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府添丁的消息很快就闹得人尽皆知,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特别是卫琤如今的地位如此的不凡。
莫说他是大汉一顶一的世家嫡子,便是一个普通富商诞下子嗣,也要呼朋引伴大摆宴席。
好在这些事情自然有人去处理,卫琤只需要在合适的时候出面敬敬酒就可以。
而作为卫氏最大的功臣,蔡琰这两日可算是彻底的扬眉吐气了。
老父亲卫暠甚至亲自来了两趟,嘘寒问暖之间,多少为当初赶她回娘家的事情表达歉意。
当然,蔡琰是个知道进退的,不仅隐晦的表示不在意,还将两个孩子的取名权交给了卫暠。
这倒是让卫暠有些无地自容,连称卫氏能有蔡琰这样的好儿媳,是家族荣光,祖宗保佑。
两个孩子出生后的第三天。
卫府总算是清静了下来,偶尔有宾客登门道喜,也是一些不太重要的人,自有管家去应对。
大清早的,卫琤就在屋子里哄孩子睡觉。
大宝和二宝是两个孩子的乳名,为了好区分,卫琤还专门让金老做了两串不一样的手链,大宝戴的是金丝玉镯,二宝戴的是银丝。
不过,比起大宝,卫琤更喜欢哄二宝睡觉。
两个兄弟的性子差别有点大,大宝很是闹腾,二宝就乖巧很多。
虽然没有了小棉袄,但卫琤不介意有一件小马甲,二宝不哭不闹,正合他的心意。
可怜的大宝只能交给嬷嬷去哄了,反正卫琤是没有本事将他哄好。
这个时候的婴儿可不会认人,管你是不是亲爹,小爷想哭就哭,想尿就尿,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
有趣的是,卫暠第一次来抱大孙子,就被大宝尿了一脸,老家伙不仅不恼,还乐呵呵的说自己大孙子有种,搞得一家人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
“大嫂,磬儿也来啦。”
卫琤正在哄二宝的时候,大嫂带着侄女卫磬进来,前文说过,大嫂因为身体原因,已经无法生育了,而且大哥卫觊与她很是恩爱,并没有因为此事就做出休妻那样的事情。
不过,大嫂心中难免自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古人比较看重这个。
其实莫说是古人了,便是后世新时代,抱有这种思想的人依旧比比皆是。
因为没有男丁,大嫂对大宝和二宝很是喜爱,这几日天天过来,平日里她可鲜少出门走动。
躺在床上做月子的蔡琰见到大嫂过来,微微探身就要坐起来,大嫂急忙上前将她劝了回去,接过一旁嬷嬷怀里的大宝,笑着说道:“妹妹好生将养着,这段时日对咱们女人来说很重要,莫要泄了气。”
蔡琰微微颔首,依旧坐了起来,半靠着松软的枕头,与大嫂闲聊家常。
卫琤抱着二宝坐在一旁听着,卫磬凑过来,踮起脚尖看着卫琤怀里的二宝,好奇道:“二叔,弟弟怎么没有牙齿啊。”
卫琤闻言,朝卫磬的小嘴看去,只见她龇牙咧嘴,露出一排没有门牙的小贝齿,卫琤好笑道:“你好意思说他没有牙齿,你自己不也没有。”
卫磬一听,害羞的捂着自己的嘴巴,唔唔道:“我有牙齿,嬷嬷说我这是换牙,过些时日就长出来了。”
卫琤哈哈一笑,没再逗她,指了指一旁的柜子,道:“喏,里面有好吃的,自己去拿。”
卫磬双眼大亮,却是本能的朝母亲看去。
大嫂刚好听到卫琤与女儿说话,回头看向卫磬,笑着说道:“你这丫头,就不知道说声谢谢”
卫磬见母亲没有阻止,喜滋滋的朝卫琤行了一礼,“谢二叔,嘻嘻。”
大嫂见她从柜子里翻出一大包各种新奇的吃食,急忙说道:“只许吃一种,莫要贪嘴。”
卫磬悻悻的‘哦’了一声,然后就跟几十种零食纠结了起来,实在不知道选择哪种才好。
棒棒糖好吃,小熊饼干也不错,还有红粉相间的,啊,都好想吃!
卫琤好笑的看着她,开口说道:“磬儿,拿块给二叔尝尝,对了,果丹皮也开了吧,好久没吃了,这玩意儿助消化,多吃点,中午吃饭才有胃口。”
卫磬感激的朝卫琤看来,又偷偷看向母亲,见母亲没有阻止,将和果丹皮都拿了出来。
正在跟蔡琰说话的大嫂自然是听到了,只是卫琤能这么宠溺卫磬,她高兴还来不及,也就没有制止女儿的小动作。
临近中午的时候,大哥卫觊也来了。
卫琤让牛婶准备了一桌简单又不失风味的美食,中午便留大哥一家三口在院子里吃了。
“仲道,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到书房聊会儿。”卫觊吃饭的时候,突然与卫琤小声说道。
卫琤见这个便宜大哥眉眼之间似乎有一丝忧色,闻言只是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书房中,兄弟二人相对而坐。
卫琤煮了一壶清茶,闻听着大哥卫觊的言语,不时附和上一两句。
“这鸿都门学始建于光和元年,一开始是为了与太学相互牵制,因为没有太高的门槛,而且提倡有教无类,短短数年就壮大到足够与太学和官邸学分庭抗礼的地位。”
“为兄少时也是鸿都门学的一员,后来甚至还曾任教过一段时日,与学院中不少教习都十分的熟稔,其中不乏学识渊博之人,可如今都被袁公路扣押在狱中,还威胁他们不得离京。”
卫琤抿了一口茶,蹙眉道:“那大哥的意思是”
卫觊沉声道:“为兄是想着让你帮个忙,把人救出来,毕竟都是昔日好友,为兄不忍看他们就此被埋没了。”
卫琤眉心微蹙,为一些不相干的人大费周章,他实在是不想掺和。
可这个大哥卫觊第一次求他办事,若是拒绝了,反而有些小家子气。
而且这个鸿都门学,卫琤之前有了解过,就是宦官开办的一个私塾,主要是培养一些‘艺术生’,算是我国历史上第一个艺术类院校了。
这种学校出来的学生,真的有救的意义吗
就在卫琤迟疑之际。
卫觊突然说道:“对了,你不是一直在寻找修建桥梁的工匠吗,这鸿都门学中就有几位教习精于此道,而且他们对于格物颇有钻研,没准其中就有你想要的有用之人。”
“哦!”卫琤眼前一亮。
卫觊见状,又说道:“崤山险道、西峡阁和阁道路,这些地方你肯定听说过,这些常人难以想象的木栈楼阁就是鸿都门学中一位先生带人修建的,还有略阳县的析里桥阁。”
卫琤愣了愣,惊呼道:“大哥说的是鱼窍峡的那处名胜……呃,我记得那人叫李翕。”
卫觊见卫琤认识此人,又惊又喜的点头道:“没错,便是李教习,昔年他还曾在武都郡任太守,是个深得百姓爱戴的好官。”
好官什么的先不管,卫琤关心的是这个人在修路搭桥方面的才能。
看来大哥卫觊这个忙不帮不行了啊。
在水泥还无法量产的情况下,修路搭桥就少不了古人的智慧,而这个李翕也确实是一个能人。
他修建的析里桥阁虽然在后世没有保存下来,但历史上不少名家歌颂过,更是得到了当地百姓的歌功颂德,还为李翕建了祠。
这足以说明李翕确实是一个有本事的人,能够在条件那么恶劣的情况下,在深山老林中见山开山遇水搭桥。
卫琤微微颔首,点头说道:“即是此人,那就不得不救了,大哥放心,此事交给我来办。”
卫觊闻言大喜,拱手道:“若是不行,也不强求,只希望能让袁公路善待他们便可。”
卫觊没有把话说死,能救出来固然是好,但若是袁术不放人的话,能够凭借卫琤给他施压,让他对那些教习和学员好一点,也是可以的。
不过,卫琤答应的事情,哪里有退而求其次的道理。
当天下午,卫琤就让暗卫的人去信一封,将此事交给卫宫处理。
让卫宫先去‘礼貌’的沟通一下,若是袁术敬酒不吃,那就不要怪我卫某人大动干戈了。
刚好也去警告一下袁术,不要动不动就想称帝,搞得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世道再出乱局。
朔方。
徐庶抱着一堆竹简小跑着进入帐篷中。
今日突然下起了一场雨,不算很大,但淅淅沥沥的雨声挠的人心烦意乱。
再加上这两日与匈奴人的战斗不是很顺利,让徐庶等人也是一阵的不甘和焦急了起来。
原本还算顺利的战局,在前几日突然变得焦灼无比,起因是匈奴人看破了雷震子的弱点。
在后续的几次战斗过程中,匈奴人竟然学会了分散站位,搞得雷震子每次只能伤到一两个人,无法如之前一样,一炸就是十几二十个。
如此在浪费了几箱雷震子后,徐晃果断叫停,开始采取与匈奴人面对面的战斗方式。
也因此,面对匈奴还有十多万的大军,徐晃等人不得不带领朔方新军一遍又一遍的打迂回。
固然军士们都身穿了防刺服,足以抵挡九成的伤害,但打了这么多天,难免开始出现意外和伤亡。
徐庶刚进入帐篷,就看到司马懿和蔡珩在搬运一些画满了阵法的草纸。
“徐督军,你快来看这个。”蔡珩见到徐庶,激动的呼唤道。
司马懿也是露出疲惫的笑意,抬头说道:“我们终于找到破敌之策了。”
徐庶闻言一怔,随即激动的问道“破敌之策,快说说。”
司马懿将草纸放在一旁的角落,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袖,走到桌案前。
蔡珩已经将几张纸拼接好,徐庶低头看去,发现是一处山谷的地形图,旁边还画了一些布置。
“这是……狼首峰的地形”
司马懿微微颔首,笑着说道:“没错,我们的破敌之法,就落在这狼首峰上……你看这里……”
盏茶之后。
徐庶突然起身大笑了起来。
“好,好,好,此计若是实施得当,一定能叫匈奴人重创。”
司马懿与蔡珩相视一笑,蔡珩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道:“徐督军也觉得可行”
徐庶问问颔首,而后拍着司马懿和蔡珩的肩膀,赞叹道:“可行,当然可行,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想到了应对之策,我们得赶紧将这个计划告知徐总兵他们才行,否则怕是要错过最佳时机了。”
司马懿抬眼看向帐篷外的雨幕,收起笑脸,神情急切的说道:“确实要抓紧了,这场雨不会持续太长,我们的机会只有一次。”
蔡珩闻言,急忙起身道:“那我这就去将徐总兵他们唤来。”
徐庶见状,一把将他拉住,摇头说道:“不急,我们再复盘一次,以确保万无一失,同时也让他们多休息一会儿,昨夜他们追出去几十里地,回来的时候一个个累得直接瘫地歇了,便是铁打的身子也守不住这么高频的战斗。”
三人相视一眼,都是沉默了下来。
其实他们三个也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好好睡一觉了,徐晃他们出兵的时候,徐庶三人就在后方巩固后勤,同时钻研破敌之策,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
这股劲儿不能泄了,否则一躺下怕是就要睡个昏天暗地,再醒来的时候,就没有了现在的精气神和紧迫感。
匈奴大帐。
与徐庶三人不同,这里一片热闹场景。
於夫罗端坐在帐首,手里端着一个海碗,与下首的部将有说有笑。
“这次我们都要敬巴达兄弟一碗,要不是他识破了汉人的天雷阵,我们还不知道要死多少兄弟,来,巴达兄弟,我们来干一个。”
“哈哈哈,对,一起敬巴达。”
坐在下首的巴达一脸潮红,不仅是喝多了酒,更是因为扬眉吐气。
他也没想到格里木给他的办法这么好用,只是让大家冲锋的时候,彼此距离远一点,就能减少那么多的伤亡,这么一看,汉人的雷震子固然可怕,但也不是那么的致命了。
用区区几十条人命,就能与汉人打得有来有回,再来几次,等汉人的雷震子消耗一空,就真的是他们发起总攻的时候。
巴达喝掉碗里的酒,回头看向坐在后侧的格里木,两人相视一笑。
格里木没有喝酒,他很清醒,在没有为家人,为左贤王报仇之前,他告诫自己一定要时刻保持清醒,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时刻谨记心中的仇恨。
“等着吧,再过不久,我就为你们报仇雪恨了!”
格里木紧了紧双拳,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砍下那个汉人公子哥的头颅,高高悬挂在骨塔上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