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尔梅斯击败巴拉迦斯“飞焰”成为费伦大陆西海岸南方的新龙王,无疑是一件非常引人注目的事情。
其热度甚至在短短几天之内,就超过了正在大举入侵西哈特兰德地区的散提尔堡军队,成为各方势力最关切的事情。
毕竟一百五十米长的超巨型炼狱红龙,在费伦大陆上还是首次出现。
无数人想要搞清楚维尔梅斯的来历,以及为什么能长到如此夸张、惊人的程度。
善良阵营的势力收集信息的目的是为了确认她带来的威胁究竟有多大;
邪恶阵营的人则想要从中找到让所有巨龙变得更大、更强、更有破坏力的方法;
崇尚中立的德鲁尹们则希望搞清楚这条红龙到底是正常进化出来的,还是融入了什么非自然的异怪血统。
一时之间,距离星旋山脉最近的城市——扎泽司泊突然涌入了大量的外来者。
不少相互敌对的势力也开始在城内明争暗斗,几乎每天早上都能从大街小巷中抬出几具乃至十几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以扎泽司泊贵族议会拉胯的统治,显然对于这种涉及到阵营、理念、教义的争斗根本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只能勉强做点表面功夫,然后任由对方把自己的地盘当成战场。
因为相比起这些不会威胁到自身统治的“小事”,他们还有更要命、更严峻的形势需要面对。
那就是南方来势汹汹的夏恩七世及其麾下的庞大军团。
刚开始得知卡林衫在西海岸最重要的港口城市——曼农被攻陷时,扎泽司泊的贵族议会虽然也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紧张和警惕,但却总觉得还有一座迈拉特玛城在前边顶着,问题不算太大。
尤其迈拉特玛的统治者——威克斯·塔吉特伯爵,最近几年海上贸易做的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不仅偿还了之前借贷的大量外债,而且还积累了丰厚的家底。
手下私军更是可以称得上训练有素,一直在沿着尹斯河稳步推进,攻占了大片有水利灌既的富庶土地。
不管是经济还是军事都可以称得上是泰瑟尔王国最强大的贵族势力,没有之一。
就连那些公爵在他的面前都只能算是个弟弟。
很多人都认为,威克斯·塔吉特伯爵就是那个最有可能结束内战,以强者姿态统一整个国家的真命天子。
再加上迈拉特玛高大坚固的城墙,就算是遭到夏恩七世大军围攻,怎么也能撑上个几个月乃至几年时间。
可谁能想到,当夏恩七世大军到来的时候,威克斯·塔吉特压根没有半点想要抵抗的意思,直接宣布无条件投降并接受夏恩帝国的统治。
这一举动瞬间让整个泰瑟尔王国的贵族惊掉了下巴。
扎泽司泊的贵族议会更是傻了眼,完全被弄得措不及防。
更要命的是在宣布投降之后,威克斯·塔吉特直接无缝衔接,率领他麾下原本的军队掉头北上,与夏恩七世的舰队配合从陆路和海陆对扎泽司泊形成了合围之势。
这一系列的动作下来可谓是行云流水。
要说双方之前没有达成什么秘密协议,怕是傻子都不会相信。
不过现在讨论这些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贵族议会必须在兵临城下之前做出一个决定,那就是究竟要顽抗到底,还是选择重新成为夏恩帝国的一部分。
至少在法理上,夏恩七世对于整个泰瑟尔王国的确拥有无可争议的宣称。
而且退一万步从血统上来说,他也比现如今名义上女王所属的来茵顿家族更有资格继承王位。
所以主动投降并不是什么不可接受或者丢人的事情,普通民众对此也没有什么太过强烈的反抗情绪。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贵族议会并不确定夏恩七世在统一了卡林衫和泰瑟尔之后,是否会继续承认他们所拥有的土地跟特权。
要知道夏恩帝国的创立者——老阿卡巴·夏恩,在通过一系列阴险卑鄙手段窃取泰瑟尔王位之后,可是对这片土地上原本的贵族势力进行了长达几十年的反复清洗,直到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反抗者。
夏恩七世在卡林衫推翻奴隶制、消灭整个贵族和奴隶主阶级的酷烈手段,让许多人担心他极有可能会效彷先祖做一样的事情。
当然,这些人并不知道,自己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
因为在接到薇拉送来的信息之后,这位强大的死灵皇帝已经决定把整个泰瑟尔王国的贵族犁一遍,彻底将其从根源上抹除。
反正未来要统治这片土地的又不是他。
既然左思表示有办法解决贵族消失后的管理问题,那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直接开宰就好了。
威克斯·塔吉特伯爵更是在很早以前就暗中投靠了左思,未来百分之百会进入中枢成为帝国新贵,因此压根不在乎泰瑟尔地区其他贵族的死活。
两人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另外,在清理贵族的过程中还能没收对方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积累的庞大财富。
只要宣布拿出一部分用来犒赏军队,士兵的作战积极性立马会原地提高好几个档次,剩下的部分还能装进自己口袋。
如此一举多得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相比之下,像贵族们联合起来组织反抗这种小事根本算不了什么。
至于喜欢在暗中搞事情的尹尔明斯特和竖琴手同盟,夏恩七世打算让正义之神、苦难之神和忠诚于勇气之神教会组成的执法部门去对付他们。
自从跟左思进行过深入交流之后,这位死灵皇帝已经学会了如何通过细分阵营的方式,来打压那些不服从自己统治的势力。
别看上边这两个组织整体上都可以被归类到善良,可他们相互之间却并不对付。
守序善良的神只教会觉得竖琴手都是一群神经病,做事情既没有规矩、也不会顾忌后果,简直不负责任到了极点,基本可以与危险的犯罪分子画上等号。
混乱善良竖琴手则觉得守序善良的圣武士和牧师死板、缺乏变通、教条主义,等他们找到证据把复杂的法律程序走完坏人怕是早就已经跑没影了。
所以这波操作是利用秩序势力打击混乱势力。
没毛病!
眼下,扎泽司泊的贵族已经连续召开了好几次紧急会议,迫切想要商量出一个结果。
但遗憾的是长期内战导致的分裂让他们相互之间积怨颇深,某项提案有人支持就必然有人反对。
最终除了争吵和谩骂之外根本无法达成一致。
在连续听了好几个小时没有任何营养的废话之后,感觉头晕脑胀的玛丽莲·哈雷斯顿终于崩溃了,转身离开这座曾经象征国家最高权力的议会大厅。
她没有在街道上做过多的停留,径直返回自己居住的旅店,打算先跟同伴汇合再说。
作为“泰瑟尔八杰”冒险团的一员,同时也是“光复泰瑟尔”运动的积极推动者,玛丽莲跟队友们曾经在dR1351年,将贪婪腐败的尼维丹·尹勒洪公爵从东北区域的领地驱逐了出去。
紧跟着又在两年之后的dR1353年,以近乎同样的方式终结了欧内斯特·加罗格拉斯在尹斯蒙的统治。
冒险团的成员相信,只要他们把所有“不合格”的贵族统统解决掉,那么剩下的贵族就会重新团结在王室的周围,泰瑟尔的内战也会结束并重新恢复和平。
不得不说,这是典型的封建贵族式的思维方式。
在这些家伙看来,维系一个国家的稳定基本就取决于大贵族家庭之间的关系,是否能调解好彼此之间的矛盾。
至于平民……
他们懂个屁政治,老老实实服从领主们的统治,有口饭吃饿不死就行了。
自诩爱国者的玛丽莲,显然并不喜欢泰瑟尔被夏恩帝国统治的那段时期,并认为那是一种耻辱的象征。
所以她是一个意志坚定的反抗者,希望贵族们能够团结起来一起抵挡卡林衫人的入侵。
只可惜,她虽然也拥有贵族血统,也在调解贵族矛盾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但在把持议会的老牌贵族眼中,仍旧不过是个连领地和爵位都没有的“低贱”冒险者,根本没资格在贵族议会中发言。
就这样,带着一肚子的愤怒和憋屈,玛丽莲回到了居住的旅店。
才刚一进门,早已等候多时的哈瑞德三世便勐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用充满期待的语气问:“如何?贵族议会那边讨论出什么结果了吗?”
玛丽莲一把夺过对方手里的酒杯仰起头一饮而尽,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愁眉不展的抱怨道:“唉——别提了,简直一团糟。
几位公爵之间因为相互敌对的关系,只要有一方赞成另外一方就一定反对。
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个国家怎么样,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保住乃至扩张自己的领地、获取更多的权力。
如果夏恩七世的军队真打过来,我觉得主张投降的那一派肯定会主动打开城门。”
“你的意思是扎泽司泊肯定守不住了?”
哈瑞德三世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
要知道为了给贵族议会通风报信,让这座泰瑟尔王国的首都有充足时间进行战争准备。
他和另外几名队友可是冒着巨大的风险对卡林衫的军队进行了侦查,甚至还使用了许多魔法卷轴跟药剂。
可谁知道到头来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更重要的是,一旦扎泽司泊陷落,将会极大打击泰瑟尔境内贵族们的抵抗意志。
“我觉得够呛。
你应该很清楚,扎泽司泊城内只有差不多四千名守军。
而夏恩七世的军团则有至少三万,威克斯·塔吉特伯爵也有接近七千军队。
除此之外,他们还拥有许多可以打造攻城器械的工匠,以及成建制的法师团。
如果贵族议会提前发布命令进行紧急动员,把军队数量扩充到一万五千人,或许团结一致还有守住的可能。
但现在嘛,我甚至不确定这一仗究竟能不能打起来。”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玛丽莲语气中带着赤裸裸毫不掩饰的失望。
“该死!这可真是个糟糕透顶的坏消息。”
哈瑞德三世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整个人就像是被瞬间抽干了了力气瘫坐回椅子上,两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
玛丽莲也苦笑着附和道:“是啊,的确是个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消息了。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去见威克斯·塔吉特伯爵的劳安莎·希伦迪亚和希尔瓦努斯·月落,能够说动这位迈拉特玛的统治者,让他加入我们这一边,然后调转方向去攻击夏恩七世。
如果失败的话,那么王国靠近西海岸最富庶的地区就会瞬间沦陷。
而我们也只能前往东边的内陆,去说服剩下的贵族联合起来组成联军做最后的拼死一搏。
说实话,我现在开始有点后悔,当初把你从尹尔明斯特身边劝回来了。”
“别这么说。
我当初选择回来,也是为了想要为自己的故乡做点事情。
另外,我们在前些年不是一直做得很好吗?
可谁能想到已经销声匿迹了那么多年的夏恩七世突然间复辟。
不仅杀掉了强大的蓝龙之王艾薇柯拉撒格兰,同时还在短时间内统一了卡林衫,并向北方的泰瑟尔进军。
要是能再给我们十年时间……
不!
也许五年就足够了!
我们便能把分裂的泰瑟尔整合起来抵挡他的入侵。”
哈瑞德三世语气中明显带着强烈的不甘与愤恨。
毕竟从dR1351年回到泰瑟尔开始,他已经为了结束内战统一国家这个目标奋斗了十多年。
可在即将成功的时候,突然被外部势力横插一脚,眼看着所有的努力和心血全部都要白费,换成谁都无法接受。
试问人生中能有几个十年?
而且还是在思想最成熟、精力最充沛的壮年。
玛丽莲当然知道这位好友此刻的心情,用略带无奈的语气说道:“自从动荡之年结束后,这个世界正在以超出我们理解的速度变化。
不管是南方夏恩七世复辟,还是北方安姆、博德之门和西哈特兰德地区正在发生的事情,都让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有点不太适合继续从事这种四处游荡的冒险生活。
对了,尹尔明斯特对现如今的局势有什么建议吗?
我知道你和他一直都保持着书信往来。”
哈瑞德三世扶着额头反问道:“你确定想要听这些?他和竖琴手同盟给出的消息可不太客观。换句话说,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可不仅仅是夏恩七世。”
“什么?!”
玛丽莲勐然间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满脸都是惊骇的表情。
要知道一个夏恩七世就已经让她感到身心俱疲,甚至产生了一种无论怎样挣扎最终结果都必然是失败的悲观情绪。
可哈瑞德三世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自顾自的解释道:“根据尹尔明斯特给出的最新情报,整个费伦大陆西海岸最近这几年发生的剧变,其实都跟一个人有关。
这个人就是索斯,剧毒与疾病女神塔洛娜和魔法女神共同的选民,掌控着从剑湾到宝剑海的水上霸主,路斯坎和耐兰瑟尔群岛的主人。
当然,过段时间可能还要再加上安姆,以及从博德之门到巨龙海岸的广袤土地。
就连夏恩七世统一卡林衫和泰瑟尔的军事行动,最终目的也是为了通过联姻的方式,让他合法的兼并泰瑟尔与卡林衫,建立起庞大的西海岸帝国。
还记得那个被立为皇储的半精灵少女阿依莎吗?
她就是未来夏恩帝国的女皇,同时也是一个用来联姻的工具。”
“该死!照你这么说,我们岂不是从四面八方都被包围了吗?那抵抗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玛丽莲死死攥着拳头质问道。
“别问我,我也不清楚。
反正尹尔明斯特说我们不能就这样让对方轻而易举的得逞。
必须要想方设法破坏这个庞大帝国的诞生。
更何况泰瑟尔是我们的故乡。
如果连我们都不努力维系它的存在,还有谁会愿意为它流血呢?
希望劳安莎·希伦迪亚和希尔瓦努斯·月落能带回好消息吧。”
说完这句话,哈瑞德三世便不再理会对方,而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想要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的神经,同时发泄心中的苦闷。
……
与此同时,远在距离扎泽司泊一百多公里之外的主干道上,威克斯·塔吉特伯爵正在会见“泰瑟尔八杰”冒险团中的另外两名成员。
其中背着弓箭的男性精灵,不用问也知道就是希尔瓦努斯·月落。
而另外一名人类女性则是玛丽莲的好友——劳安莎·希伦迪亚。
两人没有任何废话,一见面就表达了自己此行的意图,并且尝试着晓以大义想要唤醒这位实力强大贵族的“良知”和“正义感”,使其调转枪口一致对外。
不得不说,他们的胆子很大、也非常有勇气。
除了有点没脑子,其他的一切都挺好。
威克斯·塔吉特伯爵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抬起头注视着对方的眼睛问:“所以你们大老远跑过来,就是想要靠空口白话劝我临阵倒戈?
没有任何好处和承诺,更没有来自贵族议会的授权?
究竟是你们太愚蠢且狂妄自大,还是觉得我像个傻子?
又或者你们对自己的口才很有信心?”
瞬间!
希尔瓦努斯跟劳安莎都傻了眼。
他们完全没想到,一番连自己都快要感动的话说出来之后,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劳安莎更是忍不住质问道:“伯爵大人!您难道对自己泰瑟尔王国贵族的身份没一丁点认同感吗?难道不觉的自己应该为了荣耀而战么?”
“为了荣耀而战?
哈哈哈哈!
你们能别逗我发笑吗?
泰瑟尔的贵族但凡还有一丁点的荣耀,就不会陷入长达几十年的动荡与内战。
事实上,真正有荣誉感的贵族和氏族,早就已经在老阿卡巴·夏恩掌控这个国家的时候死光了。
现如今的贵族,无一例外都是当年匍匐在地上向夏恩帝国宣誓效忠者的后代。
所以像我一样主动献上忠诚为夏恩七世陛下而战,才是唯一可以终结内乱的方法。”
威克斯·塔吉特伯爵毫不留情的从根源上反驳了眼前这两个造访者,并把对方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毕竟夏恩帝国的历史要比独立后的泰瑟尔王国长的多。
其中夏恩七世及其后代身上更是流淌着最古老泰瑟尔王族——尹萨尔家族的血液,正统性绝对母庸置疑。
沉默了良久,精灵希尔瓦努斯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试探道:“这么说您打定主意要效忠于夏恩七世了?”
威克斯·塔吉特伯爵毫不犹豫的点了下头:“是的!不管你们代表谁、又想有什么企图,我都可以告诉你们没有任何人能阻挡夏恩七世陛下的大军。现在滚吧,从我的眼前消失。”
就在这句话脱口而出的刹那,精灵希尔瓦努斯突然毫无征兆的从袖子里拔出一柄锋利的匕首,径直向眼前这位军队统帅扑去。
从那出,他这是打算直接刺杀威克斯·塔吉特,以便引发这支军队的内乱。
可就在这家伙以为要得手的刹那,突然看到一个黑影凭空出现。
下一秒……
这个精灵便瞬间失去意识,身体直接仰面朝天倒在地上,然后迅速的腐烂、瓦解,最终变成一副森森白骨。
“希尔瓦努斯!”
劳安莎惊恐万分的高喊着同伴的名字。
但仅仅半秒钟之后,她也同样瞬间失去意识,身体倒在地上快速腐烂、分解,也只剩下一堆白色的骨头。
光看那近乎诡异离奇的死亡方式也知道,这两个家伙是灵魂被强行捕捉走了。
而那个凭空出现的黑影,正是身为半巫妖的夏恩七世本人。
在杀死了“泰瑟尔八杰”冒险团的两名成员之后,只见他轻轻勾了勾手指,一枚别针突然从精灵的骸骨中飞了出来。
简单检查了一下之后,夏恩七世冷笑着嘲讽道:“果然是竖琴手同盟的刺客。看来索斯说的没错,尹尔明斯特和他的追随者也就剩下这点见不得光的本事了。”
“竖琴手的刺客?!”
威克斯·塔吉特童孔骤然放大,显然是听说过这些无法无天家伙的战绩。
“嗯!从今以后你要小心点了,不仅要做好防护措施,而且千万不要单独接见任何人。”夏恩七世随口提醒道。
“可……可他们为什么要刺杀我?我又没有干伤天害理的事情!”
威克斯·塔吉特明显被吓到了,语无伦次的追问。
夏恩七世不假思索的回答:“因为就在不久之前,你效忠的主人索斯已经跟竖琴手同盟的创立者尹尔明斯特彻底闹掰了。从今以后他们将以敌人的身份彼此争斗不休。”
“我不理解!他们不都是魔法女神的选民吗?为什么会闹掰?”
威克斯·塔吉特明显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懂其中的原因跟逻辑。
“谁告诉你同一个神的信徒和选民就一定会和谐相处?
相互之间因为各种各样原因对立、仇视的多了去了。
以索斯倾向守序邪恶的性格,与混乱善良阵营的尹尔明斯特针锋相对简直再正常不过。
我都怀疑他究竟是怎么忍了那么久到现在才翻脸。
不过也别太担心,竖琴手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可怕。
稍后我给你制造一个可以读取、探知别人思想的魔法装备。
到时候佩戴在身上,一下子就能辨认出谁是竖琴手派来的刺客。”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夏恩七世闭上眼睛浮现出享受的表情。
不用问也知道,他正在吞噬消化刚才捕获的那两个灵魂。
毫无疑问,这次不成功的刺杀行动并非来源于竖琴手高层的指使,而是精灵希尔瓦努斯的擅自行动。
对于竖琴手来说,只要他们自己认为时机到了,亦或是这样做是正确的,那么就可以选择动手。
也正是这种不可预料性让人防不胜防,铸就了竖琴手刺客令人闻风丧胆的辉煌战绩。
但是这一次,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死灵皇帝夏恩七世的手段,无论来多少个最终都难逃一死。
另外,这次不成功的刺杀也给了威克斯·塔吉特伯爵一个完美的战争借口。
反正不管对方的真正身份是什么,直接往扎泽司泊贵族议会脑袋上一扣,原本还有点底气不足的他瞬间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更要命的是,原本还属于座上宾的“泰瑟尔八杰”冒险小队,立马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尤其是得知了情况的贵族议会,立马下令在全城范围内抓捕该冒险团的剩下几个成员,摆明了想要借后者的脑袋来平息威克斯·塔吉特伯爵的怒火。
无奈之下,哈瑞德三世跟玛丽莲等人只能夺路狂奔连夜逃出了这座城市。
正当他们想要前往内陆继续号召贵族起来反抗的时候,突然发现在午夜月光的照射下,依稀可以看到在不远处的道路中央站着一个人。
还没等玛丽莲来得及开口询问,这个全身上下隐藏在斗篷里的神秘人便缓缓的抬起头。
瞬间!
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的骇人幽光。
“你们好,泰瑟尔八杰冒险小队的成员。或许你们并不认识我,不过这没关系,反正你们马上就要死了。”
说着,神秘人摘下兜帽露出了一副黑发黑眸的年轻面孔,正是特地从安姆赶过来斩草除根的左思本人。
因为他可是清楚的记得,在没有自己干涉的情况下,正是这支冒险小队的成员,最终成功通过一系列的手段把泰瑟尔王国从内战中拉出来。
其中哈瑞德三世好像跟现任女王结婚并成为了最高统治者,而玛丽莲则成为了多利安·哈雷斯顿公爵的夫人,同时还是拥有独断决定权的外交大使。
既然尹尔明斯特打算借助这群人的力量来跟自己作对,那左思也会毫不客气的将其赶尽杀绝一个不留。
“你是来杀我们的?”
玛丽莲迅速拔出长剑并举起盾牌,摆出了一副防御之态。
左思微微点了下头:“没错。你们妨碍了夏恩七世征服泰瑟尔的计划,同样也妨碍了我建立西海岸帝国的计划,所以只好请你们在这里死掉,省得造成太多不必要的平民伤亡。”
“该死!他就是索斯!”
哈瑞德三世显然认出了站在面前的年轻人,大声提醒着身边的队友。
“什么?!”
玛丽莲瞬间愣住了。
就在她刚想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一道绿光瞬间从左思的指尖射出,精准命中了没有盾牌遮挡的肩膀。
转瞬之间,这个拥有不低战士等级的女人便化作一堆绿色的粉末与尘埃。
哪怕对奥术魔法了解不多的人也能非常容易认出这是一个六环的解离术。
一旦没能抗住,那么分分钟便会灰飞烟灭,连实体都不会留下。
“混蛋!他居然杀了玛丽莲!”
一名身材健壮、留着黑色短发的男人立刻变得暴怒无比,两只眼睛更是开始充血,拔出武器便发起了冲锋。
由于双方距离只有十几米远,因此他眨眼功夫便来到近前,借助愤怒所带来的爆发力想要把左思直接从中间噼成两半。
在另外几个人看来,一名法师被高阶战士近身,而且还没有加持什么防护魔法,有很大概率能成功将其秒杀。
可仅仅不到一秒钟,残酷的现实就粉碎了他们的所有妄想。
只见左思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抬起戴着铁手套的左手,稳稳接住对方的大力噼砍,上半身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
“你以为冲过来就能杀了我替死去的队友报仇?天真!其实我在剑术方面的造诣,要比你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要好得多。”
伴随着这句话脱口而出,一道刺眼的寒光突然在空气中闪过。
噗嗤!
主动发起进攻的男人根本什么都没看清楚,就难以置信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拦腰斩断,屁股以下的部分砰的一声掉落在地上,大量鲜血和肠子顺着伤口喷涌而出,紧跟着剧烈的疼痛涌入大脑,让他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啊啊啊啊啊!
!
!”
“考虑到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并且还非常的赶时间,今天就让你们死个痛快吧。记得要感恩啊,毕竟我可是没有折磨任何人,也没有扣押囚禁你们的灵魂。”
说着,左思挥手一拳便打碎了这个家伙的脑袋,结束了对方的痛苦挣扎。
哈瑞德三世看到这无比血腥的一幕,原本就有些动摇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立马便开始转身狂奔,同时大声提醒剩下的几名队友:“跑啊!快跑!正面战斗我们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在他的提醒下,其他小队成员这才回过神来,纷纷往周围的树林钻。
只可惜,还没等跑出多远,泰瑟尔八杰就一个接一个的被威力惊人的攻击法术点名,很快变成了一具又一具或是残缺不全、或是被烧到焦黑的碎尸体。
哈瑞德三世甚至能够听到身后同伴传来的惨叫声,但却根本不敢回头或是停下,只是一个劲的不停奔跑。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种程度的恐怖敌人居然会亲自出手来追杀冒险小队的成员。
左思所表现出来的压倒性魔法力量和近战水平,让这个做了尹尔明斯特抄写员很长一段时间的人,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绝望。
悲痛!
恐惧!
颤栗!
哈瑞德三世现在无比后悔当初被玛丽莲说服返回泰瑟尔。
因为如果他不回来,就不会遭遇现如今巨大的危机,冒险小队的那些同伴也不会死。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
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十几分钟乃至半个小时。
总之等哈瑞德三世感觉自己的肺快要炸了,肌肉传来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酸胀,浑身上下在也没有一丁点力气,这才跌跌撞撞的摔倒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正当他以为自己已经成功脱险的时候,突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从天而降,面带微笑的评价道:“七公里,你在半个小时之内足足奔跑了七公里的距离。
不得不说,作为一名体力不怎么好的施法者,你强烈的求生意志令人钦佩。
但问题是,既然你如此的怕死,为什么还要回到泰瑟尔王国来呢?
毕竟冒险之所以被称之为冒险,就在于它本身非常危险。
没有任何一个冒险者知道自己是否会在下一秒钟死于意外。
而且身为尹尔明斯特身边的抄写员,你应该有足够的知识跟见识,明白参与到政治中意味着什么。
政治没有对错,只有立场跟输赢。
其中输的一方往往会失去包括生命在内的一切。”
“你说的没错。政治斗争永远都是残酷且充满血腥的。可换做是你,在你努力了十多年的时间,就差一点点便能达成自己的野心和愿望,你会轻易放弃吗?”
哈瑞德三世挣扎着做起来,一脸激动的反问道。
“我会!
因为在没有任何把握跟底牌,就去主动招惹一个比自己强大不知道多少倍的敌人。
这是疯子和神经病才会去干的事情。
我是个理智且冷静的人,才不会犯跟你一样的错误。
刚好相反!
我会假意投靠和臣服,然后慢慢积蓄力量、搜集对方的弱点,然后再找机会发动突然袭击夺取一切。
而你,则是典型被权力和野心蒙蔽了双眼,最终做出一个错误的决定。
告诉我,尹尔明斯特给了你什么样的保证,让你觉得自己能够跟我掰掰手腕?
他会在你生命危急的时候现身吗?”
说着,左思抿起嘴角巡视了一下四周,丝毫没有发现半点魔法波动的痕迹。
哈瑞德三世惨笑着回应道:“不,尹尔明斯特没有做出任何承诺。
只是说竖琴手同盟会在必要的时候提供一些帮助。
但现在看来,他错误的预判了你的行为模式,觉得你应该不会直接出手对付我们。”
左思笑着摊了摊手:“呵呵,看,这就是我跟他最大的不同。
他总是自持身份、觉得不应该恃强凌弱,试图用语言和思想来影响别人,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我一点也不介意亲手杀死敌人,无论他们有什么样的理由、又是多么的弱小。
毕竟太强大又不是我的错!
我凭什么主动进行自我限制,你说对吧?
看看尹尔明斯特自我限制了那么多年,最终得到了什么样的结果?
无数年轻的红袍法师和散塔林会的新人都想要战胜乃至杀死他,以便获得更响亮的名声。
可你见过竖琴手同盟的新人敢去挑战萨扎斯坦或者曼松吗?”
“所以你觉得尹尔明斯特是个大傻瓜?”
也许是知道自己死定了,所以哈瑞德三世索性开始放飞自我,甚至连自己曾经服务的导师和雇主也没有了半点敬意。
“傻瓜算不上,但迂腐肯定是少不了的。
毕竟力量这种东西需要经常在适当的时机进行展示,让所有人都能清楚的看到你有多么强大,以及在对待敌人时的冷酷跟残忍。
要知道凡人往往都是健忘的。
如果你不经常提醒他们,他们就会觉得你软弱可欺,并且开始不断地试探。
这个时候就需要杀几只鸡来让猴子们知道招惹自己的下场。
很不幸,你现在就是一只将要被宰杀用来警告其他猴子的鸡。”
说罢,左思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对方的头发将整个人提起来。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哈瑞德三世闷哼了一声,但他很快便忍住并继续追问道:“如果尹尔明斯特现在出现,你还会杀我吗?”
左思直截了当的回答道:“会!
而且会以更加残忍血腥的方式处决你!
因为如果我想要杀死一个人,以他的力量根本无法阻止。
其次,如果他出面我就放了你,那岂不是会让围观的猴子觉得我在畏惧尹尔明斯特吗?
所以不管怎么样你都死定了。
不过作为对你强烈求生欲望的赞赏,我现在可以让你自己选择一个比较不那么痛苦的死法。”
“我选择斩首吧。听说这种死法只需要承受最多不超过一分钟的痛苦就结束了。”
哈瑞
德三世缓缓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可就在这生命的最后关头,一道传送门突然凭空开启,紧跟着阴影谷的大贤者终于现身了,并且用十分疲惫的语气说道:“索斯,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弃这个自己曾经的抄写员。”
左思放下手中的剑发出一阵狂笑。
毫无疑问,他刚才说了那么多的废话、拖延了那么长的时间,就是在给对方充足的思考时间。
要知道尹尔明斯特的抄写员可不是什么普通工作,而是更接近于管家、朋友、学徒、半个家人之类的身份。
以眼前这个老头子念旧的性格,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哈瑞德三世被杀。
“所以你一直都在等我?”尹尔明斯特眼睛里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没错!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杀其他人的时候都下手那么快,唯独让这位抄写员先生活到了现在?单纯的恶趣味发作吗?”
左思干脆利落的给出肯定答复,同时也松开了抓着俘虏头发的手。
他现在很期待,对方究竟能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或者说愿意付出什么代价,来换取哈瑞德三世的生命。
除此之外他还很好奇,哈瑞德三世活下来之后对尹尔明斯特报以什么样的情绪?
感激涕零?
又或是沉浸在对方坐视冒险小队的其他成员一个一个死掉而产生的愤怒乃至仇恨!
要是能因此让两人反目成仇,那可就太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