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犊子哥,你刚才听到枪声了吗?”小癫子牵着老黑过来,问。
“听见了,枪声还挺激烈,除了小日本冲锋枪的响声,好像还有野鸡脖子的动静。”犊子道。
“野鸡脖子,尾原大队可是一色的汤姆森冲锋枪,从来没见他们携带过野鸡脖子。”小癫子。
“所以,这只能有两种情况,一是小日本在故弄玄虚,想混淆咱们的视听,引诱咱们往回走,二就是咱们真的来了援兵。”犊子说道。
“援军?”小癫子反应也快,一下就想到了问题关键,“犊子哥你是说,阿文哥?”
“对,这时候如果真有一支部队会来救援咱们,那就只能是新四军的青阳独立团”犊子道,“不过现在情况还不明朗,这样,小癫子,你马上追上部队,把这一情况报告李营长。”
“犊子哥,那你呢?”小癫子摸了摸老黑的脑袋,他已经猜到了什么,担心地问,“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犊子摇了摇头,神情凝重地说道:“我必须得去前面看看,小癫子这样,咱们就以中午为界,如果中午之前我还没有回来,那就说明这是小日本设的陷阱,你让李营长赶紧带着部队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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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家镇,近藤沙龙。
藤堂高英把他的司令部设在言家镇,面向广大日本兵营业的近藤沙龙便也跟着开到了言家镇。
藤堂高英、羽田在牛翻译官、副官小笠原跟两名卫兵的簇拥下进了近藤沙龙。
就在刚才,藤堂高英接到了尾原大队的电报,在二龙山中遭遇一支不名武装,并判断是皖南抗日救国军的援兵,藤堂高英一下便判断出,那绝对是新四军的青阳独立团,藤堂高英倒是真没想到,现在国共摩擦如此剧烈,国民党上官云相的第集团军都已经把刺刀顶到新四军肚皮了,新四军居然还敢来龙口趟浑水。
不过,新四军这一出手,也直接打乱了藤堂高英的计划。
原本,藤堂高英并不想催促徐十九,因为时机还不成熟。
藤堂高英想再熬皖南抗日救国军几天,等他们实在虚弱到了极点,再由徐十九出面把他们骗出来,这样,日军就能不费吹灰之力、轻松消灭这支顽强的军队,并彻底整肃龙口县的治安形势。
现在,计划必须提前了,否则,真让皖南抗日救国军残部跟新四军汇合,那么以共产党人一贯的洗脑能力,就极可能让皖南抗日救国军残部成了新四军的组成部分,到时候徐十九还能不能说服他们,可就得两说了。
所以,接到电报后的第一时间,藤堂高英便来找徐十九了。
走进近藤沙龙,一眼便看到了正坐在角落里据案独饮的徐十九,看到藤堂高英,正在沙龙里饮酒作乐的几个日本军官和十几个日本兵便赶紧站起身,向藤堂高英鞠首致意,只有徐十九仍然坐在那里,不为所动。
“八嘎”小笠原勃然大怒,上前就想教训丨徐十九,这小日本一下子还是转不过弯来,总是本能地把徐十九当成敌人。
藤堂高英制止了小笠原,接着大步走到徐十九对面,又在徐十九对面坐了下来。
牛翻译管跟着过来,负责把藤堂高英跟徐十九的对话进行同声传译:“徐桑,皇军的耐性是有限的,你究竟想要拖到什么时候?”
这一段,徐十九每天不是在近藤沙龙喝酒,就是在宪兵队的宿舍里呼呼大睡,就这几天功夫徐十九就已经在近藤沙龙央记了不少酒帐,而且喝的都是有名的酒,这都是羽田的宪兵队替他买单,把羽田老鬼子也着实心疼得不行。
徐十九醉熏熏抬起眼看看藤堂高英,问道:“你觉得我现在就进山,合适吗?”
藤堂高英也是聪明人,一下就听出了徐十九的弦外之音,当下说道:“如果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不,我想你弄错了,不是我有什么条件。”徐十九摆了摆手,说,“而是,如果我们想招揽皖南抗日救国军残部,那就必须要拿出我们的诚意,你说,现在这种情形,皖南抗日救国军残部有可能相信我们?既便我是他们曾经的司令官,他们想必也不敢相信正拿枪口对准他们的敌人吧?”
“八嘎牙鲁,你是在跟将军阁下讲条件吗?”羽田终于也忍无可忍了。
藤堂高英却是好脾气,他再次伸手压下了羽田,又说道:“徐桑,我可以命令部队暂时撤出来,先停止对皖南抗日救国军的追剿,藉此来表示皇军的诚意,但是也请你一定记住,这是皇军最后的让步了,如果在扫荡部队撤出二龙山之后,你还是故意推诿,那就别怪我继续此前的惩罚,你应该知道,那几百个伤员仍然在我们的野战医院里养伤。”
“藤堂高英,你放心。”徐十九端起酒杯,将里面的清酒一饮而尽,然后抹嘴说道,“你什么时候将扫荡部队撤出二龙山,我就什么时候进山。”
“好,咱们一言为定”藤堂高英沉声道。
“行,我等你的信儿。”徐十九放下酒杯,起身扬长而去。
“将军阁下,这家伙实在太放肆了,我必须给他一点教训丨”目送徐十九扬长离去,小笠原眸子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握着军刀的手背上也凸起了一根根的青筋,显示此刻他的内心该有多愤怒。
羽田也说道:“将军阁下,小笠原桑说的也有道理,如果徐十九一直都是这个脾气,将来真要让他当了皇协军皖南警备师的师长,我担心……”
“羽田桑,你没什么好担心的。”藤堂高英摆摆手,制止羽田继续往下说,”徐十九的价值在于招揽皖南抗日救国军残部,在于给皖南地区各路抵抗武装的主官一个示范,让他们明白,只要他们投降,至少安全是有保证的,至于今后,既便他真当上了皇协军皖南警备师的师长,你认为言三拳和牛四根会服他吗?”
羽田恍然大悟,说道:“将军阁下,我明白了,徐十九的价值就在于把皖南抗日救国军残部骗出二龙山区,之后,既便他当了皖南警备师的师长,也不过只是个傀儡。”
藤堂高英轻轻颔首,又说道:“不过,徐十九此人还是有些手段的,我们不能轻易排除他暗中降伏言三拳、牛四根的可能,所以,必须在他们中间制造些矛盾,最好能使徐十九跟言三拳、牛四根闹得水火不容。”
羽田道:“徐十九不是杀了言三拳的父亲?还有牛四根,徐十九可是他抓的,这些矛盾难道还不够?”
“不够。”藤堂高英摇头道,“对于言三拳、牛四根这样的人来说,只要代价足够高,这世上就没什么东西是不能够出卖的,也就是说,只要徐十九能给他们足够的好处,他们仍有反水的可能,但是,徐十九却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我们必须从徐十九这边想办法,最好能让徐十九视言三拳、牛四根为眼中钉、肉中刺”
羽田很快就猜到藤堂高英用心,阴声道:“将军阁下是说,先利用徐十九将皖南抗日救国军残部骗出山,然后借助言三拳、牛四根的手来消灭他们,这一来,既可以避免我们直接跟徐十九撕破脸,更可以使徐十九跟言三拳、牛四根结成死仇?”
藤堂高英摩挲着军刀刀鞘上的菊花图案,再没有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