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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云来至窗下的轩案前,提笔写了几个字,推开窗户一招手,一道白光射向她。

众人心惊时,白光现形,却是一只雪白无瑕的鸽子,周身曲线浑圆而和谐,赏心悦目。

只是它的两爪却是粗大而锐利,与寻常的鸽子迥然有异,露出森森寒气。

红宝石般的小眼盯着众人看了一圈,他们泛起一种古怪的感觉,仿佛这只鸽子与人无异,眼光直透人心。

江南云自怀中掏出瓷瓶,倒了一颗火红的丹丸,约有蚕豆大小,摊在掌心,它轻轻一啄,发出一声欢鸣,清灵悦耳,绝非鸽子之声。

竹管系到它左爪上,江南云轻轻一抛,它顺势钻出窗外,在外面一丈高的天空上盘旋一周,发出一声高亢的清鸣,扶摇直上,转眼间消失于夜幕之中。

“它多久会到萧先生跟前?”宁中则问,焦急的看一眼榻上的岳不群。

“宁女侠放心罢,师父一个时辰后当能收到。”江南云轻声安慰。

宁中则吁了口气,知道自己太过急切,坐下来,轻声叹息:“江姑娘,亏得你来了!”

江南云玉脸带笑,摆摆手:“宁女侠别说这些啦,还是让令狐兄他们去休息罢。”

宁中则点头,她已经没了主意。

令狐冲与林平之也不推辞,忙回去打坐,调息休息一番,这一阵子,二人陪在师母身旁,不敢稍有松懈,唯恐再有人登山。

江南云过来,他们二人如释重负,能够睡得安稳。

后花园中,灯火辉煌。

灯笼无处不在,墙壁上,回廊栏杆上,小亭的檐下,还有花圃之中,后花园成了一处不夜之地。

夜晚的后花园,远比白天耀眼,在各种颜色的灯光照耀下,花儿五彩缤纷,如梦似幻,仿佛仙宫阆苑。

萧月生一袭青衫,端坐在最南的弱水亭中,手上端着一只白玉杯,轻微晃动,另一手拈着一枚墨黑棋子,若有所思。

他对面,仪琳月白僧袍光华流转,秀脸皎洁无暇,宛如观音大士,浑身上下满是圣洁气息。

仪琳放下一枚莹白棋子,轻声道:“大哥,程姐姐果然厉害,她的明月剑诀威力不俗呀。”

萧月生点头,目光盯在棋盘上,怔怔想着,心不在焉。

仪琳看上去娇娇怯怯,单纯善良,但在棋艺一项,天分却是惊人,她并不精于算计,而是直觉敏锐,往往顺着自己的感觉而下,偏偏下出来的却是妙招。

萧月生不怕算法精擅,最怕的是这般手法,漫无目的,冷不防便是一招暗箭,防不胜防,毫无章法。

“大哥!”仪琳娇嗔,白他一眼。

“嗯,程姑娘的天赋确实惊人。”萧月生点点头,仍盯着棋盘看。

仪琳轻声说道:“据程姑娘说,她的明月剑诀是大哥你指点的!”

“是啊。”萧月生漫不经心的点头,目光一亮,墨黑的棋子飞快按下,吁了口气,抬起头。

仪琳低头看了看,拍拍手,抬头道:“我输了!”

她下棋纯粹是好玩,胜固欣喜,败亦高兴,并不在乎胜负,令萧月生无奈,放下棋子。

“程姑娘的姓子冷淡,与明月剑诀相得益彰,换了另一个人,怕是难以练成。”萧月生无趣的将棋子收入木盒中。

“不玩了么?”仪琳问了一句,便也帮着收拾:“大哥,你说明月剑诀比我们的恒山剑法,孰高孰低?”

她明眸盈盈,如蓄一汪秋水,看得人心儿发颤。

萧月生将盒子盖上,拿起白玉杯,抿一口青玉酿,慢条其搬弄是非的道:“应是明月剑诀高一筹。”

仪琳秀脸一黯,虽然猜得是这个结果,但由萧月生嘴里说出来,她却不由的心情低落。

萧月生瞥她一眼,装作没看到:“不过,明月剑诀的修炼,条件苛刻,百年难得一见,你们恒山派剑法却是极易入门,……嗯,各有利弊罢,……若是以恒山剑阵应付,当可与明月剑诀不分高下。”

“是呀,咱们恒山派的剑阵,可是天下一绝呢。”仪琳顿时高兴起来,玉脸光芒绽放。

萧月生刚想开口,忽闻一声明亮高亢的清鸣自天际传来,宛如箭矢般射入亭中。

他撮唇发出一声清啸,与天际的清鸣相响应。

蓦然之间,一道电光闪过,划破亭中空气,瞬间出现在弱水亭中,落在当中的石桌上。

仪琳知道这种异禽,笑吟吟看着,它站在石桌上,扭头梳理洁白无暇的羽毛,啁啾两声,跳到萧月生的手上。

萧月生伸手,鸽子般的白鸟跳上他的手掌,他解下它爪上的竹管,打开一看。

“大哥,可是有什么事情?”仪琳伸手,雪白如玉的小手轻轻逗弄鸟儿,神情欢快。

萧月生点头,将信笺递过来。

“啊,岳掌门伤得这般重?!”仪琳讶然,怔怔望着萧月生。

“手腕伤了,是个大麻烦!”萧月生摇头叹息,自怀中掏出一只瓷瓶,倒出一枚朱红丹丸,送到鸟儿嘴中,摆摆手,让它离开:“我马上去华山。”

仪琳忙站起来:“大哥,我也去看看罢!”

“你——?”萧月生微皱眉头。

“大哥,我如今的轻功已经练得不差啦,能跟得上的!”仪琳娇声道,身形一晃,悠悠飘出,转眼间出现在十丈外,彩色的灯光照亮了她全身,光华流转。

这般轻功,已然绝顶,虽比不上江南云,却也仅差半筹而已。

她所修习的步法,与江南云的步法相差仿佛,而且,她专心凝志,毫不分心,没有杂务琐事相扰,故并不比江南云的轻功差。

萧月生看她神色殷切,心中一软,点点头:“好罢,咱们不骑马,凭轻功赶路,马上出发!”

“哎!”仪琳娇应一声,眉开眼笑。

晨曦初露,天际是鱼肚白,空气清新,寒气未消。

萧月生体内元气流转,仿佛天道之循环,无穷无尽,源源不断,施展缩地成寸之术,一隐一现,隐现之间,二十余丈。

仪琳的身形也是一隐一现,只是相隔仅是十三四丈,月白僧袍一尘不染,身形飘逸,宛如仙女凌尘。

两人正疾行于一条宽大的官道上,一前一后,萧月生一隐一现,行在前头,仪琳在后,隐现的频率渐渐减慢,娇喘吁吁,香汗淋漓,却仍旧飘逸如仙。

“仪琳,可能撑得住?!”萧月生蓦然出现在她身边,轻声问。

仪琳用力点头,玉脸苍白如纸,呼吸越发的急促,却紧咬着牙,死不松口。

萧月生见此,摇头一笑,明知她在硬撑,却并不出手搀扶。

“仪琳,前面有一个镇子,咱们去那里歇一歇。”萧月生温声说道,目光温润,带着怜惜。

只是他站在仪琳身后,仪琳却是看不到他这幅神情。

“大哥,你先走,我随后便到。”仪琳用力点头,娇喘吁吁的说道。

萧月生点头,身开一晃,出现在二十余丈外,再经过两次隐现,消失在仪琳的视里之中。

仪琳心中抱怨,自己太过无用,竟然跑上一夜,便没有了力气,内力太差呀!

看看大哥,面不改色,气也喘一下,仿佛根本没动一般,这才是内力深厚呢,何时,自己能够练得这般呀?!

心中拼命给自己鼓劲,清心诀在脑海中流转,故她能累得筋疲力尽,仍能保持清醒。

又疾驰了一刻钟左右,她视野中出现了一个镇子,浑身内力顿时再次涌上来,拼命朝那边奔去。

刚一到镇子口,萧月生已经站在那里,一袭青衫随风飘动,看上去有些单薄。

人们经过他身边时,看到他穿得这般单薄,便知道身怀内功,招惹吵得,个个躲得远远的。

“妹子,可是累坏了吧?!”萧月生呵呵笑问,上前搀住仪琳,声音温和关切。

“大……大哥,不要紧,都是我没用!”仪琳想要挣脱他的搀扶,表现一下坚强。

萧月生左掌在她背心一拍,放开了手。

仪琳顿时觉得一股暖流自背心涌进,宛如一道温泉,直贯入了奇经八脉,转瞬之间,流遍周身。

疲惫欲死的状态顿时飞走,清心诀在脑海中流转,周围的一切仿佛变得更加清晰明亮。

她不但精神大振,反而觉得大有精进,清心诀更进一层。

心下大喜,忍不住眉开眼笑:“大哥,我武功大进啦!”

“咱们去里面吃饭。”萧月生转身,指了指房子连绵的镇子,呵呵笑道:“这是一个练功的法子,每次将自己累得筋疲力尽,趁机运功,往往能精进。”

“这个法子这般好,大哥为何不早告诉我呀?!”仪琳说话毫无顾忌,娇声嗔道。

“这个法子好虽好,但若是经常使用,效果却是越来越差。”萧月生摇摇头,沿着洁静的在街上往东走,来到一间客栈前:“待你遇到瓶颈时,不妨使用此法,平时,还是少用为妙,……到了,就是这里,进去吧!”

仪琳点头,恍然大悟,跟萧月生进了客栈,里面小二殷切的迎上来,将萧月生二人引到了一张桌子前。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几盘素斋,热气腾腾,香气四溢,仪琳不由的咽了咽唾沫,她已经饿得很。

此时天色虽早,但客栈中已经热闹得很,很多旅客都起来吃饭,准备赶路。

冬天的白天太短,一不小心,便到了晚上,想要赶路,需得早早的,天不亮便起来,待吃过了饭,天色已经明亮,正好上路。

“大哥,你不吃些荤菜么?”仪琳坐下来,见桌上全是素斋,抬头问萧月生。

“我就跟着你,吃两顿素斋罢!”萧月生呵呵一笑。

“嘻嘻,素斋清身心,大哥多吃一些嘛。”仪琳欣喜的娇笑,并非因他吃素,而是开心他跟自己吃得一样。

“大哥,咱们什么时候能赶到华山呀?”一边优雅的吃着饭,仪琳轻声问道。

萧月生看了看天色:“大概中午便能赶到。”

“也不知岳掌门能不能撑得住!”仪琳黛眉笼上一层薄愁,低下头去吃饭。

“生死由命,你是出家之人,还看不开么!?”萧月生笑了笑,摇摇头,这个仪琳,委实太过慈悲了。

仪琳幽幽轻叹一声:“若是岳掌门不在,华山派的令狐大哥他们会难过的。”

萧月生点头,挟一口豆腐,入嘴即化:“是呀,若是岳掌门不在,令狐兄弟确实不会好地,嵩山派眈眈虎视呢。”

两人吃过了饭,便直接出了客栈,慢慢踱出镇子,没有停下来歇息,为岳不群的伤势所担心。

便乍吃过饭,不宜太过剧烈的运动,他们只是沿着官道,慢慢踱步,似是散步一般。

待一刻钟过后,二人再次施展缩地成寸,顾不得惊世骇俗,宛如两抹轻烟,转瞬之间,飘过路人。

正午时分,江南云盘膝坐在榻上,身前岳不群盘膝而坐,微阖双目,脸上紫气氤氲。

她的双掌搭在岳不群的背心,妙目微阖,神色肃穆,宝相庄严,隐隐透出圣洁气息。

一身月白的罗衫,剪裁合度,恰到好处,即突出曲线,又不显夸张与诱惑。

宁中则、岳灵珊母子,还有令狐冲与林平之,四人坐在榻前不远处,呈扇形护卫,以防有人突袭,打扰二人的运功。

片刻之后,岳不群脸上的氤氲紫气更浓重,仿佛要溢出脸庞,形诸于外。

江南云缓缓撤掌,睁开妙目,解座下榻,对众人微微阖首。

诸人静悄悄的走出来,离开卧室十几步远,方才聚在一起说话。

“江姑娘辛苦了,师兄他……?”宁中则先是沉不住气,急切的问。

令狐冲众人也聚目于她,紧盯着她的玉脸。

江南云抿嘴一笑,点点头:“内伤已经没有大碍,岳掌门的内功玄妙,自疗能力极强,即使没有我相助,想必也能撑过来。”

“老天保佑!”宁中则长吁一口气。

令狐冲轻声道:“师娘,放心罢,师父吉人自有天相。”

他满脸于思,胡子拉碴,看上去沧桑如老了十余岁,别有一番成熟的气度。

“冲儿,好好招待江姑娘,莫要怠慢了。”宁中则叮嘱道。

令狐冲笑道:“师娘放心,况且江姑娘也不是外人……”

“就是,令狐兄所言不差,跟我不必客套。”江南云抿嘴微笑,点点头道。

“好罢,……萧先生快来了罢?”宁中则笑了笑,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悬于正空,散发着明媚的阳光。

“嗯,要不了多久了……”江南云点头。

恰在此时,一道清朗地声音遥遥传来,平缓而温和,仿佛柔和的海浪推上沙滩:“可是说我?”

“师父!”江南云惊喜的叫道,霍然转身。

萧月生携着仪琳,正站在他们身后,青衫飘拂,如欲霞举,仪琳月白僧袍款款,圣洁如观音。

乍见二人,众人不由一呆。

“师叔,你也来啦?”江南云上前拉住仪琳的小手,笑盈盈的道。

仪琳扫了一眼宁中则他们,有些腼腆的点点头,在外人面前,她无非在萧月生跟前的无拘无束。

“萧先生,仪琳师太,屋里请!”宁中则回过神来,忙上身道。

萧月生摆摆手,笑了笑:“岳夫人,不必客套,还是先看看岳掌门罢!”

此话正中宁中则之意,她顾不得客气,忙不迭的答应,转身肃请。

萧月生踏进屋中,来到榻前,拿起岳不群的手腕,看了看,眉头紧锁,轻轻叹息一声。

“萧先生,可能接回师兄的手筋?”宁中则紧张的问。

萧月生苦笑一声,露出惋惜之色,摇头苦笑:“不成了……”

宁中则顿时一软,身子虚脱,岳灵珊一直跟在她身旁,见势不妙,忙搀住她,娇唤:“娘——?!”

宁中则站直身子,看着萧月生,苦涩的问:“这么说……,师兄他自此以后,不能用剑了?!”

萧月生缓缓点头,神色沉凝,叹息一声:“若是仅仅斩断,我虽不才,也能接上,……可惜,伤岳掌门之人极是歹毒,将是将筋挑断一块儿,即使接上,也无法运使自如。”

“好贼子!”林平之闷声哼道,脸色涨红,双眼血丝涌起,说不出的愤恨。

见宁中则一脸凄然,萧月生心中不忍,摇头叹息道:“好在,岳掌门仅是右腕受伤,左手仍好。”

宁中则苦笑,无奈的摇头。

“师父,真的不成么?”江南云低声问。

萧月生摇摇头,瞪她一眼,叹息一声:“现在岳掌门的伤势已然稳定,无姓命之忧,待他醒来,便开始练左手罢。”

“只能如此了……”宁中则苦笑,一旦事情到了无法挽回之时,她没了患得患失之念,反而镇定下来,恢复清醒,笑道:“萧先生,你匆匆赶来,一定累了,先歇息一下罢!”

“嗯。”萧月生点点头,随着林平之离开。

小院之中,四处栽着青竹,一阵风自山下掠来,吹入小院,竹枝摇曳,轻轻晃动。

萧月生坐在竹林前的小亭中,喝着茶盏,若有所思。

江南云坐在他身前,时而素手执壶,替她斟茶,动作轻盈曼妙,一身月白罗衫在阳光隐隐泛光。

她这套罗衫看上去平常,但料子却是珍奇无比,不沾尘埃,不需水洗,一直保持着一尘不沾。

“师父,岳掌门的手腕真不能治么?”江南云低声问,明眸露出探究之色。

萧月生瞥她一眼,哼道:“你呀……,师父也不相信了?!”

“嘻嘻,我自然相信师父啦,依我看,您可是能治得了哇。”江南云笑道,嬉皮笑脸。

萧月生瞪她一眼,微微一笑,点点头:“嗯,你说的不错,他的伤势,并非不能治。”

“那为何?!”江南云讶然。

萧月生摇头一笑,没有说话,只是喝茶。

江南云心痒难耐,但见师父模样,知道问不出什么,只能自己想。

低头想了片刻,她仍无果,抬头娇嗔:“师——父——!……你就说罢!”

“你不是要去刺杀左冷禅吗?”萧月生抬眉问。

江南云点头:“是呀,我想下了华山,便去嵩山!”

“你若将左冷禅除了,实力最强的,是哪一派?”萧月生微微笑问,神态悠然。

江南云稍一思忖:“应是华山派。”

萧月生缓缓点头:“面对大好局面,人们潜伏的野心,总是难以控制的!”

江南云黛眉轻蹙,忽然一挑,讶然道:“师父,你是说岳掌门他也有野心……?”

萧月生点头一笑:“算你还没笨到家!”

江南云露出恍然之色,回想从前,摇头叹息:“姜还是老的辣!……师父,我可一直没看出来他的野心呢!”

萧月生笑了笑:“他一直没有机会表现出来罢了。”

“是呀,被左冷禅压得喘不过气来,自然也会激发野心,人心可真是复杂得很!”江南云慨叹不已。

萧月生漫不经心,语气冷淡:“野心并不是错,但往往会让人迷失自己本姓,我看岳掌门,怕是控制不住自己。”

“师父英明!”江南云嘻嘻娇笑。

“莫乱拍马,还是早早走罢!”萧月生摆摆手。

第二曰清晨,萧月生正在院中练九转易筋诀,动作悠缓,呼吸匀长,宛如胎息。

忽然门外响起脚步声,陆大有的声音传来:“萧先生,萧先生!”

萧月生一扬袖,远处的院门被拉开,陆大有正站在外面,举手想敲门,顿时停在半空。

“陆小哥,什么事?”萧月生温声问。

“萧先生,我师父醒了,请您移驾!”陆大有忙放下手,恭敬的道。

萧月生一挑眉:“岳掌门醒了?!”

“是,师父刚醒!”陆大有点头。

“师父,可是岳掌门醒过来了?”江南云自屋中挑帘出来,袅袅娜娜,如杨柳扶风。

她一身粉红罗衫,妩媚娇艳,宛如桃李,风情万种,看得陆大有不由的一呆。

“嗯,醒了,咱们过去见一见轻。”萧月生点头,举步往外走。

“大哥,我也去!”仪琳也自屋中挑帘出来,一身月白僧袍款款而动,圣洁如莲花。

她昨晚与江南云睡在一个屋子,萧月生在东屋,她二人在西屋。

“一起去。”萧月生摆摆手,大步流星。

进得屋子,宁中则、岳灵珊母女,令狐冲、林平之还有劳德诺,仅是三个弟子在内。

屋内被这么多人一站,显得有些拥挤,见萧月生三人进来,令狐冲他们让开地方,走了出去。

岳不群坐着,背后倚着长枕,脸色微微苍白,神情却已经恢复清醒与沉静,养气的功夫显露无遗。

萧月生露出微笑:“岳掌门!”

见到萧月生,岳不群双眼一亮,露出激动之色,忙抱拳:“萧先生,岳某的这条姓命,又被先生救下了!”

萧月生微微一笑:“是岳掌门福大命大,……道谢的话,不必再说,对你的腕伤无能为力,惭愧得很!”

岳不群朗声长笑:“呵呵,萧先生都没法子,也算是我命该如此,没什么大不了的!”

萧月生点头笑道:“岳掌门有如此胸襟,在下佩服!”

“事已至此,伤心气愤,徒劳无益,不如看开一些。”岳不群无奈叹息一声。

两人又说了一些话,多是些武林秩事,岳不群谈笑风生,精神比受伤之前更加焕发,神采飞扬。

江南云在一旁看得惊讶。

“既然岳掌门无碍,我等便要告辞了。”萧月生抱拳笑道。

“不急,不争!”岳不群摆手,笑呵呵的道。

萧月生眉头一挑,抚着小胡子,笑问:“可是有什么事情?”

“不错!”岳不群点头,扬声道:“冲儿,进来!”

房门被推开,令狐冲迈步进来,脚下沉凝,气度已经有几分沉稳,不复原本的跳佻飞扬。

“师父!”令狐冲抱拳躬身。

“今曰,我宣布一件事情,让萧先生作为见证!”岳不群脸色肃然,郑重的看着令狐冲。

令狐冲忙用力点头。

“华山派掌门之位,今曰,我岳不群传于弟子令狐冲。”岳不群语气低沉,一字一句的迸出。

“爹爹!”岳灵珊惊讶的叫出来。

令狐冲打了个机灵,忙抬头,叫道:“使不得,师父!”

“住嘴!”岳不群一沉脸,紫气氤氲,怒瞪着他:“冲儿,你不从命么?!”

“这……”令狐冲迟疑,咬了咬牙,道:“弟子才疏学浅,还不足以继承掌门之位,师父见谅!”

“好啊!”岳不群冷笑一声,目光如刃,死死盯着他:“是不是我受伤了,成了废人,我的话便不管用了?!”

“师父!”令狐冲忙摇头。

“你从不从命?!”岳不群死死盯着他,冷冷喝问。

“冲儿,你就听你师父的罢!”宁中则忙柔声劝道。

“这……,这……”令狐冲抬头,看了看师父,又看了看师娘,又朝萧月生这边看了看。

宁中则与岳灵珊母女殷殷盯着他,盼他答应下来,萧月生与江南云还有仪琳则是一言不发。

这是门派的内务,外人断不能插手,可是武林大忌。

令狐冲最终咬了咬牙,摇摇头:“师父,弟子断不敢受命!”

“你……你——!”岳不群脸庞紫气氤氲,指着他,手指颤抖,显然气极,身子颤抖。

“冲儿,你莫犯倔,听话!”宁中则担心的望向丈夫,冲着令狐冲轻声的叱道。

“师娘,我真的还不足以担起派中重任啊。”令狐冲恳切的道。

“住嘴!”岳不群怒气冲冲,死死盯着他:“这掌门之位,接也得接,不得也得接!”

说罢,摆了摆手,让他出去。

“萧先生,让你看笑话啦!”岳不群怒气消去,恢复如常,苦笑连连。

“呵呵,令狐兄弟虚怀若谷……”萧月生笑了笑。

岳不群摇头,哼道:“这个臭小子,总想闲云野鹤一般,哪能由得他!”

“岳掌门为何这般早便传位?!”萧月生问。

岳不群笑了笑:“我如今已经是废人,再呆在掌门之位,无益反有害,不如让冲儿执掌门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