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在阶梯之上,我每踏出一步都会留下墨黑的脚印,在地上慢慢和石灰色半沙质的地面掺杂在一起,逐渐分不清边界。
石梯并不长,我转过一处弯角,探着头望着上层。一张诵经台就摆在我的面前,上面还杵着一本模糊不堪的书,半翻着依靠在纯白色的案板上。一排排木色的长椅挡住了平行的视线,再高一点可以从长椅的缝隙间看到五颜六色的窗户,一边灰色的墙壁上挂着的金色十字尤为显眼。
这是教堂内部我缓步走上来,这里的空间并不大,在油墨的氛围下看上去也很有年代的气息,让我想起了一些老式的西方宗教电影。
这里的油墨味浓郁至极,让我连打几个喷嚏,但还是觉得鼻子痒痒的。
“滴答。”在教堂外面听到的滴水声在这里变得极为清楚,我的目光定格在长椅的最后一排,那里坐着一个红衣女人。
刚才明明没有人的,我只觉得头皮发紧,但还是提着胆子轻喊了一声,“楚湘”
女人未答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我四处寻找着能拿在手里的物件,可惜周围干净的像是被水洗过一样,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能让我颠在手里给我那份渺小的安全感,索性干脆抓起了诵经台上的书。这本书页数挺多的,分量也挺沉。
我小心翼翼的靠近女人,这也得以观察到女人的全貌。她带着一顶很大的遮阳帽,这使得我看不清她的面容。红裙之下肚子微微鼓起,看起来和她纤细的胳膊很是不搭。一把黑伞挂在前座的椅背上,上面还在滴着水,“滴答,滴答。”
这个就是画中的女人我的心中满是忐忑,举着书戳了两下女人,她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任由我对她的试探而不做回应。
见她像个木头一样任由摆布,我的胆子也稍微大了点,伸出手掀开她的遮阳帽。
帽子落地,同时伴随着我后退的脚步声。女人的脸光秃秃的,没有任何五官,像是一枚被剥了壳的白煮蛋一般,看不出任何表情。
假人不可能,我还不至于傻到这么轻易的就断定无脸女人没有威胁,她那把滴着水的黑伞问题就很大。
“楚湘。”我又一次试探性的问了一嘴,也不知道没有耳朵的她能不能听到。
依旧没有反应。我像个贼一样蹑手蹑脚的移动到她的身边,在近距离的观察下我愈发确定,这个女人带着身孕。我想起了这起事故的起因,就是因为车祸造成的一个孕妇的流产,那这肯定有什么含义。
“滴答。”黑伞上的水像是无穷无尽一般,还在不停的滴下。地面的深灰色被滴落的水珠砸出一个小点,露出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白。
这是水自从进入到这个梦境以来,接触到的所有东西全部都是油墨画,但唯独这把黑伞上滴下来的水可以冲净油墨,露出最底层的白纸。
这把伞也是关键!我探出手想要握住伞把,谁知突然之间我的手腕被紧紧地抓住,那股力道仿佛巨钳一般死死的扼住我的手臂,没有给我一丝挣扎的机会。
我的目光又一次集中到红衣女人的身上,她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呆若木鸡的坐在那里,那张鹅蛋一样的脸现在正仰起对着我。
有点不妙,我听见了女人肚子里传来一些意义不明的声音,像是抓挠或者是摩擦什么的,听得我嘴里发紧。
这我能惯你毛病,举起书砸在她的脸上,但是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效果,最多也只是把扉页颜色的油墨溅到了鹅蛋脸上。
反复几次,可能女人受不了了,她嘴部的位置慢慢裂开。我不清楚女人算是什么,她明显是没有嘴唇的,脸上的皮肤还有几丝粘在上下开合的嘴上,最恰当的形容是女人嘴的位置裂开了几个扁圆型的洞,看着让人不寒而栗。
但是这远没有结束,就在我费劲巴拉的扳着女人的手指时,一段细长的触角从女人嘴里钻了出来。
就我本人来讲,我其实不怕虫子的。谁的家里没见过几只蟑螂,当阿晴大呼小叫基本上整个人跳在我身上的时候,我还能伸手抓住握到她的面前给她看,当然换来的又是一阵尖叫。可是面前这只虫子,准确的说是一只鼠妇,给我感觉完全不一样,尤其是看着它顺着女人的胳膊正要爬到我的手背上来时,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畏惧,大声叫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