”
“嗨,瞧你说的,”鲍勇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快休息去吧。”
小齐犹豫的望了我一眼,还是收了钥匙,跟着我们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