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累了三四天的谣言和谩骂,一个多时辰就销声匿迹,小宝像拍手上的土那样,拍了拍巴掌,满意地走了。
不得不说,娘亲的招就是好用。
***************
皇宫,御书房。
“楚清的办法很是管用啊!”
皇帝看着奏折,发出跟小宝一样的感叹。
李公公在一旁欠了欠身子,没说话。
此时不是接话的时候。
当奴才的,要随时分析何时接话才是最好的时机,何时只表达自己是活物即可。
比如现在,皇上虽然语气赞赏,但是自己坚决不能回应,因为灾情就是灾情,是让皇上犯愁的事,自己是回应灾情之严峻还是回应楚清的好方法?
所以,不出声,但是欠欠身子动一动,表明:皇帝,我是活的,有事儿您吩咐!就足够了。
李公公可以不出声,户部尚书刘聚却得保持不冷场:“皇上说的是,只是楚清那边情况还好,北方可不容乐观。”
见皇帝的目光被吸引过来,刘聚继续说道:“到现在为止,京郊的鸡鸭刚刚一个月大,而数量远远不够;更别说其他地方。”
皇帝的心情刚好一些就被刘聚给拉回现实,着实有些扫兴。
将近一整个月,几乎每天胡恒秋都会给皇上送来新的消息,全是来自义斌府的。
楚清的种种举措都一览无遗地呈现在皇帝面前,皇帝颇为高兴,可是,同样的,其他地方的灾情也在每日递增。
江南六府还好些,旱情不太严重,蝗虫也不算泛滥,但是整个大宣的北部以及中北部,都传来不同程度的虫灾汇报。
随着进入五月,北方的蝗虫也都孵化出来,各地都在汇报田间蝗蝻密布。
这几日的朝会也围绕此话题展开激烈的讨论,尤其关于养殖鸡鸭方面。
言官们很想说养殖鸡鸭劳民伤财,楚清鼓动这些真不是个玩意儿,但是想到皇帝都下旨到各地,要求翻土刈草、养殖鸡鸭、平抑粮价,就改口成楚清不识时务,不辩急缓。
言官们掐住一点:劳民伤财。
这一点很有说头,甚至是户部尚书也无从反驳。
为什么呢,因为规模化养殖不是一般农户能做到的,即便仅是五十只这样的小规模也做不到。
首先农户自己吃饱就很难,用什么去喂禽畜?
通常农户养个二三只鸡就是不错的家庭,而农户养鸡鸭,完全是为了生蛋,是为买不起肉食而做的一种营养补充。
养猪就更不用说了,猪吃得太多,更是消耗不起。
抛去大牲畜不提,单说家禽,相比较鸡,农户没人愿意养鸭鹅。
俗话说:家有万担粮,不养扁嘴王。
扁嘴王,就是指鸭鹅这些体型比较大的家禽。
这句话虽说比较夸张,但也形象的说明了养殖这些家禽的难处。
养上三两只还好一些,若是养的多了必须要有干净的水源,并且对于水质的要求也比较高。
尤其对于北方来说,大部分农户都距离水源比较远,这使得养殖受到一定的限制。
再有,鸭鹅食量比较大,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在吃,尤其鸭子还是直肠子,走到哪里拉到哪里。
再说鹅,农户们常说,养上三只大鹅顶得上一头猪的食量,喂得少点还不下蛋。
而对于农户来说粮食最为宝贵,一般人家可舍不得养。
即便稍微宽裕的农户,要养也通常圈起来,要是跑出去逮着什么吃什么,把别人家里种的蔬菜粮食给祸害掉也说不定。
还有,散养一两只鸡鸭鹅,都没问题,多了,一只生病就死一群,农户承担不起。
另外从产蛋方面来说,鸭鹅的蛋虽说比较大,但相比鸡来说下蛋少,并且多了一股腥味并没有鸡蛋好吃,这也是人们不愿意养殖的原因。
综上所述,结合当前北方刚被皇帝下旨养殖也才一个月的时间,农户们的鸡鸭都没长大,还看不到对于蝗虫的抑制作用,所以言官们在朝堂上声音亮得很。
但是矛盾依然集中在楚清身上。
上个月御史中丞很是收集了不少几位最嚣张的御史的“黑材料”提交给皇帝,贬谪了不少官员,可是楚清依然是言官们集火的对象。
不止言官,年岁大些的文官也成为主力。
不过,今日朝堂的攻击虽说依旧停留在女子做官、以及养殖给农户带来的负担这个原因上,但本质已经变了。
今日朝堂上讨论的,不是各地养殖鸡鸭费了百姓多少粮食和钱财,而是:凡是楚清干预到的地方,不论南北,灾情均比其他地方轻缓。
举个简单的例子,同样是吉州,不同的县,竟是不同的灾情。
兴汤县和槐安县是蝗灾和旱情最轻的两个县,而其他地方倒是和京都周围相近。
京都蝗灾较轻是因为京都人口密集,所以蝗虫都在畿县以及相邻州府。
但同是吉州一个州府,竟然出现如此大的反差就不得不让人琢磨了。
这话还要从一个多月前楚清的几封信说起。
楚清的信件,除了呈递给密侦司的那份,还有四封,分别是给了新伦州知州宋廷山,吉州知州戚知州,吉州兴汤县徐知县和槐安县尤知县。
同样的信,不同的人不同的对待方式。
宋廷山接到信后,感觉楚清有些过于忧心,但还是当个事办了。
因为楚清信里说了,可以由她的货栈收购鸡鸭苗,赊给农户养殖,秋后再收购农户的鸡鸭,从中扣除赊欠的部分。
这并不需要州衙出钱,所以作为跟楚清合作一向愉快的宋廷山来说,即便觉得楚清的担忧有些多余,还是照做了。
吉州的尤知县和徐知县则是更为信赖楚清一些,这当中还是有过去的合作基础、以及对官职高低的考虑在内。
当然更为“虔诚”的是兴汤县的徐光泽,几乎是“迷之信任”楚清,只要楚清说,他就做,甚至还专门带着信快马加鞭赶去新伦州找了宋廷山,生怕楚清没给他写信,或者是收到信不重视。
但是吉州新任的戚知州就不一样了。
年初的时候为了年前楚清遭山匪截杀一事去见过一次楚清,那时候楚清给他的感觉就不好。
也是,新官上任没多久,就碰到这种“挂落”,让他觉得楚清就是个麻烦。
当然不止麻烦的原因,还有楚清性别的原因。无论当时是谁,只要是个女的,他就别扭。
而且,见面后楚清对于“拳头五县”的构建等等提议,虽说他觉得也不错,却有一种“被女人左右”的感觉,非常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