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西图绘声绘色地将陆弃描绘成一个世间少有的奇少年后,果不其然,这主家一行七人无疑都露出了惊奇的表情。
“十二岁的少年,将安泽给杀了?”王应福一脸的不相信:“这安泽还用上了斩首刀?这怎么可能,安泽再废也是个练了力诀,勇力七重的人啊,连个小孩都打不过?西图,你可不能见到少爷和表小姐来了,就跟我开这个玩笑啊!”
西图急忙应道:“小人哪敢啊……不信您可以问问西北户任何一个人,这事可不是小人一个人能编排出来的,对了……虎头,快来见过管事和六少爷!”
在王勃、王应福等人纷纷望过来之际,陆弃半垂着脑袋走了过去。
“哇……你就是虎头?”一声惊叹声响起,陆弃有些错愕的抬头,却看见那表小姐用好奇的双眼看着他:“你真的只有十二岁么?不会吧?怎么看上去比我还大?我今年可是十四岁了。”
而在表小姐手中,那条小狗也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他,陆弃点了点头:“回表小姐的话,我确实是十二岁,不过过了这个冬也就十三岁了……”
表小姐吐了吐小舌头:“你这么小就长得这么壮,那你长大了肯定会像舅爷那样威武。”
“笛儿表妹,你怎么能拿这等低贱的泽奴跟我爹爹相提并论呢!”王勃在旁轻哼道:“不过是个野毛孩子,能活几年还不知道呢。”
被叫做“笛儿”的表小姐听了有些不满:“表哥,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奴隶也是人嘛,虽然出身低下,但也有可能出人才啊,我清遥伯伯就是农奴出身,他现在地位可不比你的爹爹,我的舅舅差吧?”
陆弃有些错愕地看了眼这个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的可爱女孩,能有这种健康人生观的女孩在这个世界恐怕不多吧?
“你清遥伯伯那是特例,万里难出一个的人物,又岂是他这种泽奴所能比的?”王勃脸色执拗,眼中满是不爽。
笛儿骨子里似乎也有很要强,依然坚持主见:“以后的事,谁又说得清楚呢?说不定他……”
“呃咳……”王应福看出了王勃的不爽,他老奸巨猾的,自然懂得圆润地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也不让两个小祖宗有机会吵下去:“西图,他就是你说的虎头?看上去是块好料子,不过能杀了安泽确实让人惊讶,你可没有背着我们教他力诀吧?”
西图身子一颤,连忙摇头道:“管事明鉴,小人不敢,何况小人自己的力诀都只学到半桶水,拿什么去教虎头?”
王应福不着边际地看了眼身边一个黑衣男子,那男子摇了摇头,在王应负福耳边低语了几句。王应福也就干笑了一阵:“没学力诀,就能击杀勇力七重的安泽,虽说应该是有些取巧,却也不错了。可就是小了些……”
西图也不是个傻鸟,他能听不出王应福话外之音,连忙应道:“也不算小了,过了冬就十三岁了,其他的男娃十四岁也要参加狩猎了,而且这次冬猎也是他领队的,收获也不比以往差。”
“噢,是么?”王应福眼中惊芒再闪,也就点了点头:“我看也差不多了,何况他是挑战过来的,也符合规矩……”
说着,王应福看向陆弃:“虎头是吧?”
“是,管事。”陆弃恭敬地应着。
“这大户头的责任不轻,你可心中有数?”王应福问道,这不是关心,这只是例行公事,毕竟如果这果槛密林的泽奴不能做出一些成绩,他日子也不好过。
陆弃点头:“明白,要保证村户按时定量地完成主家分派的任务,只能增产高产,一年比一年好,绝对不能缩水。”
“不错,那从今日起,你就是这西北户的大户头的。”王应福说道:“这大户头不仅拥有着整衣、享美食的权力,还可以被赐大名,学习力诀,这种机会可不是每个人都有。”
陆弃凛然应道:“小人明白,这都是主家所赐,我定然遵守主家规矩,做好分内的事,为主家效力。”
“很好!”见陆弃很有些宠辱不惊的味道,王应福心中暗动,说不定这表小姐还真要说中了,这小子很有可能会有出息的一天:“那在传你力诀之前,得给你赐个名,我想想……”
这个时候,陆弃确实突然开口道:“管事,小人有个不情之请!”
“不情之请?有点意思,你说吧!”王应福是第一次听过这种说法,不由心头微动。
“有个自己的大名,是小人梦寐以求的事,今日能偿夙愿,欣喜若狂。小人斗胆,希望给自己取一个名字,不知管事能否应允?”
陆弃这话一出,举座皆惊,王勃更是冷笑出声:“真是蹬鼻子上脸,应福管事给你赐名就是天大的福分,你莫不是还嫌弃?这天底下哪有奴隶给自己取名字的?”
陆弃脸色不变地应道:“回六少爷的话,小人自然不敢嫌弃管事给小人赐名,小人只是想建议一下,也省得管事为小人伤神。不知道管事能否应允?”
王应福脸色微变,从感觉上来说,他愿意给陆弃这个机会,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这陆弃很会说话做人啊,给自己取名可是天大的荣耀,却说是不想他伤神,听起来就是让人舒服。
可是王勃插手了,王应福就得掂量一下了,毕竟他要应允下来,说不定这六少爷会连带他也一起记恨了,虽然他作为一方管事,倒也不怕一个没有大权的少爷,可为了一个泽奴,怎么看也不值得的吧?
就在王应福略微犹豫之际,笛儿又开口了:“我听这小泽奴说话还挺有意思的,也想看看他给自己取的大名是什么样,应福大叔,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就做个好人,应了吧。”
笛儿这一声大叔,无疑让王应福做了决定,当下小眼睛一亮,就坡下驴:“既然表小姐都开口了,我就给你这个机会,说来听听吧!”
王勃虽然有些不爽,这个时候却也唯有作罢。
陆弃心中一喜,对表小姐也多了几分感激,眼睛却目不斜视:“谢管事,小人想取名为……不弃!”
是的,不弃,之所以不是“弃”,是因为在那一刹那,陆弃陡然响起,他再也不是前世那个被抛弃的人。死了,还能带着记忆重生,说明老天都没有抛弃他,而且在这个世界上,他还有那么爱他的父母,父母也没抛弃他,他没有理由再叫“弃”。
而且,陆弃的脑海中自然地想起了这表小姐刚说的话,她的伯伯都能从一个农奴变成一个比主家老爷地位还高的人,他陆弃又怎能被王勃这等纨绔少爷看扁?不弃,也是警示他自己,绝不放弃做人的尊严,决不能放弃内心的那份坚定。
“不弃……永不言弃!”笛儿的目光一大亮:“这个名很不错……”
说话间,笛儿还轻拉了下陆弃的衣服,在陆弃只能看过去的时候,她甜甜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看不出来,你这个小泽奴心中还有些抱负嘛,不过,我支持你哦,说不定以后你也会成为我清遥伯伯那样厉害的人哦!”
“呜呜……”在笛儿怀里的蓝色小狗似乎也为了表示它的支持,朝陆弃轻叫了两句。
“咯咯……”笛儿笑得很开心:“乖乖学说话了?我还以为你是个小哑巴呢……”
看来这蓝色小狗似乎是这笛儿刚得到不久的,陆弃嘴角微翘:“谢表小姐吉言,也谢谢你的乖乖小狗……”
略表感激,陆弃就连忙回头望向王应福:“管事,您看如何?”
王应福微微额首:“既然表小姐都觉得很好,那么……我以王家果槛密林管事王应福的身份,尊云泽国律法,龙渊州王家家规,赐果槛密林西北户大户头‘不弃’之名。”
王应福说了这么一大摞,完全是遵循云泽国严苛的规矩行事,绝对不能少了一环,否则就会被视为目无国法家规,这种罪名可是要被处于剜目之刑。
在陆康和慧娘喜极而泣间,陆弃……噢,以后应该叫陆不弃……陆不弃再次谢过王应福,并谢过笛儿,同时陆弃也很圆滑地谢过六少爷王勃的见证,却没想王勃反而越发气恼,以为陆弃是故意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