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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武侠修真 > 大唐山海行 > 第162章 井氏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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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宽仁说到此处,众皆默然,江朔立时醒悟了神会为什么会准确的知道北溟子拜访慧能的日子,原来这一天是慧能坐化的日子。

如此沉默良久,神会道:「幸甚至哉,惠能祖师证道而逝,得其所也。」众僧也合十赞道:「阿弥陀佛。」

井宽仁却觉得心中一片空明,他此前对惠能和北溟子的对话始终不得要领,今日经神会解释后,才知当日二人所论是高妙,将自己的大半生与之印证,不禁有了顿悟之感,但觉心中的不忿与执着都忽然消散于无形了,心中不喜不悲,但觉平安安宁。

神会走上前来,随手一拂解了他的穴道,道:「吾观井檀越似有所悟,不知心中是否还有执念」

井宽仁穴道得解,却仍一动不动地站着,片刻之后,忽然向着神会跪倒,磕头道:「井某前半生如雾如电,直如幻梦泡影。今日听神会大师解说三偈,方知无念之妙蒂,先前种种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此后余生愿拜入大师门下,修禅悟道。」

神会却道:「阿弥陀佛,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井檀越今日悟道犹未为晚,实是可喜可贺,老僧不敢为井檀越之师父,我便代慧能祖师收你为徒吧。毕竟你曾随着祖师求学一载,以后我们就以师兄弟相称。」

井宽仁道:「大师说的是,我与慧能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傅之实。不过如此一来我可就成了灵坦的师叔啦。」

灵坦笑道:「我禅宗顿宗讲究能者为师,对于年龄、辈分看的极淡,井檀越不必以此为意。」

神会对井宽仁道:「你既入我师门下,便不能以檀越相称,亦不能以俗家名字相称。我给你起一个法名,就叫「空性」吧。」

井宽仁双手合十道:「南无阿弥陀佛,空性拜谢师兄。」

神会却问道:「空性,你对那本经书还有执念么」

井宽仁道:「如何还有执念,经书奉还。」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卷经书,双手捧了交给神会。

独孤湘道:「好你个老瞎子,原来刚才使的是空城计。」独孤湘见那卷轴上写着《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道:「心经不是最常见的经书么,老瞎子你偷了这么一本经书,却为何如此宝贝这本经书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独孤湘只是好奇,随口一问,岂料神会和井宽仁神色郑重,一齐道:「说不得。」她讨了个没趣,撅着嘴闷闷不乐。

神会道:「湘儿你多包涵,只因此本经书隐藏的秘密太过紧要,直能颠覆大唐江山,因此说不得。」

独孤湘哦了一声,却仍不开心,江朔却道:「井前辈,我却还有个疑问,当年日本遣唐使在海州惨遭屠灭,而井前辈毫发未伤,那日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井宽仁道:「嘿,谁说我毫发无伤」说着解开衣带,袒露前胸,江朔这才看到他胸口、肋下,侧腹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刀伤,显是当年剧斗留下的。

江朔和独孤湘看了都心惊不已,江朔问道:「李邕李使君说那日是受了蒙蔽,得到了错误的情报,才上船屠杀所有东瀛遣唐使,我等却不知李使君是如何被蒙蔽的,因何屠尽了东瀛人,令郎在中原追寻此事的辛秘也已十几年了。」

井宽仁道:「要说李使君做的不能说不对,当日船上确是有件了不得的大秘密,只是江湖盟的豪侠没有找出来。」

江朔和独孤湘都甚是好奇,异口同声的问:「是什么大秘密」

神会道:「此事此时却也说不得。」

井宽仁闻言双手合十,不再说下去了。

独孤湘道:「没劲,没劲,哪里来的这么多秘密」

神会、井宽仁知她小孩子心性,也不以为意,只是笑而不语。江朔突然想道:「啊呀,湘儿,我

们本是要问爷爷的下落,却七弯八绕听了这么多故事,把爷爷的事抛到九霄云外了。」

湘儿也醒悟道:「呀,我可也忘了,老瞎子,你不是说听到我爷爷的踪迹么他们往哪里去了」

井宽仁道:「往北方去啦,我可没跟着去,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唯一确知的是他们没进黑林。」想了想又道:「我记得和他交谈的老者称独孤前辈为追云子,他却叫那人不危贤弟。」

江朔心中灵光一闪,道:「是高不危!独孤爷爷早年的知音,后来诓骗他去捉契丹大夷离堇涅礼的也是这个高不危,爷爷却为什么还跟他走了」

湘儿道:「管他呢,我们只要追上爷爷便知其究竟了。」

江朔道不错,便要拜别神会、灵坦和井宽仁众人,神会道:「我们此行也算功德圆满,就此回中原了,江小友返回中原后可来菏泽寺盘桓几日,说不定时机得当,可将当年辛秘一一解开。」

江朔见事情有缓,当即也不再追问,只道:「神会大师现在不在南地了么这菏泽却在何处」

神会笑道:「菏泽寺可不在上古九泽之一的菏泽之畔,乃东都洛阳菏泽寺,不过可不在城坊之内,而是在伊阙龙门之畔,因寺前广种荷花而得名,小友只寻着一片荷塘,便知菏泽寺之所在了。」

江朔道:「原来如此,待我和湘儿回返中原,定来东都拜谒。」心中却道:海州沉船之事没个头绪,下次去菏泽寺,无论如何要请井宽仁前辈说出当年的真相。

江朔早已给契丹人杭翰解了穴道,只是杭翰汉语不甚熟稔,插不进嘴,江朔向他连比划带说,杭翰终于领会燕军并未进入黑林,而是贴着林子北上了。当即表示要北上追踪那队燕军。

井宽仁当即头前带路,带着众人走出悬魂阵,这悬魂阵的原理说来毫不稀奇,九堆篝火组成了一个大型的螺旋,乃是借助黑林内一片漆黑,火堆的间距恰是每次只有前后两堆篝火映入眼帘,只要跟着篝火走,便似驴拉磨般的,兜兜转转永远无法走出去,如不循着篝火走,则林中一片漆黑无法辨明路途,井宽仁是个瞎子,却不为火光所困,自能寻着路途出林。

在井宽仁的引领之下,众人不用多时便出了黑林再次重见天日,抬头看着满天的星光,江朔三人直有恍如隔世之感,当下众人互相拜别,神会和众僧并井宽仁一齐南下,江朔和独孤湘并杭翰则自行北上,二人出了黑林,沿着林子边缘行走。

江朔走在路上心中却仍充满着疑惑——一是那队避难的契丹人去了哪里二是高不危所率的这队曳落河武士为何绕过林子北上三是独孤问为何不留之言偏语随着高不危北上了更有井宽仁留下疑惑——那本《心经》的秘密;海州之真相到底是什么渡过了这样一个漫长的夜晚,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多。

江朔甩了甩头,将这些疑惑暂时甩出脑袋,心道:先将此间之事解决了,余下的谜团慢慢再想法破解吧。

三人在星空下向北行走,借着星月之光,依稀辨认出林中道路上的马粪和蹄印,原来这一队武士与前不同,是一队骑兵。三人循着踪迹,便全力向北奔驰,江朔仍然是携着杭翰的臂膀前进,直行到天色微露曦光,江朔突然放慢了脚步,杭翰不解地望着江朔,江朔道:「就在前面了。」

三人放轻脚步,缓缓接近,绕过一条山岗,却见松林疏阔,一条小溪曲折穿过,百人百骑在河边围成了一个简易营地,此刻天光已然放明,远远望去见营内武士皆着黑衣黑甲,果然是曳落河武士,营地中的篝火刚刚熄灭,十几道灰白色的烟柱缓缓飘散在晨曦之中。

曳落河扎营之地甚是疏阔,没有死角,三人不得其便,无法靠近。独孤湘悄声对江朔道:「朔哥儿,你耳音好,听听看爷爷在营中么」

江朔闭目凝神,仔细寻找声息,却觉营地中并无高手,他睁开眼,对独孤湘道:「爷爷似乎不在营中,营里似乎也没什么高手。」

湘儿道:「那怎么办」

江朔略一思忖道:「无非两条路,一是守株待兔,在林中藏身只等爷爷回来;二是抓个舌头,问明爷爷去了哪里。」

湘儿是个急性子,怎肯守株待兔,道:「既然没有高手,我们便去抓舌头吧。」

江朔道:「不过这营垒构筑颇有章法,又在水源边,也无需外出打水,似乎很难找到落单的军士。」

湘儿嗤笑道:「都说了没有高手,我们便把他们都包圆了又如何」

江朔心道不错,道:「只是曳落河弓弩厉害,你我自可自保无虞,杭翰兄弟可不成,你还是在此处望风吧。」

杭翰解的其意,点点头,解下腰带,套在松树主干上,双手扯着腰带,双脚蹬住树干,借助腰带一跳一跳地向上攀爬,不一会儿就上到离地数丈的地方,用腰带把自己绑在树上,此处视野宽阔,自己却又藏身松针之间,从外难以发现。

江朔见他藏好,对湘儿道:「我们一左一右地掩杀,在营地中垒汇合。」

独孤湘笑道:「赌赛么看谁打翻的人多。」

江朔知湘儿玩心重,又争强好胜,口中答道:「好,不过不要伤人性命,只把他们都点穴放倒即可。」心中却道我只比湘儿少几人,让她赢了便了。

独孤湘笑道:「我自然识得。」不待江朔再言,忽然高喊一声:「开始!」便跃出藏身的林木,向着营地猛冲而去,江朔见她选的右侧,微微一笑,也向前跃出,向着左侧飞驰而去。