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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处有些精致的小楼,为何强调有些,只因它是为了舞台所建。

小楼高丈许,中心就是一个三丈多宽的舞台,下面则是服化道的小仓库。

而小楼前面,则是一个面积近千平的大广场,此时已经座无虚席,凳子也是普通的矮凳。

就是那种四条小短腿,还没有砖头高,需要人盘膝而坐的矮凳。

这哪里是什么向月楼啊,这压根就是后世民国的小小戏台。

就这,还是贾诩号召坊民们集资建设的,可见当初的十三号卫星城,日子有多难过。

毕竟,这里是唯一一个没有世家定居的卫星城,坊民全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流民和落难者。

广场正中间,也是有贵宾席位的,但卫琤没有去坐,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坐在贵宾席的几个公子哥,那都是附近几个卫星城里定居的小世家子弟。

贾诩带着卫琤来到向月楼侧面的一处二层民宅,就在楼顶为卫琤安排了一个听曲儿的好地方。

虽然距离有点远,但因着向月楼独特的喇叭形设计,声音还是能够传到这里的。

「使君,接下来出场的便是媚娘了。」贾诩站在一旁,为卫琤和许定介绍着。

卫琤让他坐下说话,他也不肯,姿态放得很平,他始终记得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卫星城的管事。

卫琤微微颔首,好奇的看向舞台上正在摆放胡琴的女子。

因着距离有点远,再加上那女子是背着众人,身后还有两个小丫头站着,所以看不得真切。

不过,虽然卫琤没看清长相,但那台下早已经疯了一般,不管男女,嘴里都在喊着「媚娘」的名字,甚至已经开始有人朝舞台上丢铜钱打赏了。

这时,那两个小丫头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她们冒着被铜钱砸中的危险,蹲下身子将铜钱捡起来。

卫琤看得真切,有个丫头的脸上被铜钱砸中好几次,但她脸上的笑容是做不得假的,那是真的开心,就好像日子一下子有了奔头。

跟尊严比起来,或许能够吃饱饭,对她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吧。

卫琤没有圣母心的去同情两个小丫头,倒不是说他这个人铁石心肠。

而是后世的网红带给了卫琤很多深刻的教训。

卫琤还记得有一次刷斗音的时候,看到一个山区女孩十二三岁的样子,既要照顾痴傻的母亲,又要照顾残疾的弟弟,还要每天坚持上学,放学后喂猪,做饭,洗扫……都是她一人承包。

卫琤当时就忍不住了,刚好他就在那个女孩老家附近采药,便采购了很多生活物资送上门。

结果……

演的,都是演员。

人家小女孩一家七八口人,住在一间三层的小洋楼里,日子别提多滋润,卫琤甚至在车库里看到两辆bba,要知道,那个时候他大学刚毕业,自己连个破夏利都没买呢。

所以,同情心可以有,但也要看给什么人。

这一点,许定和贾诩就宽心了很多,在他们看来,两个小丫头能够衣食无忧就已经不错了,被铜钱砸几下算不得什么,总比她们饥寒交迫,忍冻挨饿强。

只有强者,才配拥有自尊。

老祖宗早已经悟透了。

韩信胯下受辱,就是因为他那个时候还不够强,看看人家后来多牛逼。

说回舞台上的媚娘。

这一次,卫琤算是见到了真容。

可要说有多么漂亮吧,倒也不见得,无非就是皮肤白皙了一些,车灯大了一些,穿着暴露了一些,一脸的风尘气,就连胡琴都弹错了几次音,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歌声婉转

优美。

可卫某人天天跟蔡琰、貂蝉那样的美人儿住在一起,再看其他女子,是真的一点感觉没有。

卫琤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反倒没了兴趣。

就在卫琤百无聊赖之际,人群中一个来回穿梭的跑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怀里抱着一个木柜,柜子里是一些常见的干果零食。

当然,这些都不算什么。

之所以能够让卫琤为之侧目,是这个人虽然年少,但身量奇高,跟郝昭有得一拼。

而在卫琤有意无意的观察下,这个少年至少三次对他投来纠结的目光。

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而且时不时把手探到那木柜的底层摸索着什么。

卫琤眉心微蹙,暗道:「不会这么倒霉吧。」

余光再往人群中扫视过去,果然看到好几个人跟那少年一样,时不时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公子?」

许定或许注意到了异常,开口问道。

卫琤急忙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而后沉声说道:「文和,你有心了。」

贾诩愣了愣,急忙拱手道:「使君谬赞了,某也只是提个小小的建议罢了,主要还是坊民们能够自力更生……」

卫琤闻言,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跟贾诩没有关系。

那……这些人是谁派来的?

看着不断朝他聚拢过来的十来个人,卫琤的视线始终保持在那舞台上的媚娘身上,似乎已经听曲听得入了迷了,甚至还跟着哼唱了几句。

但没有人知道,卫琤的袖子里,已经多出了一样东西。

卫琤一边看着舞台上弹琴的美人儿,一边与许定和贾诩说道:「你们两个不要轻举妄动,一会儿听我的,我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现在保持脸上的笑意。」

许定和贾诩先是一怔,随即很快反应过来,还很是配合的相视一笑。

只是他们的双目中都是透露着不解和惊慌。

卫琤头也不回,就像是闲聊一般,满是笑意的说道:「人群中有十三个人正在朝我们围过来,看样子是来着不善,你们不要乱动,小心他们用弩箭。」

许定强装淡然,目光斜了一眼人群,不由得心神巨震,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倒不是他怕死,而是担心卫琤,他们方才走得急,并没有带任何的护卫。

本以为只要在河东境内就不会出事,不想这坊民中竟然混入了刺客。

贾诩更是一个头两个大,好不容易做出点成绩,这是要闹哪样啊,总不能再换新主吧?

便在这时。

「趴下!」

卫琤大喝一声,直接掀翻了身旁的桌子,挡在了三人的面前。

咚咚咚~

十几根弩箭同时射了过来,其中一半准确无误的瞄准卫琤,好在他反应及时,不仅趴下了身子,还用桌板挡住了三根。

紧接着楼下忽然有人喊道:「王双,王盛,你们俩跟我冲上去,其他人在楼下接应我们逃离。」

紧接着就是一阵骚乱,卫琤趴在地板上,甚至能够听到来人踩着楼梯板发出的脚步声和木板吱呀摩擦的声音。

「伯言,你拦住楼梯口的三人。」卫琤半跪而起,朝身后的许定喊道。

许定好歹是个剑客,还是倚天剑的拥有者,虽然武功算不上多高,但曾经也是卫琤的贴身护卫,在占据有利地形的情况下,拦住三人一会儿应该没有问题。

卫琤吩咐完后,直接掏出袖子里的沙鹰。

咻~

刚刚探头,就见一根箭矢贴着头皮飞过去。

「艹!」

卫琤吓了一跳,朝人群中大喊道:「所有人听着,拿下楼下的刺客,首功者可直接入城卫军。」

可惜,广场上人声鼎沸,直接把卫琤的声音掩盖了过去。

卫琤又暗骂了一声,回头看向楼梯口,许定已经跟刺客打了起来,那楼梯口只能容纳两人同时通过,许定凭借倚天剑的锋利,暂时拦住了冲上来的三个人。

而贾诩则是操起桌板,死死的抵着楼梯口的栏杆,不让空出手的另一个刺客爬上来。

卫琤见状,蹙眉道:「文和,你让开。」

贾诩回头看向卫琤,只见卫琤拿着一个银光闪闪的物事对着他,准确的说,是栏杆后的那个刺客。

「快让开。」卫琤大喝道。

贾诩急忙一个后滚,连着桌板滚到了一侧,脑袋还跟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直接磕出血。

卫琤眯了眯眼睛,只见那刺客提着一柄西瓜刀模样的宽刃武器,面目狰狞的砍断了几根栏杆,这就要翻上来。

「姓卫的,多行不义必自毙,今日就是你的……」

呯!

巨大的爆鸣声过后,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

正在跟许定缠斗的两个刺客,许定,贾诩,甚至广场上的所有人,以及台上的戏子们,全部不约而同的看向卫琤所在的方向。

卫琤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之色,沙鹰的后坐力太大,他感觉自己的肩膀似乎脱臼了。

好在那个刺客的肩膀也是中了一枪,卫琤强忍痛楚,对准头颅再次扣动了扳机。

呯~

「盛儿!」

发愣的中年刺客直接丢掉武器,抱住倒下的青年刺客。

卫琤看向那个中年人,毅然回头,面对沉默下来的人群,大喊道:「抓住楼下的刺客,首功者可直接提拔进入城卫军,赏良田百亩。」

「是卫使君!」

这次终于有人听到了,还看到了卫琤。

「刺客,什么刺客?」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围在小楼下的十个人。

「那不是刚搬来的王老二一家嘛?」

显然这十多个人的伪装很是到位,人群中甚至还有不少人认出了他们,并一脸茫然,自己的邻居怎么就变成刺客了?

好在有人反映迅速,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认识这些人的。

「上啊,抓住他们,敢刺杀卫使君,简直活腻歪了。」

有人带头,人群中立刻就冲出来几十个汉子,手里拿着矮凳当做武器,挡着那十个人的弩箭便是一个猛牛冲撞,后面的人见状,有样学样,争抢功劳。

解决了楼下的十个人后,卫琤看向抱着死人的中年人,还有另一个少年,也就是一开始鬼鬼祟祟的那个跑趟少年。

「你们是谁派来的?」卫琤将沙鹰指向中年人。

那跑趟少年见状,竟然悍不畏死的挡在了中年人跟前,一双大眼睛死死盯着卫琤。

中年人眼里闪过一丝不忍,拉开少年,黯然道:「王双,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义父!」少年哭成了泪人,看向中年人怀里的青年,更是眼泪止不住的落下,「盛哥……」

中年人将死去的儿子交给少年,起身拱手一礼,道:「王郢见过卫使君。」

卫琤眉心微蹙,「太原王氏的人?」

王郢苦笑一声,「哪里还有什么太原王氏啊。」

卫琤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倒是一旁的贾诩突然说道:「王郢,陇西别驾,王氏旁系出身,你藏得好深啊!」

王郢看向贾诩,拱手笑

道:「贾管事不愧是贾管事,王某要是不藏深一点,只怕早就被你认出来了。」说着直接掀飞头上的汗巾和假发,露出一张还算刚毅的五官。

卫琤神色淡然的拉起一旁倒下的椅子,坐下后,整理了一下衣衫领口。

「说说吧,除了你们十三个人,还有没有其他人。」

王郢神色一动,看向死去的儿子,飒然说道:「卫使君说笑了,既然已经败露,王某也就没有必要将其他人供出来了,就让他们留在这里,给使君日日添堵,岂不美哉,哈哈哈。」

卫琤闻言,微微笑道:「嗯,还真就你们十三个,刚好一网打尽。」

王郢愣了愣,大喊道:「我王氏在外子弟何止十三人,今日王某等人认栽,但你卫仲道也别想安生好过,哈哈哈。」

卫琤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不用危言耸听,真要有那么多人的话,你们早就一拥而上了。」

王郢一时语塞,神色黯然不再言语。

这时,楼下传来城卫军的呼声。

卫琤探头看去,几个城卫军的人已经将楼下的十人制服,看样子都是不活了,也不知道刚刚经历了什么。

卫琤回头看向王郢和那个叫王双的少年,沉声道:「你们的人已经全部受缚,你们俩自己看着办吧,是继续来杀我,还是乖乖束手就擒。」

王郢眼皮子一跳,看卫琤手里的沙鹰。

尽管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武器,但刚刚他也算是亲眼看到了儿子被射杀的惨状。

肩膀破开了一口大豁口不说,头颅更是直接炸开了半边。

一股无力感从心头升起,王郢看着身旁的义子,直接双气跪地,哀求道:「请卫使君开恩,双儿并不是我王氏血脉,今日之事也全都是王某一人策划,与他无关,还请卫使君能够饶他一命。」

卫琤看向泣不成声的跑趟少年,再看看王郢,摇头说道:「抱歉,你们十三个人,一个都不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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